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镜子系上米白色连衣裙的最后一颗纽扣时,手机屏幕恰好亮起,
是姜堰发来的消息:“楼下等你,今晚同学聚会。”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我删掉原本想发的“要不要带束花”,改成乖巧的“好,马上下来”。
镜子里的女孩梳着整齐的低马尾,脸上是淡淡的裸妆,
连口红都选了最接近自然唇色的豆沙色——这是姜堰喜欢的样子,温顺、无害,
像只不会挠人的小兔子。五年了,从大学校园里第一次见到姜堰开始,
我就把真实的自己藏进了壳里。我记得那天他在篮球场上接过队友传球,
转身投篮时球衣下摆扬起,阳光落在他发梢。后来朋友说,姜堰最不喜欢张扬的女生,
他总说“太闹的人让人静不下心”。于是我把衣柜里的亮色衣服压在箱底,
把染成浅棕色的头发染回黑色,连跟人说话都刻意放轻语调。
室友林薇不止一次吐槽:“苏念,你这哪是谈恋爱,分明是演谍战片,每天都在伪装身份。
”可我不觉得累,只要看到姜堰在我递给他温牛奶时露出的笑,
只要感受到他牵我手时掌心的温度,我就觉得所有的“伪装”都值得。
同学聚会定在市区的一家私房菜馆,包厢里吵吵闹闹,有人在聊毕业后的工作,
有人在起哄让当年的情侣说说近况。我坐在姜堰身边,安静地给他夹他爱吃的糖醋排骨,
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次聚餐一样。“姜堰,你可真有福气,苏念这么贤惠,哪像我家那位,
天天跟我对着干。”旁边的男生笑着打趣,语气里满是羡慕。姜堰只是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低头喝了口酒。我心里微微一沉,最近这半个月,他总是这样,对我的亲近带着淡淡的疏离,
晚上微信聊天也常常是我发好几条,他才回一句简短的“嗯”“好”。聚会快结束时,
姜堰忽然站起来,对众人说:“我跟苏念有点事,先走了。”他没像往常一样牵我的手,
只是径直朝门口走。我连忙跟上,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往上涌。我们沿着路边慢慢走,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有一点重叠。过了很久,姜堰才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着我。他的眼神很陌生,没有了过去的温柔,反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鄙夷。
“苏念,我们分手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扎进我心里。我愣在原地,
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布料被揉得皱巴巴的。“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可以改……”“不是你做得不好,是你太乖了。”姜堰打断我,
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乖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时间久了,真的没意思。
”“没意思”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我五年的小心翼翼,五年的刻意伪装,
在他眼里竟然只是“没意思”。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告诉他我不是这样的,
我也喜欢蹦迪,也喜欢染夸张的头发,也会跟朋友吐槽到深夜……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怕我一旦说出真相,连最后一点体面都留不住。于是我只是点了点头,
声音轻得像叹息:“好,我知道了。”姜堰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愣了一下,
随即皱了皱眉:“你就没什么要问的?没什么要解释的?”“没有。”我抬起头,
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平静,“既然你觉得没意思,那分手就分手吧。”说完,
我转身就走,没再看他一眼。走了几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
晕开了锁屏壁纸里我和他的合照——那是去年周年纪念时拍的,我穿着他选的白色连衣裙,
靠在他怀里笑得一脸温顺。原来,所有的温柔和喜欢,都抵不过一句“没意思”。回到家,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哭到眼睛红肿,哭到喉咙发哑,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为了一个不喜欢真实的我的人,我伪装了五年,丢掉了自己,值得吗?
手机响了,是林薇打来的。“念念,你跟姜堰怎么样了?同学群里有人说看到你们提前走了,
是不是吵架了?”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薇薇,我们分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薇怒气冲冲的声音:“那个姜堰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当初追你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乖?现在又嫌你没意思?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揉了揉眼睛,“是我一直装成他喜欢的样子,
他从来都没见过真正的我。”“那你现在就做回自己啊!”林薇的声音很激动,
“别再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了,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让你忘了那个渣男!”挂了电话,
我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我大学时最喜欢的几件衣服:黑色的露脐吊带,
酒红色的短款外套,还有一条破洞牛仔裤。我拿出衣服,又翻出化妆包,
找出许久没碰过的烟灰色眼影和正红色口红。当我再次站在镜子前时,
镜子里的女孩完全变了样。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露脐吊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正红色的口红衬得皮肤格外白皙。这才是真正的我,
不是那个温顺乖巧的“姜堰喜欢的女生”,而是苏念。晚上十点,林薇准时来接我。
看到我的样子,她眼睛一亮:“这才对嘛!走,姐带你去嗨!
