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巷子,总是带着点湿湿的泥土味。
早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从巷子深处飘来。
偶尔有麻雀落在墙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沈家的院子里,两棵桃树正开得热闹,粉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
两个小姑娘正学走路。
听月扶着凳子,一步一步往前挪,小脸憋得通红,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叫着,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猫。
听酒则安静得多,她牵着妈妈的手,慢慢走着,偶尔抬头看看树上的小鸟,眼神里满是好奇。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有节奏。
沈母正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出来,抬头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堇言来了啊。”
她笑着打招呼。
霍堇言背着书包走进来,个子比同龄人高一些,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裤子。
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
他点点头,眼睛却己经不自觉地看向听酒。
“今天放学早?”
沈父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没看完的报纸,顺手递给他一杯水。
“嗯,老师没留作业。”
霍堇言接过水杯,却没喝,而是蹲下来看着两个小家伙。
听月看到他,立刻松开凳子,迈着不稳的步子朝他扑过去,嘴里喊着:“抱——抱——”霍堇言笑了笑,把她抱起来。
听月高兴得手舞足蹈,还去抓他的头发。
霍堇言无奈地摇摇头,又看向一旁的听酒。
听酒正乖乖站在妈妈脚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开口。
霍堇言伸出手:“来,我也抱你。”
听酒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小手。
霍堇言把她抱起来,发现她比听月轻很多,也安静很多。
她的小手抓着他的衬衫,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摔下去。
“堇言哥哥,你今天还会给我讲故事吗?”
听酒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会啊。”
霍堇言笑了,“今天讲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两个小姑娘坐在他身边,听他讲着故事。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沈父沈母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没去打扰。
——日子一天天过去,霍堇言几乎每天都会来沈家。
有时是帮沈父搬东西,有时是教两个小姑娘写字。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摆着一张小桌子。
霍堇言坐在一边,手里握着铅笔,一笔一划地教听酒写自己的名字。
听月总是坐不住,写几笔就跑去追蝴蝶,或者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听酒却很认真,眼睛紧紧盯着纸上的字,小手用力握着笔,模仿着霍堇言的笔画。
偶尔写错了,她会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
霍堇言总是笑着说:“没关系,擦掉再写一次。”
那天傍晚,夕阳把院子染成了橘红色。
听酒写完最后一笔,抬起头,脸上带着小小的得意:“堇言哥哥,我写好了!”
霍堇言接过纸,认真地看了看,点了点头:“写得很好。”
听酒的眼睛亮了,像藏着一整片星空。
——有一次,听酒在院子里追一只白色的蝴蝶,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膝盖擦破了皮。
她没哭,只是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
霍堇言看到了,立刻跑过去,蹲下帮她查看伤口:“疼吗?”
听酒摇摇头。
霍堇言还是皱着眉,把她抱到屋里,找了碘伏和创可贴,小心地帮她处理伤口。
碘伏的味道有些刺鼻,听酒忍不住皱了皱眉。
“忍一下,很快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吹了吹她的膝盖。
听酒点点头,小声说:“谢谢堇言哥哥。”
那一刻,霍堇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保护这个小姑娘一辈子。
——夏天来了,巷子两旁的槐树长得郁郁葱葱。
傍晚时分,大家会搬着小板凳到门口乘凉。
听月总是跑来跑去,一会儿追猫,一会儿捉萤火虫。
听酒则安静地坐在霍堇言旁边,听他讲学校里的趣事。
有一次,霍堇言考了全班第一,沈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堇言啊,以后一定有出息。”
霍堇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听酒,她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画完后,她抬头对他说:“堇言哥哥,你看,这是我们三个人。”
地上的画歪歪扭扭,三个小人手牵着手,头顶是一个大大的太阳。
霍堇言看着,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秋天到了,院子里的桂花开了,香气弥漫在整个巷子里。
沈母会摘下一些桂花,做成香甜的桂花糕。
听月总是迫不及待地偷吃,结果被沈母逮到,只能吐吐舌头跑开。
霍堇言坐在院子里看书,听酒趴在桌子旁边,拿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发梢,金色的光一闪一闪。
“堇言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听酒突然问。
霍堇言放下书,想了想:“我想当一名医生。”
“为什么?”
“因为可以救很多人。”
他看着她,“包括你。”
听酒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桂花糕递给他:“那这个给你吃。”
——冬天来了,巷子被白雪覆盖。
听月穿着厚厚的棉袄,在院子里堆雪人。
听酒怕冷,站在门口看着。
霍堇言走过去,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的脖子上。
“这样就不冷了。”
听酒抬头看他,眼睛里有一丝笑意。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一颗颗晶莹的小珠子。
霍堇言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不那么冷了。
——多年以后,当他们都长大成人,回想起这些简单的日子,才发现,原来那些不经意的瞬间,早己在心里生了根。
而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谁也没想到,这个安静的小姑娘,会成为霍堇言一生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