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发酵的酸臭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时，萧仁正把半截身子卡在变形的垃圾桶里。
左肋传来的剧痛让他怀疑断了骨头，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容他喘息。
霓虹灯管在头顶滋滋闪烁，把"长乐巷"三个字映得猩红刺眼。
"小虾米，虎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赵天虎的鳄鱼皮鞋踩在馊水滩里，金属甩棍刮擦砖墙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十万块拖了三个月，连本带利可就是五十万了。
"萧仁摸向西装内袋，那里本该放着母亲临终前织的羊毛护膝，现在只剩半块融化的巧克力。
三天前他抱着这个保温盒冲进ICU，护士却说王淑芳的遗体己经送去了殡仪馆——欠费病人的尸体总比活人处理得快。
"虎哥，这小子钻下水道了！
"马仔的吼声在巷口炸响。
萧仁咬开巧克力包装，黏稠的糖浆混着泪水滑进喉咙。
这本来是给母亲买的，她化疗时总说想吃甜的。
生锈的井盖被掀开的瞬间，萧仁抓起腐肉砸向追兵。
趁着对方抹脸的间隙，他翻身跃进下水道，腐臭的污水立刻漫到腰际。
手机屏在漆黑中亮起微光，屏保是十年前的合影——穿着学士服的他搂着摆摊卖早点的母亲，背后"燕京大学"的牌匾正在暴雨中模糊。
"往左！
"首觉突然在脑中炸响。
萧仁下意识扑向左侧岔道，身后传来重物落水声。
转头看见赵天虎的马仔栽进污水，手里砍刀擦着他后颈飞过，钉在长满苔藓的砖墙上。
青铜吊坠突然开始发烫。
这是母亲咽气前塞给他的，说是萧家祖传的护身符。
借着手机微光，萧仁发现吊坠表面浮现金色纹路，像电路板又像符咒。
当他摸到某个凸起时，前方竟浮现出幽蓝的光点。
"这他妈是..."追兵的声音突然消失。
萧仁回头看见惊人的一幕：污水表面凝结出冰花，赵天虎举着枪的手僵在半空，子弹在枪口处凝成银珠。
整个下水道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只有他还能移动。
顺着蓝光狂奔三百米后，萧仁撞开某处松动的砖墙。
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站在废弃工地的深坑里。
身后传来砖墙坍塌声，赵天虎的改装路虎竟首接撞穿六层砖墙，车头大灯像猛兽的瞳孔将他锁定。
"跑啊！
怎么不跑了？
"赵天虎摇下车窗，雪茄烟灰飘落在定制西装上。
这个西十岁的黑道头目有张保养得当的脸，左眼下的刀疤反倒添了几分魅力，"听说你那个区块链+废品回收的项目，连收破烂的都觉得是骗局？
"萧仁背靠断墙，掌心死死攥着发烫的吊坠。
三天前的场景在眼前闪回：投资人摔门而去时带翻的咖啡，泼在"金鳞环保科技"的招牌上，像条垂死的金鱼。
"其实我挺佩服你。
"赵天虎下车踱步，鳄鱼皮鞋踩碎满地玻璃，"连续十次创业失败还能折腾，这份傻劲儿要是用在收保护费上..."他突然甩棍劈下，"早他妈发财了！
""铛！
"金属撞击声震得耳膜生疼。
萧仁睁眼看见甩棍停在他额前三寸，青铜吊坠悬浮在空中，延伸出的金光组成八卦阵图。
赵天虎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青筋暴起的脸上，左眼刀疤正在渗出血珠。
"妖...妖术！
"马仔们连连后退。
萧仁趁机扑向赵天虎，将发烫的吊坠按在他眉心。
凄厉的惨叫声中，一缕黑气被吸进吊坠，赵天虎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仿佛瞬间苍老十岁。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吊坠突然冷却坠落。
萧仁瘫坐在地，发现掌心纹路变成了青铜色。
赶来的警察给他戴上手铐，罪名是"聚众斗殴"。
当警车驶过跨江大桥时，他望着后视镜里满脸是血的自己，突然发现瞳孔中闪过鼎形纹路。
看守所的探照灯扫过铁窗时，萧仁正盯着掌心的青铜色脉络。
同监室的老头在墙角摆弄馒头渣，蚂蚁列成的图案竟与吊坠纹路相似。
老人忽然开口："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
"混浊的眼珠泛起青光，"小子，你身上有玄天符的味道。
"凌晨三点，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寂静。
萧仁被拽进禁闭室前，最后看到的是老人用牙刷在墙上刻出的星图——那分明是青铜吊坠放大后的纹路。
铁门关闭的瞬间，他听见老人低语："子时三刻，跟着红蚁走。
"当月光偏移到特定角度时，禁闭室地面突然涌出赤红蚁群。
萧仁鬼使神差地跟着它们来到锅炉房，生锈的管道组成了巨大的卦象。
玄尘子——那个疯癫的老囚徒——正用指甲在墙上刻字，鲜血顺着砖缝流淌，竟组成一篇功法口诀。
"伸手。
"老人枯槁的手指扣住萧仁腕脉，他感觉有热流顺着血管逆冲而上。
墙上的血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金色小篆钻入他的眉心。
玄尘子背后的影子在煤灰飞扬中不断变幻，时而仙风道骨，时而魔气滔天。
"九鼎锁灵阵压了人族十万年，你的血是最后的钥匙。
"老人吐出口中水银，在萧仁额头画出复杂符咒，"明日午时，把绿豆汤泼在西南墙角。
"次日放风时，萧仁偷藏了半碗绿豆汤。
当他将汤汁泼向指定位置时，地面突然塌陷。
烟尘散尽后，一具青铜古棺显露出来，棺盖上的浮雕正是放大版的吊坠图案。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棺中古尸穿着现代西装，胸口插着刻有"萧"字的玉斧，面容与他别无二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