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情关

和喻则恋爱的第八年，我发现了他和他高中白月光的暧昧信息。

我心灰意冷的把温了三遍的山药小米粥倒进垃圾桶。隔天，喻则应酬到很晚，

我不顾发作的胃炎开车接他，却听到他和他朋友的对话。“喻哥，小晚都回国了，

林夕怎么办啊？”我听到他带着醉意却又冰冷无情的话，“伺候我这么多年，

给她点钱当工资了。”我苦笑一声，把整个家里有关我的痕迹全部抹去，他却慌了。而我，

早已经重拾天赋并且遇到了真心爱我的人。1凌晨三点，喻则刚从酒局里脱身回来。

我匆忙挂断电话，开始温第三遍山药小米粥。喝酒伤胃，我每天晚上都煮上一碗，

如果他能回来，我就温给他喝。今晚的饭局是他的庆功宴，成功拿下一个两百万的项目。

每当这个时候，我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回来。就和他刚创业时一样。别墅外响起汽车的声音，

我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又急忙跑回洗手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镜子里面的人因为每天熬夜，吃饭不规律而脸色发黄，头发也有些干枯毛燥。

我尽量把自己收拾的妥帖。因为喻则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

打开门刚好看见司机正扶住一身酒气的他。昂贵的西装也发皱。我从司机手里接住他，

把他的手臂搭在我脖子上，艰难的往沙发走。他的呼吸洒在我脖颈上，泛起一阵热潮。

“阿则，醒醒，把醒酒汤喝了，我还给你煮了山药小米粥。”他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我，

似乎是恍惚了下，喊道：“林夕……是你。”我忍住笑意，“阿则，是我，快把醒酒汤喝了，

然后再喝小米粥。”他摇了摇头，捧起桌上的醒酒汤灌了下去，之后就闭上眼睛。

我心疼他这么辛苦，拿着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把他的西装换下来。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经意间掉落下来，我捡起放在一旁。我和喻则刚恋爱时，

也会像其他小女生一样查他手机，后来他开始创业，我就再也没看过他的隐私。现在，

我却鬼使神差的拿了起来。“嘟嘟…”手机适时发出震动，有他的消息。备注是……小晚。

我看不到对方发来的消息，但是却使我本能的感到慌乱。我输入我的生日，不对。

之前他的密码一直是我的生日啊。他的生日，也不对。恋爱周年纪念日，也不对。我没办法，

只能小心翼翼的抓起他的手指，将右手大拇指指纹按上去。手机解锁，我慌乱的点开微信。

“你在干什么？”我手一抖，手机掉在沙发上，

匆忙间眼神只看见他置顶的一个名字“小晚”。以及她发出的消息，“我回国了，

我也好想你。”我感觉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

我强颜欢笑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喻则。“你在干什么？”他的眼神发冷，

伸手拿过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我……有人给你发消息，

但是我还没点开看。”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审视几秒，点开手机看了看，眼神瞬间变了。

“对不起，林夕，吓到你了。”“我手机里有重要内容不能泄露，所以……抱歉。

”我僵硬的笑了笑，“我理解的。”“对了我给你做了小米粥，你快喝了……”“不用了，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话落，他拎起西装外套就往玄关处走。“你今晚……还回来吗？

”我听见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不回了，你在家好好待着，卡里没钱了就给我助理打电话。

”汽车引擎声由近变远，他走了。我心灰意冷的把温了三遍的山药小米粥倒进垃圾桶。

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终于在枕头上尽数倾泄出来。2第二天一早，

我把枕头套脱下来扔进洗衣机，昨晚上崩溃的痕迹消失无踪。我确实离不开喻则。

我从高中开始就暗恋他，每天晚上学到一两点，才终于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大学四年，

我小心翼翼假装偶遇。

次去图书馆学习、第一次在他打球时送水、第一次倾心交谈……我们吃过饭后在公园里散步，

那天晚上是十五，月亮很圆，星星很密，他低头凑近我，眼睛发光。他说，

“我好像也有一点喜欢你。”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了彼此心知肚明的恋爱。恋爱了八年，

