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一位黑衣白发白胡子老者背负着双手伫立在一间丁香树环绕的房舍门前,他微眯着眼看着天空的一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喃喃自语:“终于要回来了……”“师父,上神要回来了,徒儿可需要打点什么吗?”一青衣仙童轻手轻脚来到老头身边,恭敬地问道。“老道书房中右边书柜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青色小瓷瓶,去把它拿来。”“是,师父”青衣仙童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离开,快步去往书房的方向。不一会,从远处飞来一只小青鸟来到老头的身边随即变回人形,一袭青衣长裙,一半青丝绾起,一半青丝整齐地披在后背,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可爱。这女子名叫小淳。
有一次,小淳实在按耐不住自己对树林外世界的好奇心,趁父母干活没有注意她的时候,悄悄摸摸地飞出去了,树林外的天空更宽阔蔚蓝,远处层峦叠嶂,近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顶似有似无的粉色促使她想一探究竟,还没等她飞出多远,就被一个黑不溜秋,躬着脊背的男子抓住,凶神恶煞地向她耳边喊道:“哪里来的小鸟妖,胆子可真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闯到这里来,不要命了?”小淳被他的话吓到了,立刻拼尽全力拍打着翅膀想挣脱他的魔爪。可是怎么拼命挣脱都没用,反而抓着她的那只黑手更用力了,导致她呼吸困难,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窒息而死。
“大人饶命呀”一个低声下气的熟悉男声从她背后响起,她不用去看就知道那声音是她的父亲,而且她也没有力气转头去看。一瞬间的功夫,小淳的父亲就趴在了那黑色紧身衣人的脚下,双手抱拳在额头面前摇动,一边行进求饶动作一边卑微的乞求道:“大人,小女不懂事,误闯禁地,你大人有大量,请你饶了小女吧,小人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小女,以后再也不踏进这华山一步,大人饶命呀。”小淳看到父亲这么卑微趴在陌生人面前,低声下气地求饶,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她很后悔偷偷跑出来,懊悔自己的不懂事和该死的好奇心,让自己的父亲丢掉尊严救自己一命。她其实宁愿有骨气地死去,也不愿让父亲丢掉尊严。可是她知道,他父亲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她死。他只想他女儿好好活着。别无所求。 小淳双眼蓄泪地望着还一直在求饶的父亲。
“哮天犬,你在干什么?快放了那鸟儿。”正待那黑色紧身衣人要说什么,一道深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小淳抬起泪眼向声音来源望去,那人身穿一副银甲黑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三山冠里,微蹙的眉头间印着金色的流云纹。面容清俊无比,表情凝重地看着那黑衣人。哮天犬一听这声音就像全身触了电一样立刻甩开小淳,其父亲随即抱住了向他飞来的孩子。“主人……”哮天天立刻飞奔到那男子脚边,唯唯诺诺地看着那男子。“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淳父亲随即向看起来更有威严的那男子,点头哈腰地道谢着。那男子没有看他们一眼,带着哮天犬步上云头离开了华山。回去以后,小淳狠狠地被父亲责骂了一顿。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树林了。
可是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小淳趴在父母身上,闭着眼睛绝望地等待着死亡。“啊……”一群恶鬼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小淳好奇地微微睁开一丝缝隙。一把张开的墨绿色扇子正挡在她面前,扇子发出来的粉色光芒震飞了所有恶鬼。全都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这时,从天而降一粉衣女子,脸戴面纱,看不清容颜。她右袖微微挥动,那挡到小淳面前的扇子,听话地立即收拢了自己全身,飞奔到那粉衣女子右手手心里,安静地躺在其手心里。不到片刻,又一黑衣白发的老者从天而降来到粉衣女子身边,背负着双手一言不发。
须臾后,那粉衣女子恭敬地道:“师父,这些应该是杨戬外甥沉香先前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鬼,还没来得及抓回去,不如我先把他们抓回地狱再回天外天,您看如何?”老者看了粉衣女子一眼,沉声道:“三界的任何事情,不归我们天外天管,你也不再属于这三界,不归你管的就别管,免得惹祸上身。明白吗?”“徒儿明白”“给他们施上定身咒就行了,来抓他们的差使迟早会发现他们的。”“是”那粉衣女子向那群倒在地上还在哀嚎的恶鬼面前挥了一下衣袖,那群恶鬼瞬间停止了动作声音,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瞬间树林里安静地可怕。那粉衣女子又一挥衣袖,那些惨死的鸟族的尸体瞬间被埋在了地下,大地瞬间变得干净整洁。
那粉衣女子轻步来到小淳面前,轻轻地捧起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她。小淳觉得被她抚摸着好舒服,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莫名地对粉衣女子感到无比的亲切。“师父,我可以把她带回去吗?”那黑衣老者深思了一会,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正好天外天没侍女,等她幻化成人形了就照顾你。”在往天外天的路上,小淳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敖寸心。也知道了那老者是谁,来自天外天的一个神仙,一个和鸿钧老祖,女娲伏義,***同一个等级的,法力无边的,爱游山玩水的神秘神仙——陆压道君。
在天外天这样的世外仙境,灵气充沛的地方,再加上敖寸心的细心照顾,小淳很快就幻化成人形,开始照顾自己的小姐。报答她的恩情,如果没有自己的小姐,她早就进入了轮回,更别提能幻化成人形,也更别提能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
