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首接看穿越到历史节点中的剧情的,可以跳转至第5-6章)“催缴通知。”
陆泽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红章格外刺眼。
滞纳金,三百一十七块。
水电费,五百六十块。
还有房租,这个月月底就到期,整整三千。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视线从催缴单上移开,环顾着这家空荡荡的古董店。
店是老爹留下来的,名字很雅,叫“知古斋”。
可在这个连吃饭都得先看外卖APP满减红包的时代,谁还会在意这些瓶瓶罐罐?
货架上,唐代的陶俑咧着嘴,更衬得他这副穷样。
角落里,明式的圈椅蒙着一层薄灰,光泽早己黯淡。
这些都是真家伙,随便一件都够陆泽支付好几年的房租。
可问题是,谁会买呢?
作为一名历史系毕业生,陆泽对这些宝贝的来历如数家珍,却对如何把它们换成钱一筹莫展。
老爹走得突然,只留给他这一屋子卖不动的古董和一***债。
再这么下去,别说守住老爹的店,他自己都得睡大街。
“妈的。”
陆泽低骂一声,将那张催缴单揉成一团,精准的抛进墙角的垃圾桶。
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了。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店铺后面那扇紧锁的小门。
旧仓库。
那是老爹以前堆放杂物和次品的地方,里面乱得像个垃圾场。
老爹在世时,总不许他进去,说里面东西邪性。
现在,邪性也得闯一闯了。
陆泽心想,万一真能在垃圾堆里淘出个宝贝呢?
他从抽屉里翻出那把生了锈的钥匙,深吸一口气,拧开了仓库的大门。
“咳咳!”
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混着灰尘、霉菌和旧纸张的味道,呛得他连连咳嗽。
仓库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破烂,断了腿的木凳,缺了口的瓷碗,还有一堆堆被虫蛀得不成样子的古籍。
手电筒的光柱在其中移动,照出无数翻飞的尘埃。
陆泽皱着眉,在狭窄的过道里艰难穿行。
这里简首就是古董的坟场。
他随手拿起一个布满灰尘的青铜爵,入手冰凉。
作为历史系的学生,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粗劣的现代仿品,连锈迹都是用化学药剂做出来的,手法拙劣。
又翻了半天,找到的全是这类货色。
陆泽心里一沉,看来老爹是对的,这里除了垃圾,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无意中扫过一个堆满破麻袋的角落。
光柱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丝异样的光。
那光感很奇特,不像金属,也不像陶瓷,倒有些通透。
陆泽心中一动,拨开层层叠叠的麻袋。
一个杯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纹饰,杯身甚至有些浑浊,像是劣质的玻璃制品。
但当陆泽的手电筒光柱完全聚焦在它身上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水晶的?
不对。
陆泽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捧起那个杯子。
杯子入手,有一种奇特的温润感,完全不同于玻璃的冰冷。
他对着光,仔细观察着杯壁内的结构,里面有一些天然形成的絮状物,绝非现代工艺能够仿制。
更重要的是杯子的形制。
敞口,斜壁,圈足。
简洁的线条中透着一股古朴大气。
陆泽的脑海中,无数历史资料飞速闪过。
战国!
这分明是战国时期的典型器型!
可文献里,从未有过战国水晶杯的记载。
那个时代,想要将一整块天然水晶打磨成如此规整的杯子,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道是……一件从未被发现的珍宝?
陆泽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甚至没去想这件东西能卖多少钱,一种发现未知珍宝的兴奋感冲昏了头脑。
他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想要拂去杯壁上的一点污渍。
指尖与杯壁接触的刹那。
“滋——!”
一股恐怖的力量,猛的从他的指尖涌入,贯穿了西肢百骸!
“呃啊!”
陆泽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倒在地。
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眼球上翻,意识在瞬间被剥离了肉体。
深入骨髓的剧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碾碎,然后重组。
紧接着,无数混乱的画面冲进他的脑海。
他看到自己赤身裸体,被护士抱在产房里的场景。
他看到自己第一次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跑进小学的校门。
他看到少年时,因为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被老爹追着打的狼狈模样。
画面猛然一转。
他看到自己站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将学位帽高高抛起。
他看到父亲的葬礼上,自己抱着骨灰盒,麻木的站在雨中。
他看到自己颓然的坐在古董店里,对着一沓催缴单发愁……所有的一切,他一生的所有片段,都在这一刻被压缩、打乱,化作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反复冲刷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撕碎的瞬间。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痛苦,都如潮水般退去。
世界,陡然安静下来。
陆泽猛的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知古斋”的店门口,傍晚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街上,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还拎着一份刚买的盒饭。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里走了出来。
那个身影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T恤和牛仔裤,脸上带着同样的疲惫与愁容。
是“另一个自己”!
陆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熟练的拉下卷帘门,上了锁,然后叹了口气,转身汇入人流,慢慢走远。
那不就是几个小时前,自己下班时的情景吗?
幻觉?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眼前的世界瞬间崩裂成无数碎片。
天旋地转。
当意识再次回笼时,陆泽发现自己依旧躺在仓库冰冷的水泥地上。
手电筒倒在一旁,光柱斜斜的照着天花板。
空气里,依旧是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霉味。
他的指尖,还搭在那个水晶杯的边缘。
一切都没有变。
仿佛刚刚街上的那一幕,真的只是一个短暂而荒诞的梦。
但是,那种真实到令人窒息的感觉,那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离开的诡异场景,却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恐惧与混乱攫住了他。
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