爱他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我知道他所有的喜好，不管他回来与否，玄关处永远留有一盏灯，

厨房里永远有为他准备的粥，冰箱里永远有他爱吃的菜。要想现在断舍离何其困难。

我收拾完家里的家务，熨烫好喻则平常穿的西装，又出门采买了点他爱吃的菜和常喝的酸奶。

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过着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待在偌大的别墅里，

整个人都似乎和穿过的风一样寒凉。于是我支起画架，重新触碰多年未曾碰过的画笔。

我大学学的是美术，毕业后本来应该从事自己热爱的美术行业，

可是却因为喻则刚创业而被迫放弃。我跟着他到处借钱，组建团队，拉客户。

等到他创业有成，一切尘埃落定，我却已经灵感枯竭，再也画不出内心所想。

握着笔的手现在有些生疏，但是好在灵感女神再一次眷顾了我。心定下来，灵感源源不断，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画的很好。

”和傍晚的风一样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我一惊，沾满颜料的笔掉在地上，喻则挑了挑眉，

弯腰捡起，从背后用双臂圈住我。我被这许久没有过的亲密举动吓到，

却又犯贱的感觉到安心。“你怎么回来了？”“我想你了就回来了。”要是放在以前，

我只会满心雀跃，可是现在我却感到委屈。“别哭，昨天晚上是我不对，语气不太好。

”他说着转身出客厅，回来时手上捧着一束花。一束艳丽的玫瑰。刚创业时，我们路过花店，

那天正好是情人节，几乎所有人都捧着一束玫瑰出来。我也很想要，

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经济比较困难，所以我懂事的拉着他加快脚步。他说他要去买瓶水，

可是回来时手上却拿着一支玫瑰。我小心翼翼的拿着那一支玫瑰，爱不释手。

回到家就插在瓶子里。当时没有花瓶，只能插在矿泉水瓶里面。后来这只玫瑰还是枯萎了，

艳丽的色彩也染上枯黄。和我一样......现在我看着这一束玫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你会不会不要我？就像这束玫瑰枯萎之后，不可避免被扔掉的宿命。

”喻则脸上的笑意僵住，“说什么傻话呢。”3我没想到自己的胃炎发作的这么突然。

这几天没怎么吃饭，今天喝了两口凉水。现在上腹绞痛，却又止不住的恶心，疼到眼前发黑，

全身都是冷汗，现在已经入秋，冷汗打湿衣服，泛起一阵阵寒凉。

我哆哆嗦嗦的拨通喻则的电话，希望他能够带我去医院。家里治疗急性胃炎的药没有了。

别墅坐落在盘山公路底下，一般出租车也进不来。电话响了两声，喻则接通了电话。“喂，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现在很忙。”“阿则，我急性......”“谁在说话啊，阿则。

”我顿了顿，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事，我助理。”我听到他语气淡漠的嗓音。下一秒，

电话挂断，手机发来几条短信。“有事去问我助理。”“我现在没时间。”没时间？

真的没时间吗？我想起刚刚电话里嘈杂的背景音。是在餐厅里面吧。

心脏短暂的绞痛甚至超过了胃痛。我的胃炎还是那时候替喻则挡酒患上的，

只不过我自己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却精心调理他的肠胃。手指滑向屏幕，

正准备找他助理的电话，却不小心点到另一个联系人。“喂？有什么事情吗？林夕？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举起手机半天才看清我打给谁。“师兄......”“林夕？

你怎么了？”“我......好疼......”对方沉默两秒，

一贯的清冷嗓音染上几分急躁。“把定位发给我。”在我昏迷的前一秒，

我将定位发给了顾砚。4顾砚是我大学的师兄，大四的时候我们是同一个美术老师。

而他已经毕业一年，自己开画展，小有成就。刚认识的时候，他很是冷淡，

老师将我引荐给他，说我是继他之后第二个在画画方面天赋异禀的人。

我曾经跟着他去参观了他办的画展。主题是《玻璃》，十分令人震撼。

每幅画都以不同的高价卖出。结束后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感想，我知道他是在考验我。

