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纸鹤传书武祯捏着那枚湿漉漉的纸鹤,
指尖能感受到其上残留的、一丝极淡却纯正的道门灵气。梅逐雨。
那个雨夜里眼神沧桑、举止诡异的少年影子,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他认得裴季雅,
警惕得像只炸毛的猫;他懂高深符法,身手老练得不似少年;他看自己的眼神,
复杂得让她心尖莫名一颤。而现在,这封突如其来的密信,
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此人绝不简单。
祟再生事端”、“关乎长安安宁”、“灰长老或有线索”……每一个词都敲在她的好奇心上。
灰长老那老耗子精,确实是个消息篓子,但也滑不溜手,且与裴家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
梅逐雨一个刚入常曦宫、理应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如何得知?又要查什么?“斛珠!
”武祯猛地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决断的光,“备车!不……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这还下着雨呢!夫人问起……”“就说我去妖市巡查了!
”武祯动作利落地束起长发,换上便于行动的胡服,将那纸鹤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记得替我遮掩一下!”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跟上梅逐雨,就能解开许多谜团,
甚至……撞破一桩极大的热闹。这可比待在府里听雨打芭蕉有趣多了!2 终南雾障终南山,
密林深处。梅逐雨依约等候在一处僻静的山亭。雨丝渐密,山雾弥漫,将四周染得一片朦胧,
十步之外难辨人影。他心中并不平静。贸然联系武祯是一步险棋,但他时间无多。
玄鉴司的异常、裴季雅的提前现身、灰长老可能知道的内情……这一切都像无形的网,
正在收紧。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脚步声踏碎枯枝,由远及近。梅逐雨抬头,
看见雾中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武祯未撑伞,发梢衣角已被雨水打湿,
却更衬得她眉眼清晰明亮,带着一股勃勃生机。“喂,梅逐雨!”她几步跃入亭中,
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从怀中掏出那略皱的纸鹤,拍在石桌上,“信我收到了。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灰长老?又想查什么?”她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直直撞入他眼底。梅逐雨喉头微动。亭外雨声淅沥,亭内气氛却陡然紧绷。他该如何解释?
坦言重生之秘?她会信吗?还是会把他当成疯子?就在他迟疑的刹那——咻!咻!咻!
数道凌厉破空之声骤然撕裂雨幕,从浓雾深处疾射而来!目标直指亭中二人!
是淬了毒的短弩箭簇!来势又快又狠,显然是要灭口!“小心!”梅逐雨脸色剧变,
几乎是本能反应,猛地扑向武祯,将她护在身下,同时袖中早已扣住的数张符箓激射而出!
“金光护身符!”“巽风符·斥!”嗡!淡金色光晕瞬间张开,将两人笼罩。
疾射而来的弩箭撞上光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力道被大幅削弱,
但仍有一支穿透减弱后的光壁,擦着梅逐雨的手臂划过,带出一溜血珠!几乎同时,
巽风符卷起气流,将后续弩箭吹得稍稍偏斜,叮叮当当钉入亭柱或落入草丛。“有埋伏!
”武祯反应极快,被梅逐雨护住的瞬间已抽出腰间软鞭,手腕一抖,长鞭如毒蛇出洞,
啪地一声抽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却只打散一片雾气。梅逐雨手臂***辣地疼,
但他顾不上查看,左眼灼热,急速扫视四周浓雾。雾中影影绰绰,
至少有五六道身影正在快速合围!是谁?裴季雅的人?
还是灭门梅家的幕后黑手发现了他的踪迹?或者是……常曦宫内不想他查明真相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你我!”梅逐雨声音冰冷,迅速判断形势,“雾太浓,看不清人数和路数,
不可恋战!”他一把拉住武祯的手腕:“跟我走!我知道一条下山的小路!”他的手心滚烫,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武祯心头一跳,没有挣脱。此刻的梅逐雨,
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冽的杀伐之气,与他的年龄和外表形成巨大反差,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好!”武祯绝非扭捏之人,当即点头。两人身影迅速没入亭后更深的迷雾与山林之中。
身后,诡异的哨声响起,那些黑影如鬼魅般紧追不舍。3 雾中杀机山路湿滑崎岖,
雾气不仅未散,反而愈发浓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绝非自然之雾!梅逐雨紧握武祯的手,
凭借前世对终南山地形的熟悉,在几乎看不见路的情况下疾奔。他的左眼能模糊看透雾气,
但追踪者的气息飘忽不定,仿佛融入了雾中,难以锁定具***置。“是雾隐术!
