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口的风带着火星，吹到妡雨柔颈侧时，却像一把钝刀来回锉。
血雾刚冒出就被高温蒸干，只剩铁锈味和柑橘味的余韵。
她仰面躺着，瞳孔里映出血月，像一盏即将破裂的灯笼。
心跳在耳膜里乱撞——咚、咚、咚——每一下都提醒她：再晚几秒，这具身体就真的凉透了。
霁翮单膝压地，羽衣下摆扫过黑曜石，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他俯身，银白刘海垂落，发梢沾着细雪，落在妡雨柔唇边，冷得她打了个颤。
“别动。”
声音低哑，像冰层下滚过的暗流。
他用指腹蘸取羽脂——乳白、半透明，带着冷杉和冰薄荷的味道——轻轻抹在割开的喉管上。
羽脂触血的瞬间，“滋啦”一声，像冷水滴进热油。
妡雨柔颈侧的肌肉猛地绷紧，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浮现。
疼。
疼得她眼前发黑，却又疼得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硬生生把***咽回喉咙。
霁翮的耳羽微颤，羽根渗出更浓的冷香。
他盯着那道伤口，冰蓝瞳仁里映出一抹淡金色的光——羽状香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雪地里爬行的火线。
妡雨柔的指尖无意识蜷紧，指甲掐进掌心。
“你在发抖。”
霁翮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雪粒滚动的质感。
“冷。”
她回答，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
“不是冷。”
霁翮的指尖顺着她锁骨往下，停在那道刚成形的香纹上，“是香纹在烧。”
香纹烙进皮肤的痛感像一把钝锯，缓慢却坚定。
妡雨柔的呼吸变得又短又急，额角渗出冷汗。
霁翮却笑了，舌尖卷起她最后一滴血，咽进喉咙。
“味道不错。”
他评价，声音里带着雪鸮特有的清冷餍足。
妡雨柔抬眼，瞳孔里映出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和耳羽上那一点未融的冰晶。
“救我，代价是什么？”
她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霁翮的指尖在她颈侧轻轻摩挲，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要你调出的第一味香。”
“换羽族一世荣华。”
他顿了顿，补充，“也换你一世自由。”
火山口外，六道兽息同时逼近。
凛燎的尾焰在风里炸出一朵火花，映得他蜜色皮肤上的汗珠像熔化的金箔。
赭隺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像一条被踩痛的黑蛇，瞳孔竖成针尖。
蔺蚺的蛇信子“嘶”地舔过空气，毒腺在齿根胀得发疼。
湦猗的九尾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尾尖冰焰把碎石冻成冰晶。
夙蝥的尾针悬在半空，毒蜜凝成玫瑰色的珠，迟迟不落。
冽冽的霜雾在脚下蔓延，冰晶爬满靴底，像一层薄而锋利的铠甲。
六双眼睛，同时落在妡雨柔锁骨那道淡金色的羽状香纹上。
他们嗅到了。
那缕即将颠覆整个兽世的热香。
妡雨柔松开霁翮的手腕，掌心那枚熄灭的赤炎晶碎片烙进皮肤，像一枚小小的、滚烫的印章。
她仰头，看向血红色的月亮。
心跳稳了，呼吸顺了，疼痛还在，却不再致命。
她轻声道：“游戏，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