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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7

夜里十一点,李伟正对着一份永远也做不完的PPT焦头烂额,键盘敲得噼啪作响。然后,

它来了。笃——笃——笃——嚓。三声清晰、间隔均匀的长音,紧跟一声短促的收尾。

来自左手边的墙壁。他手指悬在半空,侧耳倾听。楼是老楼,隔音不好,

偶尔能听见邻居模糊的电视声、拖鞋拖地声,甚至夫妻间压低的争吵。但这声音不同,

它太有规律,太刻意,不像无意识的磕碰。也许是隔壁在钉什么东西?或者,

小孩子在恶作剧?声音只响了那一次,便沉寂下去。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光晕,

室内只有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李伟晃了晃因长时间注视屏幕而胀痛的脑袋,

把这微不足道的插曲抛在脑后,继续沉浸在数字与图表的世界里。第二天夜里,

几乎分秒不差,十一点整。笃——笃——笃——嚓。又来了。这次他听得更真切。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紧挨着他书桌的那面承重墙。墙面刷着廉价的白色涂料,因为年代久远,

已经有些泛黄,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还有一小片水渍浸出的淡褐色地图。他站起身,走到墙边,

手掌贴上冰冷的墙面。敲击声透过掌心骨骼,细微却清晰。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极其轻微的震动。“喂?”他试探着朝墙壁喊了一声。敲击声戛然而止。

几秒钟的死寂后,它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节奏,不急不慢,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固执。

笃——笃——笃——嚓。李伟有些烦躁。他加班到九点才回来,身心俱疲,

只想赶紧搞定工作睡觉,这莫名其妙的噪音简直是火上浇油。他加重力道,

用力捶了两下墙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能不能安静点!大半夜的!

”隔壁的敲击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回应他的***,但紧接着,

又以完全相同的节奏响了起来,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狂怒。笃——笃——笃——嚓。

李伟盯着那面墙,白色的墙面在灯光下像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节奏……太标准了,每一次的长音间隔,短音的紧随其后,都像用节拍器量过一样。

这不像随意的敲打。那一晚,敲击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凌晨一点才彻底消失。

李伟戴着降噪耳机,勉强睡了几个小时,起床时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接下来的几天,

敲击声成了夜半准时到来的幽灵。永远是十一点开始,节奏永远是三长一短。李伟试过沟通,

用力拍墙回应,那声音有时会停顿,但很快又固执地继续。他也试过无视,

把自己埋在工作或游戏里,但那规律的声音像一根细针,不断戳刺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开始观察这栋楼。他住在四楼,一层三户。他对门住着一对老夫妻,作息规律,早睡早起。

另一边,也就是敲击声传来的那边,402的房门总是紧闭着。他搬来大半年,

从未见过那扇门打开,也从未在楼道里遇到过那边的邻居。门口的地垫干干净净,没有鞋子,

也没有垃圾。一个从不出门的邻居?烦躁逐渐累积,变成了某种掺杂着好奇的不安。

在又一次被敲击声折磨到凌晨后,李伟决定白天去问问物业。物业办公室在小区入口旁边,

一个满是烟味的小房间。接待他的是个穿着不合身制服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402?”男人在电脑上查了查,又翻了翻厚厚的纸质登记簿,

语气肯定,“空着呢,那房子空了好多年了。”“空了……多年?”李伟愣住,“你确定?

可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隔壁有敲墙的声音。”男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带着点“又来了”的不耐烦:“小伙子,肯定是别处传来的声音。老房子了,

水管子响,或者谁家空调外机震动,隔着墙听岔了。402确实是空房,业主在国外,

委托我们管理,一直没租也没卖,毛坯房,里面除了灰啥也没有。”毛坯房。积满灰尘。

空置多年。李伟后背窜起一股凉意。他张了张嘴,想描述那规律到诡异的敲击节奏,

但看着物业管理员那笃定而敷衍的表情,话又咽了回去。他拿着物业“可能是水管异响,

我们会派人查看”的敷衍承诺,心事重重地回了家。白天路过402门口时,

他特意停下脚步。深褐色的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门把手上落着一层薄灰。猫眼黑洞洞的。

他把耳朵凑近门缝,里面是绝对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怎么可能有人?那天晚上,

李伟提前守在了书房。十点五十九分。他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秒数跳动,

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十一点整。笃——笃——笃——嚓。声音准时响起,

穿透坚硬的墙体,清晰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也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的血液似乎瞬间冷了下去。

物业的话在耳边回响——“空着呢”、“毛坯房”、“除了灰啥也没有”。

那这声音……到底是什么?恐惧像细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他不再觉得这只是噪音骚扰,某种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情正在发生。他猛地拿起手机,

这一次,他没有拍墙,而是按下了录音键。警察来得很快,一老一少两名警官。

年长的那个姓王,面相沉稳,年轻的则带着初次处理此类事务的新鲜感。

李伟把情况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敲击声的规律性和物业关于空房的说法。

他播放了昨晚录下的音频。在安静的白天听来,那敲击声更加清晰,

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回响,在客厅里回荡。王警官听完,没什么表情,

只是说:“先去隔壁看看。”再次联系物业,那个中年管理员嘟囔着“都说了是空的”,

不情不愿地拿着钥匙串跟了上来。走到402门口,他翻找钥匙的当口,

王警官俯身检查了一下门锁和地面。“门锁没有近期被破坏的痕迹。”王警官说,

又用手抹了一下门框上方,指尖沾满了厚厚的灰尘,“积灰很厚,不像有人进出。

”管理员终于找到了钥匙,***锁孔,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陈年灰尘和水泥味道的、沉闷污浊的空气涌了出来,呛得年轻警察咳嗽了一声。