这里完全是一个世外桃源,桃花树望不到尽头,香风过处,桃花们呢喃细语,小淳常流连于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这些桃花是神树,没有任何人栽种培养,自然生长而成。而自己小姐的住处却不同,其房舍四周全是丁香树,风一吹,香飘千里。主人爱丁香花,那些丁香树是主人在闲暇时,一个人一棵一棵亲手种下的。她还问过主人为何喜欢丁香花。主人看着刚栽种好的丁香树,浅浅笑道:“丁香花象征着幸福美好的生活,我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幸福。”“小姐,那你幸福吗?”“我家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陪伴家人身边,其实是很幸福的事,可惜我明白地太晚了。”敖寸心伤感地叹了一口气,“他们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我不懂的珍惜,现在我每种一棵树,心里都祈祷着我的家人能够平安幸福,多种一棵树,我就更心安一点。我只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弥补这一切,能伴随父母左右,承欢膝下,好好爱他们,保护他们。”敖寸心拉着小淳的手温柔认真地说道:“从救起你那天起,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看待,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也希望你把我看作你的家人,好吗?”小淳反握住寸心的手,用力地点点头,哭得一塌糊涂。“我终于又有家人了,小姐,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怎么还哭了,羞不羞?”寸心一边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一边调笑她。“我脸皮厚,不知羞”小淳抱住寸心,娇嗔道。寸心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抬眼看了看其中一棵丁香树,那树上已结满了花骨朵,等待不久后初春的到来,绚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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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压道君,小姐都历劫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们要不要去人间看看?”小淳担心且急切地询问着。双眼充满渴求地望着他。陆压道君瞄了她一眼,又看着天空那原来的一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她才离开短短20天,这算久?有些仙人历劫,最短也要一个月,最长要3个多月,她算最短的了。”小淳不满地喃喃低语道:“我觉得挺久的,早知道就应该偷偷地跟着小姐下去,这样就可以陪在小姐身边了。”“也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吃苦,她没有法力,有没有被那些凡人欺负?”小淳神情从开始的不满逐渐转换为担忧。须臾后,小淳耐不住性子,急不可耐地乞求道:“陆压道君,我们去人间看看小姐吧,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呀,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小淳也不活了。”说着说着似有要大哭的趋势。陆压道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说道:“在凡间能出什么事,最大的事就是死亡,还有比死亡更大的事吗?”这下真的把小淳可吓傻了,呆愣了一会,反应迟钝的她呆呆地自语自语:“死亡?小姐会死?死了不就什么也没有了吗?小姐就不会回来了?” 小淳一想到小姐会死立刻大哭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哭声把陆压道君吓了一跳,他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问道:“小淳,有话就说,别哭哭啼啼的。”自从小淳两百年前化为人形,天外天听得最多的声音,听得最大的声音,就是她的哭声。就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会哭,例如寸心种的丁香树中有一棵树身上被啄木鸟啄了一下,她也要哭上一哭。啄木鸟只是消灭树皮下的害虫而已,她也是鸟,怎么不懂呢?怎么突然变糊涂了呢?又例如寸心的一条粉色流仙裙的衣袖上不小心被利物刮了一小口子,她也要哭,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认真地缝补那道口子,结果越补越大,越补越难看,她又要大哭。只要有关敖寸心的事,事无大小,只要有一点不好,她都会哭上一哭,他活了十几万岁了,依旧搞不懂女人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眼泪。每次看到她哭,他头痛就会发作。每次她哭,寸心都会不厌其烦地安慰她,用世间所有好话哄她。没有一次不耐烦的。寸心的耐心极好,他自己都佩服。他也知道,寸心最终还是真正地长大了,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一个理智到可怕的女人。
“陆压道君,小姐如果死了,那该怎么办呀,我们快去救救她呀,她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淳满脸泪水,满脸着急地看着他,似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陆压道君彻底无话可说了,他用一种“你是**吗?”的眼神看着她,她一脸茫然,用懵懂无知地眼神看着他。他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他彻底输给了她。只好又耐心地细细说道:“如果你小姐不死,就无法历劫成功,也无法回来,听懂了吗?嗯?”小淳赶紧地点点头,她总算弄明白了,凡人的死和神仙的死是不一样的,只要小姐平安回来,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她激动兴奋地看着天空,双手合十,祈祷着小姐早点回来。而陆压道君却突然感到隐隐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