“苏洛!”
讲台上传来粉笔头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物理老师的气音:“倒数第二排那个,起来说下楞次定律!”
我正梦见啃奶黄包,被这一嗓子呛得猛地抬头,下巴“咚”撞在桌沿上——疼得我眼泪差点飙出来。
可眼前的景象比下巴还疼:掉漆的旧课桌,桌面上放着本封面卷边的《物理必修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苏洛”两个字;周围的环境让我觉得陌生,校服是我没见过的绿白条纹;讲台前站着个戴银框眼镜的老师,正首勾勾盯着我,好似正在等待我的回答,手里的粉笔灰落了一讲台。
“发什么呆?”
老师敲了敲黑板,“上课睡觉,提问不会,你这座位倒是坐得安稳!
你爸妈花钱供你上学不是让你来睡觉的!”
全班人“唰”地转过来,眼神里有看戏的,有漠然的,小部分鄙夷,还有几道像小刀子似的——斜前方那个低马尾女生就瞥了我一眼,嘴角撇了下,似是嘲弄,转回去时还轻轻“嗤”了一声。
我懵了。
苏洛?
这不是我啊,我叫苏酪,奶酪的酪。
还有,我什么时候坐倒数第二排了?
我在班里好歹名列前茅,可是坐在班上正中中间最好听课的位置啊!
后桌忽然用笔杆戳了戳我后背,力道很轻却是我能感受到的。
我回头,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是个留短发的女生,发尾那绺浅棕在阳光下晃了晃,她压低声音,用气音说:“楞次定律!
‘来拒去留,增反减同’!
快说!”
叶喃?
我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这个名字,像是有人提前在我脑子里塞了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来不及细想,赶紧扯着嗓子复述:“来拒去留,增反减同!
就是感应电流的磁场总是阻碍引起感应电流的磁通量的变化!”
这话是我凭着高中知识说的,说完便放松下来。
物理老师愣了下,大概没料到“苏洛”能答上来,皱着眉摆了摆手:“坐下吧!
下次再睡觉就站着听!”
我刚坐下,正庆幸自己没有把所学知识遗忘,后背又被戳了戳。
叶喃把一本笔记本推到我桌沿,上面用彩笔写着行小字:“你同桌请假啦,现在附近就咱俩。
你今早咋了?
平时你都缩着坐,像只小乌龟似的,刚才抬头吓我一跳。”
我捏着笔,指尖发颤——她叫叶喃。
那“苏洛”是谁?
是我吗?
正想问,斜前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是那个低马尾女生转过来拿书,胳膊肘故意撞了下我的课桌,桌上的笔“咕噜噜”滚到过道里。
她头也不回,看起来很生气地说了句:“你的东西不要乱放,挡着我了。”
我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骂了,但当时还是懵的就没有还击。
然后我看清她的笔记本,摊开的那页角落写着“孟清禾”三个字——她好像很讨厌我。
叶喃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弯腰帮我捡笔,塞我手里时咬着牙说:“别理她,她就看不惯你而且你被老师点名还能答上来。
对了,你刚才答上来时,陈砚之回头看你了。”
陈砚之?
他是谁?
我顺着她的眼神往前瞥——斜前桌坐着个男生,背挺得笔首,校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
他正低头写题,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给侧脸描了层浅金边,睫毛很长,垂着时像把小扇子。
他手里的笔顿了下,像是察觉到视线,忽然微微偏过头。
下意识般赶紧缩回脖子,感觉不属于我的心跳自动漏了一拍。
就那一眼,我看清了他的手——左手食指有块浅茧,握着支黑色水笔,笔杆上的漆掉了一小块。
他的桌角放着个旧铁盒,上面印着模糊的向日葵图案,应该是笔筒。
“他就是陈砚之。”
叶喃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年级第一,话少得很,平时除了周野,谁都不搭理。
你以前见他都绕着走,刚才居然敢看他?”
我这才发现,他同桌正趴在桌上转笔,校服袖子卷着,露出手腕上的小痣——是叶喃说的周野。
他像是察觉到我们在说他,忽然抬起头,冲我挤了挤眼睛,又撞了撞陈砚之的胳膊。
照这形式,难不成我暗恋…明恋陈砚之?!
我有点崩不住。
陈砚之没理他,只把视线落回笔记本上,指尖在纸上划了划,像是在写什么。
随后便没再想,开始观察起来身边的事物,我低头看自己桌上的《物理必修二》,翻到扉页,除了“苏洛”,还有一行铅笔字,写得很轻:“下周月考,要考第三章。”
字迹娟秀,带着点怯懦,一看就是“原主”写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合着我不仅穿了,还穿成了个同名不同字、坐冷板凳、还被人排挤的“苏洛”?
正愁着,前桌忽然“咚”一声,掉下来半块橡皮。
是块旧橡皮,米白色的,边缘磨得圆滚滚,上面还印着个被蹭得模糊的小猫图案。
我刚伸手想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伸了过来——是陈砚之。
他没回头,手越过椅背,指尖快得像怕碰着什么似的,一把捏走了橡皮。
指尖擦过我手背时,有点凉。
他没看我,只淡淡丢了句:“我的。”
声音很低,像浸了水的棉线,有点哑,却清楚得很。
我:“……”行吧,学神的橡皮,碰不得。
我默默收回手,后桌叶喃却用口型对我比了个“哇”,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说“你居然跟陈砚之有互动了”。
这是什么很震惊的事情吗?
我看着桌上“苏洛”的名字,又瞥了眼斜前桌那个笔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冷板凳好像坐不住了。
别人穿越要么开金手指要么遇贵人,我倒好,穿来先被老师怼,再被同学挤兑,还不小心碰了学神的“专属橡皮”。
这日子,怕是要在冷板凳上坐出窟窿了。
正叹气,桌肚里忽然被塞进来个东西——是叶喃递的,一个用保鲜膜包着的奶黄包,还温乎着,居然是我最爱吃的奶黄包!
她冲我眨眨眼,用口型说:“给你,垫垫。”
我捏着那个奶黄包,心里忽然软了下。
冷板凳虽冷,好像也不是没人理。
就是不知道,这“苏洛”的日子,我能撑多久——尤其是斜前桌那个陈砚之,总觉得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不止是“看陌生人”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