”梅逐雨低喝,“配合某种匿息法门!小心侧翼!”他话音未落,左侧雾气猛地翻滚,
一道寒光无声无息递出,直刺武祯后心!角度刁钻狠辣!梅逐雨仿佛背后长眼,
常羲锏反手格挡,“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偷袭者一击不中,立刻后退,
再次隐入浓雾。“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武祯鞭子甩出,却抽了个空,语气肯定。
刚才那一剑,完全是冲着梅逐雨来的,她只是被顺带攻击。梅逐雨抿紧唇,不答。
他当然知道。重生归来,他已成为某些人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右侧又有劲风袭来!
这一次是两道攻击同时而至,一上一下,配合默契。“低头!”梅逐雨喝道,
同时常羲锏横扫,挡开攻向下盘的一击,另一只手快速捏诀,“离火符·燃!
”一团炽热火球轰出,逼退上方袭来的敌人,瞬间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也映出了袭击者一闪而逝的黑色衣角和脸上诡异的无面面具!无面者!梅逐雨心中巨震。
这是前世后期才出现的、裴季雅麾下最神秘难缠的死士组织!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出动了?!
裴季雅到底有多忌惮他?!或者说,有多急于除掉他?“这是什么人?
”武祯也看到了那诡异面具,心中骇然。“死士!”梅逐雨无暇多解释,
拉着她猛地拐入一个狭窄的山缝,“这边!”追兵被暂时甩开一小段距离,
但哨声始终在周围回荡,如附骨之疽。两人躲在一处巨石后,短暂喘息。
梅逐雨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浑然不觉,全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武祯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和紧蹙的眉头,忽然低声问:“梅逐雨,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还有……你好像对这里,对这些刺杀手段,熟悉得过分。
”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嬉笑,带着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梅逐雨转回头,
对上她清澈却执着的目光。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让他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睛,
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和……挣扎。他知道,不能再瞒了。至少,不能完全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冰冷的气息混着泥土和血腥味涌入肺腑。“如果我告诉你,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我经历过一次梅家覆灭,
经历过所有人的死亡,包括……你的。你信吗?”武祯的瞳孔骤然收缩。
4 惊世之言“你……说什么?”武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冰凉的感觉让她确认这不是幻觉。死过一次?所有人的死亡?包括……她的?这太荒谬了!
可看着梅逐雨那双眼睛,里面盛满的不是戏谑,不是疯狂,
而是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痛苦和沧桑——那绝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
意、对危险的精准预判……一个个疑点忽然有了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这……这怎么可能……”武祯喃喃道,心跳如擂鼓。“我知道这难以置信。
”梅逐雨的声音低沉而急促,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但我没有时间慢慢证明。
梅家灭门只是开始,背后牵扯着巨大的阴谋,关乎长安,关乎人妖两界。裴季雅是关键人物,
灰长老可能知道部分内情。我必须查下去……”他猛地顿住,侧耳倾听,
脸色一变:“他们又追上来了!人数更多了!”诡异的哨声变得尖锐急促,从多个方向传来,
显然对方正在调动更多人手,缩小包围圈。武祯从巨大的震惊中强行拉回心神。
她看着眼前这个可能是从“未来”回来的少年,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和决绝,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她。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卷入巨大浪潮的兴奋,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她猛地一咬唇,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和坚定:“好!
我暂且信你这条离奇的理由!先想办法脱身再说!这笔账,回头再跟你慢慢算!
”她甩了甩长鞭,摆出迎战的姿态:“往哪个方向突围?
”梅逐雨看着她迅速接受并做出决断,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这就是武祯,无论何时,
都如此鲜活、勇敢、果决。“东南方,有一处瀑布和水潭,水汽能干扰他们的雾隐术,
水下有暗道可通山外!”梅逐雨快速道,“我开路,你断后,注意冷箭!”“明白!
”两人不再多言,眼神交汇间已达成默契。梅逐雨常羲锏爆发出璀璨光华,
猛地冲向东南方向!武祯长鞭舞得密不透风,紧紧跟上!厮杀再次展开!刀光剑影,
符箓轰鸣,鞭声呼啸,在浓雾中激烈碰撞!梅逐雨将前世战力发挥到极致,
常羲锏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决然的力道,精准地打开缺口。武祯的鞭子灵巧而狠辣,
专攻敌人要害,数次替梅逐雨挡开致命的偷袭。两人且战且走,身上都添了新的伤口,
但速度丝毫不减。终于,瀑布的轰鸣声传来,水汽扑面而来!“跳!”梅逐雨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