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生前是个标准社畜，加班加到心梗，啪叽一下，人就没了。眼前一黑一亮，
我就站在了一条弥漫着廉价熏香和复印机焦糊味儿的走廊里，头顶的LED灯管滋滋作响，
惨白的光照得我魂儿都发虚。“陈默是吧？跟我来，阎总等你签合同呢。
” 一个顶着黑眼圈、穿着皱巴巴西装、活像加班过劳死的青年飘过来，手里捏着个平板，
语气比我们公司的HR还冷漠。我懵了：“阎…阎总？什么阎总？签什么合同？难道，
我这是…死了？”“废话，不死你能来这儿？” 黑眼圈青年不耐烦地戳着平板，
“地府业务量爆炸，阎王爷搞改革，部分非核心勾魂业务外包。恭喜你，
被选中成为‘地府勾魂事务部-阳间执行处-临时工-见习鬼差’，编号9527。
签了这劳务派遣合同，干满一百单，考核合格，可以优先选择投胎套餐，
或者…有机会申请‘还阳体验券’。”“还阳？！” 听着这俩字，
我那虚无的心脏猛地一跳。不行，我老婆林薇还在医院，我走得太突然，连句告别都没有！
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那份发着幽光的电子合同，“我签！我签！只要能回去看看她，
让***什么都行！”黑眼圈青年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又一个上当的”表情，
把平板怼到我面前：“喏，指纹…哦不，魂印按这儿。”……………2签完“卖身契”，
我领到了一套新装备：一件能随意变换样式的“阴间制服”，
后背明晃晃的印着“地府外包-临时工”的荧光绿马甲，简直丑爆了，
还有一根冰凉梆硬、号称能“无视物理障碍、精准锁定魂魄”的黑色勾魂锁链，
外加一个功能极其简陋、界面像二十年前DOS系统的“勾魂专用PDA”，
屏幕的一侧甚至还有一条深深的裂痕。我的顶头上司，就是那个黑眼圈青年，自称马面，
望着他的黑眼圈、我严重怀疑他生前也姓马，没错，就是牛马的马。
他把我带到一排格子间前——里面弥漫着比阳间更浓郁的怨气。“新手任务，简单。
” 马面划拉着他的高级平板，头也不抬，“目标：张成文，男，72岁，肺癌晚期，
市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3楼17床。死亡时间：今晚23点47分52秒。你提前半小时到，
用PDA定位，时间一到，锁链一套，任务完成。记住，别跟活人交流，别干涉阳间事，
更别让生者看见你！违规一次，扣绩效，三次直接魂飞魄散。”“明白！
” 我攥紧了冰凉的锁链，心思飞到了林薇所在的骨科。临走时，
板上快速闪过的一个文档标题：《关于优化“原料”采集效率及分级标准的通知绝密》。
原料？采集？分级？我心里满是疑惑，但初来乍到，我也没敢多问。
…………3我开始熟悉鬼差的工作，开头这几单还算顺利。
目标都是寿终正寝或病入膏肓的老人，流程机械化。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锁链一甩，
魂魄离体，任务完成。PDA上的任务列表不断刷新，
我的编号后面跟着一个冰冷的数字：13/100。一次任务，目标是个独居老人，
无儿无女。我准时到场，老人已经安详离世。就在我甩出锁链的瞬间，老人的魂魄离体，
异常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PDA屏幕却突然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小框：“目标情绪能量：极低濒临枯竭。
评级：废料D级。执行完毕。” 随即，老人的魂魄被锁链吸收，
我感觉锁链末端那个黑色小钩子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难以察觉的微弱暖流顺着手臂流进来，瞬间消失。“废料？D级？” 我愣住了。
这冰冷的评级让我很不舒服。另一个任务，目标是个死于意外的年轻女孩，
魂魄离体时充满了强烈的恐惧、不甘和怨念。
这次PDA弹出的是：“目标情绪能量：高浓度恐惧/怨念。评级：次级原料B级。
执行完毕。” 锁链吸收时，那股暖流明显强了一些，钩子上的黑光也似乎更凝实了一点。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勾魂锁链…在吸收魂魄的情绪能量？评级是为了什么？
所谓的“原料”又是什么？这一切，不得而知！攒了点“工分”，
我鼓起勇气向马面申请：“马哥，你看…我都完成十几单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让我去看看我老婆？就一眼！她在市一院骨科…”马面从堆积如山，
