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回应,
“连着杀了好几天鱼,太疲惫了,而且我手上腥味重,怕弄脏了你们手机。”
听到我的回答,他微微蹙眉,
“那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别累垮了。”
如今才读懂他话语里的敷衍。
那么明显,我过去却次次当成是父亲的关怀,甚至感动不已。
父亲最后还加了一句,
“你母亲身体不好,闻不得这里的味道,以后别总让她过来。”
“你今天对她态度也冷淡了些……”
我怔住了,他的维护彻底粉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视线落到他手腕那块百达翡丽上,
“爸,你这块表真好看。”
“仿的,几十块钱买着玩。”
他还在用谎言包裹一切。
我丢掉所有幻想的时候,也想起了家里那栋被“拍卖”的老宅。
想必也是嫌弃地段不够核心,不值得他们费心维持骗局。
许是察觉我眼圈开始发红,他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肩,
“爸刚才语气可能重了点,别往心里去。”
我强行忍住泪意,轻轻避开他的手,
“没事,那我回去了。”
父亲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似乎在奇怪我这次为什么没有像以往那样,追问弟弟在国外的生活细节。
更没有哭诉市场的辛苦在他们怀里撒娇。
他只能把这归因于我真的太累了。
隔了十分钟,在他以为我早已走远后。
我悄悄跟了过去,听见母亲在车里抱怨,
“跟她多说一句话我都嫌累,也不知道这考验什么时候是个头。”
“唉,从小到大,她就爱跟凯文争,虽然喜欢争了点,毕竟也是我们的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这七年,算她勉强及格吧!等她把钢琴送给凯文后,我们再告诉她真相。”
父亲刚发动的车子,停在了不远处。
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不见。
我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邮箱账号,
“帮我恢复一下三年前的内部访问权限。”
那边很快回复,“权限已开通。”
朋友迟疑地问,
“念念,你不是早就不管家里的事了吗?”
“集团数据库显示,苏氏控股的市值今年又翻了一倍。”
我默默看着屏幕上的天文数字,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朋友发来的资料,详细到每一笔海外投资。
从小被教育要朴素节俭,原来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规则。
怪不得母亲轻描淡写地说出五百万,那只是他们的零花钱。
所以亲情是假的,破产是假的,奋斗也是假的。
只有我这七年的狼狈是真的。
朋友问我有什么打算,我直接将一份简历发了过去。
回到出租屋,我找到了那份早已泛黄的保研协议。
当时我放弃时,导师还痛心疾首地劝我。
他说以我的天分,未来不可***。
我傻到以为自己是在为家庭牺牲。
将所有人的劝告都当成耳旁风,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海鲜市场。
即使被鱼刺扎得满手是伤,被市场里的同行嘲笑,我都觉得值得。
现在看来,一个高等文凭,哪里比得上一个听话的工具。
3
委托中介将出租屋里的东西全部清空。
中介问我那架刚送到的钢琴要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