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山的心脏像被打开的微波炉门——忽忽悠悠，一点安稳都没。
他盯着窗外，敲击声停了，楼下亮起警车的红蓝光。
他想起冰箱的照片还没删，懊悔地叹了口气。
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紧接着是门铃刺耳地炸响。
林重山努力挤出一张“我只是用心生活”的脸，打开门，却发现门口并不是午夜里的黑衣杀手，而是两名警察和一个明显没睡够的邻居王阿姨。
“林重山，你家昨晚怎么那么吵？
是不是遭贼了？”
王阿姨一脸严峻，但还是不忘盯着他脚上的拖鞋。
警察一边翻着本子，一边用严肃又困倦的声音问：“昨天凌晨两点，你家窗外有人影徘徊，有无发现异常？”
林重山脑袋飞速运转，试图从昨晚混乱的记忆中拎出一根靠谱的解释。
他犹豫着：“昨晚？
就是……大概是只猫？
猫会爬窗台，是吧？”
王阿姨当场打断：“那猫会敲窗吗？
还把我们楼道的监控线给掐了？”
警察顺势眯眼瞪他：“你看过我们昨晚查到的监控录像吗？”
林重山干脆摆出一脸懵：“我监控都快比我工资高了，真的不是***的。”
气氛往火药味那边飘。
他正打算编点新花样，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弹出宋定邦的消息：“外面有警察，你先别死。
婉仪己上线。”
林重山脑子里划过赵婉仪的身影，那个冷静到就算手里拿着十把尖刀都能笑着跟你聊天的女人。
他咳了一声，摆出一副‘我有证据’的样子：“警官，如果不是猫，那就是……天降小偷？
我没事，家里没丢啥，您要看证件吗？”
警察没动，显然对林重山这个满分‘受害者’怀疑满满。
王阿姨哼哼唧唧：“我可看见你家里有好几个人影晃来晃去！”
林重山干脆向理智投降：“警官同志，其实昨晚我朋友过来帮我搬东西。
都是老同学，忙着打游戏，叫得有点大声。
下次我请王阿姨一起玩。”
警察终于有所松动，但还是狐疑地扫视他，仿佛他就是夹着特工证的菜场小贩。
查问一阵，双方各怀心事地离开，只剩王阿姨在门口反复叮嘱：“别忘了晚上锁窗！”
门关上的那刻，林重山一身力气仿佛全都用去演技了。
他还没坐下，手机视频传来赵婉仪冷静的声音：“你现在还能说话吗？”
林重山耸耸肩，无奈地对着摄像头做了个深呼吸：“我刚才差点被王阿姨当成地下党送去见祖国了。”
“你昨晚的操作留下了几个隐患，”赵婉仪扫了眼他背景，“监控死区，邻居异常关心，现在警方有你的名字。
你该感受到间谍生涯的乐趣了。”
林重山自嘲地笑：“这乐趣还带邻居八卦套餐，真值。”
屏幕另一头的赵婉仪没有笑，却眼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温度：“宋定邦帮你做了一套户籍背景修补。
今晚我们需要见面。”
宋定邦的头像跳出，语气比刚才的警察还不靠谱：“林哥，等晚上别穿那条橙色裤衩儿，有记者在你家门口蹲点呢。”
林重山无语：“我明明没火，怎么待遇比明星还好。”
手机屏幕一阵切换，赵婉仪发来一份数据：“有人在安江市暗网论坛悬赏你的照片，金额还不低。
现在身份危机升级，你得看着点。”
“我长得这么普通都能卖钱？
这个世界真是看脸。”
林重山一边自嘲一边打开窗，看到楼下警车还没开走，记者挥着相机冲着自家楼层瞄，然后一只野猫俨然从栏杆上跳过，在楼道门口徘徊。
他几乎要笑出来，昨晚的“真相”就这么被猫背书了。
刚想趁记者离开收拾下屋子，宋定邦的声音又传来：“林哥，查到了一条小道消息。
那个昨夜失踪的黑衣人身份有点棘手，警察局那边有人正查你网购记录。”
林重山心头一颤——他那堆“义警装备”本来只是自娱自乐，现在成了自己身份的累赘。
他脑海里浮现被扣在警局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需要撤离吗？”
他低声问。
赵婉仪没犹豫：“现在撤离反而惹人怀疑。
守在原地，今晚我们一起行动。”
他点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紧张。
刚把窗户合上，楼下传来王阿姨的大嗓门：“小林，有你快递！”
林重山只能硬着头皮下楼。
楼道里，邻居们交流着昨夜的风声，那些模糊不清的词句都仿佛在质问他本人的真实身份。
他拎着快递，发现署名是“苏姗娜”，里面只装着一根小型摄像头和一张纸。
他装作镇定，回家关窗，发现宋定邦的消息己更新：“林哥，那快递在黑市上是暗号，说明你己经被盯上了。”
“盯我做啥，我顶多是个工作摸鱼的小能手。”
林重山吐糟归吐糟，心跳却咚咚作响。
赵婉仪随后发来见面的地址——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
她附带一句：“今晚你需要一个新身份。”
他把纸条翻来覆去，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句俄文。
林重山记得初中俄语课，只能勉强认出一个单词——“赫曼”。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整夜的混乱并未结束，只是到了下一个轮次。
窗台上的猫不知何时又蹲了回来，警车终于离开，楼下记者三三两两散去。
林重山望着自己手中的快递，又一次体会到身份的模糊——他己经不是原来那个普通的林重山了。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准备迎接这个身份危机带来的挑战。
街道灯光里，好像连影子都变得不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