”我们去的是一家名叫“迷雾”的酒吧,里面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挤满了人,
大家跟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身体,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我跟着林薇走到吧台前,
点了一杯威士忌加冰。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的感觉,
却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怎么样,是不是比在家哭好多了?”林薇碰了碰我的杯子,
笑着说。我点了点头,看着舞池里狂欢的人群,忽然也想加入他们。我放下杯子,
拉着林薇冲进舞池,跟着音乐的节拍摆动身体。头发甩起来,手臂举起来,
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好像都随着汗水一起蒸发了。不知道跳了多久,我感觉有点累,
就跟林薇说想去洗手间补个妆。我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洗手间,刚走到走廊拐角,
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抱歉,我没看清……”我抬起头,道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站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姜堰。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
他的头发好像比白天短了一些,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我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把露在外面的腰遮住,可转念一想,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必要再在他面前伪装。于是我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姜堰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从我的露脐吊带看到我的破洞牛仔裤,
再到我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惊讶。然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皱了皱眉,
下意识地伸手想脱自己的衬衫。“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像过去五年里,每次我穿得少,
他都会把外套脱给我一样。就在他的衬衫快要披到我肩上时,我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躲开了他的手。“姜先生,”我刻意加重了“先生”两个字,语气冰冷,“我们已经分手了,
麻烦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姜堰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还有几分我看不懂的复杂。他收回手,挠了挠头,眼神却一直落在我身上,
像是想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遍。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还有几分意味深长。“苏念,”他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说,
“要是不分手,我是不是一辈子都看不到你这一面?”我皱起眉头,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我在伪装?还是说,他现在看到真实的我,
反而觉得有趣了?“你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他,“姜堰,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管我是什么样子,都跟你没关系了。”“跟我没关系?”姜堰挑了挑眉,
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苏念,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能让我彻底放下你吗?
”我心里一紧,刚想反驳,林薇忽然跑了过来,一把拉过我,警惕地看着姜堰:“姜堰,
你想干什么?念念已经跟你分手了,你别再纠缠她!”姜堰看了林薇一眼,
又把目光转回到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没纠缠她,我只是觉得,
现在的苏念,比以前有意思多了。”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走进了舞池。我站在原地,
心跳得飞快,心里又气又乱。这个姜堰,到底在想什么?他当初嫌我太乖,
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说我有意思,他到底想要什么?林薇拍了拍我的肩膀,
语气担忧:“念念,别理他,他就是个渣男,现在看到你变了,又想回来撩你,你可别上当。
”我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我端起吧台前的酒杯,
一口喝光了里面的酒。辛辣的液体***着我的喉咙,也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不管姜堰想干什么,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了他改变自己了。从今天起,
我要做回真正的苏念,为自己而活。可我没想到,这只是姜堰“追妻火葬场”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吵醒的。我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姜堰”,
心里顿时一阵烦躁,直接按了拒接。可没过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姜堰。我皱着眉,
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敲门。
我以为是林薇,揉着眼睛去开门,结果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姜堰。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手里提着一个早餐袋,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没怎么休息好。
看到我开门,他立刻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念念,你醒了?我给你买了早餐,
你最喜欢的豆浆和包子。”我皱着眉,语气冰冷:“姜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这样很不合适,请你离开。”“念念,我知道错了。”姜堰立刻收起了笑容,语气诚恳,
“我昨天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嫌你太乖,其实我……”“你没错。”我打断他,
“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确实太乖了,没意思。现在我们分手了,
你可以去找你觉得有意思的人了,别来烦我。”说完,我就要关门。姜堰连忙伸手挡住了门,
语气急切:“念念,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昨天……”“姜堰,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提高了音量,心里的火气上来了,“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不然我就报警了!”姜堰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里满是失落和委屈。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
然后慢慢收回了手,把早餐袋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念念,早餐我放在这里了,你记得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我不会再打扰你,
但是我会等你,等你消气,等你愿意听我解释。”说完,他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五味杂陈。我关上门,靠在门后,看着门口的早餐袋,心里又气又乱。这个姜堰,
到底想干什么?他昨天还那么冷漠,今天又来道歉,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哄?
我把早餐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洗漱。可洗漱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又想起了昨天在酒吧里,姜堰看到我时惊讶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句“现在的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