闪着绿光的电子卷宗里抬起头，黑眼圈更深了，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冷漠：“陈默，地府有地府的规矩。阳间羁绊未了，
是影响KPI的大忌！专心干活，攒够一百单，你自然就有机会去看你想看的人了。
”听他这么说，我急了：“规矩是死的！人……哎呀，马哥，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影响工作！
”“不行就是不行！” 马面语气严厉起来，“再啰嗦，扣你绩效！
” 他烦躁地挥手将赶我走。我垂头丧气地飘出办公室，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路过巨大的“实时KPI排行榜”电子屏时，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我的名字“9527-陈默”排在末尾，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编号和完成数。突然，
目光凝固在排行榜顶端的一个名字上——那个完成数遥遥领先、名字金光闪闪的鬼差编号旁，
标注的名字赫然是：“牛头”。牛头？马面？这名字…我猛地想起马面刚才训斥我时，
桌上摊开的文件里，似乎有一份名单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我左右看看，
趁着马面办公室门关着，周围鬼差都在忙，我猛地集中意念，
试图去“看”清马面桌上那份文件的字迹。魂体一阵虚弱，视线却真的穿透了门板！
那份文件标题是：《A3重点KPI目标名单高净值魂魄》。我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名单，
寻找着熟悉的名字……突然，一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眼”里！林薇，女，
28岁，意外事故导致高位截瘫，长期抑郁。预估剩余阳寿：7天。执行鬼差：牛头。
任务状态：待执行。备注：预期情绪能量：极高浓度绝望/痛苦，
评级：特级原料S级。不！不可能！林薇明明只是摔伤了脊椎，医生说有希望康复的！
她怎么会抑郁？怎么会只剩7天？！一定是搞错了！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席卷了我，
几乎让我魂飞魄散。随后，嗡——的一声！S级原料！在我脑中炸开，绝望和痛苦！
他们要收割林薇的魂魄，像处理一件珍贵的“材料”！恐惧和愤怒几乎撕裂我的魂体！
S级原料？他们把我老婆当成什么了？！我强迫自己冷静。
我想起之前那个“废料”老人和“次级原料”女孩。牛头是精英组，
专接“高净值”单子…原来是指这种“高价值原料”！…………4我找到马面，
质问PDA的评级和林薇的备注信息，“告诉我真相！不然我拼着魂飞魄散也要闹上去！
” 我举起锁链，声音嘶哑。马面眼神挣扎了一下，压低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恐惧：“闹？闹到哪里去？
你以为阎王殿真在乎我们这些临时工的死活？牛头他们精英组，负责的‘高净值’目标，
魂魄都是直接送往‘上面’的！评级越高，‘上面’给的‘回馈’就越多！
牛头的装备、地位，哪样不是靠这个堆起来的？
林薇…她的情况是上面‘资源管理司’亲自评估的，她的绝望和痛苦是顶级的‘养料’！
你改变不了！陈墨，认命吧！”“资源管理司”？“养料”？“回馈”？
马面的话像冰锥刺进我的魂魄。这地府根本不是主持轮回的地方，
而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魂魄农场”！我们这些鬼差，
不过是收割“情绪能量”原料的工人！而牛头，是收割“特级品”的熟练工！
…………5)恨意像冰冷的毒蛇，缠紧了我这残破的魂体。马面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
彻底刺穿了我对“地府”最后一丝幻想——“魂魄农场，资源管理司，
特级原料S级……*”林薇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份顶级的“滋补品”！牛头那个屠夫，
正磨刀霍霍，等着“收割”她的绝望和痛苦，去换取所谓的“源质”和地位！
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真“牛马”却什么也做不了。第七天。林薇“死期”前夜。
我完成一个偏远的郊区任务，目标是个酗酒猝死的流浪汉。