房间里没有任何光线,管理员摸索着打开了门口一个简陋的灯泡开关。

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室内。映入眼帘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水泥地面,

粗糙的灰色墙壁***着,没有任何装修的痕迹。窗户被厚厚的灰尘覆盖,透不进多少光。

角落里挂着几张蛛网,随着开门的气流微微晃动。空阔,死寂,积尘厚得能踩出脚印。

李伟站在门口,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真的……是空的。

两名警察在里面简单巡视了一圈,脚步在积尘上留下清晰的印记。没有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

没有家具,没有物品,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你看,我说了吧。”物业管理员摊摊手,

语气带着一丝证实后的轻松。王警官走到与李伟家相邻的那面墙前,墙面也是粗糙的水泥,

没有任何异常。他屈起手指,用力敲了敲墙面,发出沉闷实在的“咚咚”声。

“声音可能来自上下楼,或者管道井。”王警官对李伟说,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

“这间房子确实很久没人进来了。可能是你听错了,或者声音通过建筑结构传导,

让你产生了误判。”“可是那声音很清晰!而且每天都准时响!”李伟急切地辩解,

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我们再帮你留意一下,你也再观察观察。

”王警官公式化地安抚了几句,便和同事离开了。物业管理员嘟囔着“浪费时间”,

重新锁上了402的门。铁门合拢的瞬间,李伟看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门,

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谜团里。警察证实了隔壁是空的,那每晚准时响起的,

究竟是什么?警察的介入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加深了李伟的恐惧。

敲击声依旧夜夜如期而至,现在听来,那规律的“笃笃”声里,

似乎都透着一股阴冷诡异的意味。他试过用更大的声音掩盖,比如开着摇滚乐睡觉,

但那敲击声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直接响在他的脑海里。他也试过早早上床,

企图在敲击声开始前入睡,但总是会在临近十一点时莫名惊醒,

然后心脏狂跳地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声响。他睡不着,吃不下,工作效率急剧下降,

眼下挂着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同事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只能勉强笑笑,说失眠。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面墙逼疯了。一天凌晨,在敲击声再次响过后,李伟红着眼睛,

把这段时间录下的几段音频简单处理了一下,抹去可能暴露个人信息的背景音,

然后登录了一个常去的、带有神秘学倾向的论坛。他用“夜半敲墙,

隔壁无人”的标题发了个帖子,简要描述了情况,附上了音频链接。“求问万能的坛友,

这到底可能是什么原因?建筑结构?自然现象?还是……别的什么?

”起初只有几个插科打诨的回复,有人说是老鼠开会,有人说是鬼敲门,

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是隔壁在用摩斯电码偷情。李伟苦笑着浏览,并不当真。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刷新帖子时,看到了一条新的回复,

来自一个ID是一串乱码“Xs83j_9#a”的用户。回复很简单,

只有一行字:“音频处理了一下,过滤了背景噪音。节奏很清晰,是摩斯电码。

翻译过来是:……救救我……我在墙里。”下面还附了一个处理后的音频文件链接。

李伟盯着那行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寒。救救我。

我在墙里。摩斯电码?他猛地看向那面隔开他与空置毛坯房的墙壁,

白色的墙面在灯光下仿佛一张巨大的、正在无声呐喊的人脸。

恐惧像毒液一样瞬间注满了他的四肢百骸。空置多年的房间,规律清晰的敲击,

墙壁里的求救……难道……难道真的有人被砌在了墙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

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攫住了他全部的思维。他手指颤抖着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摩斯电码”,

对照着表格,一遍遍听着那段录音。笃——长,哒——对应T。笃——长,

哒——对应T。笃——长,哒——对应T。嚓短,滴对应E。三长一短。

T-T-T-E。这根本不对!这不是任何有意义的摩斯电码组合!T是“-”,

E是“.”,三长一短是“---.”,这不符合标准电码!那个网友在撒谎?

他急忙回到论坛,想质问那个乱码ID,却发现那条回复下面,

已经多了几条其他网友的评论。“楼主别信,我对照了摩斯码表,

三长一短根本不是‘救救我我在墙里’,这人在胡说八道。”“吓死人咯,

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吧。”“@Xs83j_9#a,乱翻译个啥?制造恐慌?

”那个“Xs83j_9#a”没有再回复,头像也是灰色的默认图标,

点进去资料空空如也,像是某个一次性注册的马甲。一场恶劣的、不合时宜的玩笑。

李伟应该感到愤怒,或者松了一口气。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相反,

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不安感包裹了他。那个错误的翻译,像一颗有毒的种子,

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即使理智告诉他这是假的,但“墙里有人”这个恐怖的意象,

已经和夜半的敲击声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离。“我在墙里”。每晚,

当敲击声响起,他听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噪音,而是这绝望的呼救。他仿佛能想象出,

一个被困在冰冷、黑暗的夹层中的人,用最后一点力气,一遍遍敲打着隔绝他与外界的屏障。

他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困在狭窄、逼仄的缝隙里,四周是坚硬粗糙的水泥,他拼命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