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条款中冰冷的字句仿佛烙印在空气中:“不许杀害或吞噬人类和异族的灵魂”。
我死死盯着墨利斯特,这位曾以杀戮为乐的恶魔。
狼人血脉深处的***在眼底翻涌,化作一丝难以抑制的锐利锋芒,几乎要刺破眼瞳。
“墨利斯特!”
我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警告。
他倚着门框,姿态慵懒得像午后晒着太阳的猫,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
“条款的确写着不许杀害或吞噬,”他慢悠悠地开口,指尖随意地拂过空气,仿佛在拨弄无形的琴弦,“可没说,不能伤害……或者,慢慢折磨。”
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我,带着千年积累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洞悉,“还有,小狼狗,”他轻嗤一声,像在谈论一个幼稚的玩笑,“即使我很久没‘进食’了,但要给一个除了力气大点、跑得快些就别无所长的小家伙一点难忘的‘教训’,实在算不上什么难题。”
“够了!”
我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空气中弥漫的、被他捕捉到的铁锈般的气味,此刻像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胸口。
“是菲利普,”我闭了闭眼,试图驱散那萦绕不散的血腥幻影,再睁开时,目光己投向窗外喧嚣的街道,“他的血瘾犯了。
医院的冷冻库被锁死,找不到血浆袋……只能打给我。”
风都市特有的、带着水汽的凉风从窗口涌入,吹动额前的碎发,带来短暂的清醒。
“至于校门口那个,”我顿了顿,声音更淡了,“是我父亲派来的说客,被我打发回去了。”
目光最终从窗外收回,落在地面模糊的光影上。
“呵,”墨利斯特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玩味的鼻音,他微微歪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事情,“真不明白你为何拒绝你父亲。
你们狼人不都热衷于群居吗?
要是我倒是会求之不得。
那种生活,可比你现在扮演的这个……嗯,教书先生?”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多了。
何必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藏着獠牙,掖着尾巴,活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也许……”我重新睁开眼,任由那带着凉意的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只是因为我和他们不同。
我想要的,只是一份普通人的平静。”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普通人的平静?”
墨利斯特像是听到了绝妙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堪称诡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根本不可能,亲爱的陈汉森。
在那些脆弱人类的眼中,你永远是个……怪物。”
他吐出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
“只要我坚守自己的原则,”我迎着他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目光越过他,投向城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俯瞰众生的巨大钟塔,“就一定能找到那份平静。
别忘了,”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从风中汲取力量,“我的身体里,除了狼族的血,还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
“自欺欺人!”
墨利斯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千年时光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权威,“陈汉森,你终有一天会看清自己的本质。
相信我,我活得太久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太多。”
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仿佛瞬间笼罩下来,“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悲剧和永恒的忏悔。
因为这就是你们这类存在,无法逃避的真实!”
“为什么……”我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被看穿、被预言的烦躁,“为什么你和我父亲说话的口吻,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终会看清自己的本质!
’就不能换点新鲜词吗?”
我猛地转身,将他的身影甩在身后,“因为你们根本不懂!”
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间属于我的教室,***的余韵似乎己在空气中震颤,“我的课要开始了。
今晚公寓见。”
话音未落,我己踏着略显急促却依然克制的步伐,朝着钟塔指针阴影下的教室方向走去,将那带着千年诅咒的低语,连同风都市微凉的空气,一并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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