PDA冰冷地显示：目标情绪能量：混杂酒精麻痹/短暂痛苦。评级：废料D级。
执行完毕。锁链末端的黑色钩子吸收魂魄时，只传来一丝微不可察、令人作呕的酸腐暖流。
看着流浪汉茫然消散的灰败魂魄，再想到林薇即将面临的命运，
一股同病相怜的悲凉和更深的愤怒几乎将我吞噬。拼着魂力即将枯竭的剧痛，
我疯狂地“飘”回市一院。林薇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是倒数。
她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粘稠的灰暗。
马面说的“生念已绝”……竟是真的？这比任何鬼差的锁链都更让我心胆俱裂。“不！
不可能！” 我死死盯着她放在被子外、枯瘦的手。她的手指，
正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银戒指——我求婚时送她的，不值钱，
却是我们贫瘠爱情里唯一的信物！这个细微的动作，像黑暗中唯一闪烁的萤火！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中，走廊尽头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带着非人的回响。
我立刻将魂体融入冰冷的墙壁，屏息凝听！“……牛哥，万事俱备了？
” 一个谄媚的声音问，是牛头那个跟班。“嗯。” 牛头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
冰冷中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贪婪，“林薇。‘资源司’监测很久了，
她的绝望和痛苦已经醇厚到了顶点，是罕见的‘完美特品S+’。今晚子时，阴极之时，
她咽气的瞬间，魂魄离体，蕴含的‘死念精华’将达到峰值！正是收割的黄金时刻！”S+？
！比S级还高？！我魂体一颤。谄媚声音更加兴奋：“恭喜牛哥！这次收割成功，
‘源质’回馈必定丰厚！您那根‘噬魂锁’又能进阶了吧？
人物的青睐……”牛头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野兽满足般的哼笑：“噬魂锁早已饥渴难耐了。
这S+级的‘死念’，是淬炼它的绝佳材料。至于‘上面’……” 他声音压低，
带着一丝敬畏和狂热，“只要我们持续提供高品质的‘原料’，自然会被‘注视’。林薇，
就是我们的敲门砖。”“嘿嘿，明白！那…需要小的提前去‘布置’一下吗？确保万无一失？
那个临时工陈默……”“哼，一只蝼蚁。” 牛头的声音充满不屑，
“马面那个废物连自己手下都管不住。不过…保险起见，你去‘处理’一下。让他彻底消失，
别碍事。记住，干净点，别留下痕迹给‘资源司’添麻烦。”“得令！
” 谄媚声音带着杀意远去。处理？彻底消失？他们要杀我灭口！就在今晚！
就在他们收割林薇之前！极致的恐惧和更狂暴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他们不仅要收割我老婆的灵魂当“养料”，还要让我魂飞魄散，彻底消失！此刻，退路已绝！
牛头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同最后的审判：“子时三刻，准时动手。
我要用‘噬魂锁’亲自抽出她的魂魄，在她最痛苦的巅峰，
将那份S+级的绝望……完整地献给‘资源司’！” 脚步声朝着林薇的病房方向而来！
没有时间了！没有选择了！我看向病房里林薇摩挲戒指的手，看向她眼中那片死寂的灰暗。
“生念！”这是唯一的、渺茫到近乎于无的希望！牛头他们看中的是她绝望的“死念”，
但支撑她魂魄存在的最后一丝根基，是“生念”！哪怕再微弱！
如果能在她咽气、魂魄离体被“噬魂锁”捕捉的前一刹那，
用我们之间最强烈的羁绊——那个看海的约定，去强行点燃她灵魂深处最后那一丁点火星呢？
地府规则：鬼差不能对“尚有强烈执念滞留阳间”的魂魄强行出手，否则会引来规则反噬！
这是写在《临时工手册》扉页的铁律！牛头的“噬魂锁”再强，也强不过这基本法则！
一个疯狂到极点、玉石俱焚的计划，
在我被逼到悬崖边的魂体中轰然成型——“我不仅要唤醒林薇的生念，
我还要……把自己当成最后的柴薪，点燃魂印，引爆所有！目标：重创牛头！
目标：让他的收割失败！哪怕代价是……永世不得超生！
……………7)时间从未如此漫长又如此飞快。我躲在林薇病房的角落，像个真正的幽灵，
贪婪地看着她最后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牛头那魁梧、散发着冰冷压迫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