我斟酌的说出自己的感想。“根据玻璃本身的属性，透明，反射以及易碎，

嗯......海德格尔对‘物之物性’做过探讨，

他追问物作为存在者如何在自身的存在中显现其本质，当玻璃破碎的瞬间，

也就是揭示‘存在’的时间性，所以艺术作品的完成......”我有些卡壳，

脑子里正在疯狂组织语言。顾砚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赏。“老师说的没错，

你的确很有天赋，对艺术品的理解是每个画家终其一生的追求。”“所有艺术作品的完成，

都不是终点，存在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观者，总会有他自己的解读，在镜像阶段，

玻璃的反射也就是自我认知的途径，也可以延伸出自我与他者这一层面。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内心有些忐忑。从这时候开始，

顾砚就开始频繁的带我出入各个画展，我也由此认识到美术界的一些大能。

毕业后我本应该继续跟着他学习，从而开展属于自己的画展。可是我却主动放弃这个机会，

跟着喻则开始创业。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顾砚生气，他生起气来很吓人，面色阴沉，

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你要为了他放弃你自己的前途？”他似乎觉得可笑，有些不可置信。

我嗓子一哽，却无话可说。“你总有后悔的那一天。

”他那时候失望的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自此，我们已经五年没见过面了。

日常的聊天界面也是平平淡淡，我发消息问他的近况，他也回答的很疏离。

5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片纯白的房间。我睁开眼睛，手上正扎着吊瓶，胃痛已经缓解了许多。

“醒了？”我一惊，侧过头看正倚在门边的人。比起五年前 他显然变得更加成熟，

手腕上昂贵的腕表，

熨烫的不带一丝褶皱的西装……他现在已经是美术界的年轻有为的前辈了。再看看我，

长期的熬夜酗酒，以及操持家务，皮肤也没有了原来的光泽，头发也干枯毛燥。一瞬间，

我感觉无地自容。“怎么不说话？”“我……谢谢师兄。”顾砚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

“师兄？你还当我是你师兄？”“他呢？”我知道，他说的是喻则。

我想显得自己不那么狼狈，在现在无比耀眼的师兄面前。

“他工作很忙……”“所以你急性胃炎到昏迷他也不管你？”我……我抿了抿唇无话可说。

“后悔了吗？”“作为你的师兄，我给你一次犯错的机会，我等你的电话。”话落，

他走了出去，没再多给我一个眼神。门不隔音，我能听到顾砚皮鞋落地的哒哒声。以及，

“顾哥，今天下午的画展真的非常非常重要，你怎么能突然离场呢？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我看着窗外在风中独自飞舞的落叶，

想起高中我暗恋喻则的时候……6他仿佛是高岭之花，成绩永远保持全校第一，

身边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巧合的是，我们的家是一个小区，两栋破旧的楼房面对面。

从我的房间里刚好能看到他十二点才熄灭的卧室灯光。我每天晚上幻想着，

如果我能和喻则一起入睡，是不是就能来到同一个梦境里面。他高中的时候，

眼里只有学习和钱。街坊邻居都知道他，出轨的妈，家暴的爸，以及破碎的他。

他只能靠学习改变命运，逃离这里。他的所有的钱都是自己赚的，他爸甚至还会问他要钱。

不给就会打他，但是不会打脸，只会往身上那些不会露出来的地方使劲挥舞他的拳头。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那天我正好去诊所帮爸爸买膏药，

恰好碰见诊所里面的阿姨掀开他的衣服。前胸后背没有一处好肉，

全是淤青和被酒瓶割裂的伤口。那名叫“小晚”的女生，我知道。高中时候的校花，白富美。

每次喻则打完球她都会递上去一瓶水，每天早上给喻则带早餐。所以，

她理所当然的成为喻则内心的白月光，以及他可望不可及的公主。甚至那个时候学校都在传，

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如果不是她出国的话，估计他们大学就会成为令人羡艳的情侣。

晚上我回到别墅，意外的接到喻则助理的电话。“喂？林小姐，喻总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