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身上生疼。
林凡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在雨幕里走了快一个小时。
身上的衣服湿得能拧出水,冷风一吹,冻得他牙齿打颤,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像个无头苍蝇,在空荡的老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
路过一家亮着灯的小卖部时,他摸了摸口袋,刚才王浩扔给他的钱还在。
他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进去。
“老板,最便宜的烟,给我来一包。”
他声音沙哑,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没多问,递了一包最便宜的烟和一个打火机过来。
林凡付了钱,拿着烟走出小卖部,点燃一根,猛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心里的憋闷,似乎缓解了一点点。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巷口时,看到了一个挂着“大众浴室”牌子的门面。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和说话声。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现在浑身又湿又脏,能洗个热水澡,哪怕只是暂时暖和一下,也是好的。
他走进浴室,给了老板十块钱,拿了个储物柜的钥匙,就匆匆走进了洗浴区。
洗浴区里雾气缭绕,地面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味道。
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喷头下冲澡,看到林凡进来,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聊自己的天。
林凡找了个最角落的喷头,拧开热水。
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驱散了一些寒意,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仰着头,任由热水冲刷着脸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
分手的短信、法院的公告、辅导员的通知、刘婶的辱骂、王浩的嘲讽、陈雪的躲闪……每一件事,都像一把刀子,在他心上划着。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二十年来顺风顺水,可一场变故,就让他从云端跌进了地狱。
父亲母亲不知所踪,他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未来在哪里?
他不知道。
巨大的绝望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可越想越乱,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脚下的地砖因为常年被水浸泡,滑得厉害。
他刚想挪动一下脚步,突然脚底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的后脑狠狠磕在了坚硬冰冷的地砖上。
剧痛瞬间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脑袋。
他眼前一黑,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脑流了下来,混合着喷头洒下的热水,滴落在地砖上。
是血。
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点力气都没有。
意识一点点消散,周围的水声、说话声也变得越来越远。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挂在脖子上的一枚玉佩。
那是一枚古朴的玉佩,颜色暗沉,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是母亲在他小时候给他戴上的,说能保平安。
这么多年来,他一首戴着,从没摘下来过。
此刻,他的血液顺着胸口的皮肤,渗进了玉佩的缝隙里。
原本暗沉的玉佩,突然散发出一道微弱的青光。
青光越来越亮,笼罩住了林凡的身体。
一股温暖的感觉从玉佩上传来,顺着他的血液,流遍了全身,缓解了他后脑的剧痛。
紧接着,玉佩猛地一震,一道虚幻的、几乎透明的身影,从玉佩里飘了出来。
那道身影穿着一件古老的长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眼神中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凡,轻轻叹了口气。
“千年了……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人了。”
说完,他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林凡的眉心。
林凡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喷头还在哗哗地流着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那枚玉佩的青光渐渐收敛,重新变得暗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林凡的眉心处,隐隐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浴室里的其他人,依旧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诡异一幕。
而躺在地上的林凡,意识己经沉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不知道,这一次意外的撞击,这一场鲜血的浇灌,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那道钻进他识海的身影,又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改变?
是福?
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