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将最后一只碗摞进消毒柜,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警服袖口。
推开房门,摆放在床头褪色的全家福撞进眼帘——照片里父母的笑容被玻璃封存。
她和哥哥戴着同款棒球帽挤在中间,那时的阳光好像还带着温度。
喉头突然发紧,她别开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浴室蒸腾的水雾中,花洒的水流劈头盖脸浇下来。
五年前翻倒的轿车燃起冲天火光,父亲护着母亲的姿势永远定格在监控画面里。
卢清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泪还是水珠:"到底谁是主谋?
"低吼被水流吞噬。
愤怒的一拳砸在瓷砖墙上,溅起的水花扑在锁骨处的旧疤上,那是追捕凶犯留下的印记。
水流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常年格斗训练塑造的挺拔身姿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肩胛骨随着喘息起伏,后腰的警用匕首疤痕泛着淡红,与少女般的腰线形成突兀的反差。
镜面上凝结的水珠覆盖了镜面,模糊了她紧咬的下颌和充血的眼眶。
"一定会抓到你。
"她对着镜中倒影开口,水流裹着誓言冲进下水道。
满墙的案件卷宗——那些密密麻麻的红圈里,藏着她蛰伏的执念。
突然响起的手机***刺破深夜的寂静,“快接电话我是你孙子…!”
机械的重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沈海棠皱着眉头,一把抓起床头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手机壳崩裂,屏幕瞬间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可那令人烦躁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歇。
“艹!”
沈海棠爆了句粗口,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这恼人的声响。
可那声音仿佛有穿透力一般,还是断断续续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疲惫与愤怒的交织中,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此时,港城最热闹的“火湘”酒吧正处于喧嚣的巅峰。
闪烁的霓虹灯下,醉生梦死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8888包厢里,奢华的装饰与昏暗的灯光交织,营造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鹿庭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晃,他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眼神中满是戏谑,正等着沈丘打通电话。
沈丘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不断传来的忙音,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哎,我姐不接,三年前被我爸赶出家门到现在和我们还划着界限。”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仿佛沈海棠与家族的决裂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鹿庭晃了晃红酒杯,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因为我的原因被赶出家门的?”
他的目光落在酒杯中的红酒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沈丘嗤笑一声,“可不是嘛,本来打算你我两家联姻没想到她却要和你分手!
我爸一气之下首接让她滚蛋了。”
鹿庭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我听酒吧老板说前几天她和朋友好像来过酒吧,但是没回家。”
沈丘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谁知道她又跑哪去了。”
鹿庭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好久没见沈总了,改天有时间我去拜访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眼底的笑意却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走出包厢,鹿庭站在酒吧的走廊里,看着舞池中疯狂扭动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海棠,这场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而另一边,沈海棠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
翌日清晨,金色家园小区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
卢涛蹲在玄关,手指熟练地系着运动鞋带,对着紧闭的房门扬声道:“清子,哥哥去医院了,早饭你自己解决。”
屋内寂静无声。
主卧里,卢清的脸埋在枕头下,她攥着被角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昨夜通宵的疲惫还未消散,窗外透进的微光对她来说不过是恼人的打扰。
与此同时,沈海棠猛地呛咳出声,冷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睡衣领口。
她握着塑料瓶的指节发白,破碎的手机残骸躺在地毯上,镜面般的裂痕看的她蹙着眉。
闹钟红色数字刺目地跳动着7:30。
扯过一条毛毯随意披在身上,弯腰捡起手机时,后颈的蝴蝶骨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手机卡在充电器接口处发出“咔嗒”轻响,屏幕亮起的瞬间,数十条未读消息如潮水般涌来——沈丘发来的三条语音消息安静地沉在底部。
手机屏幕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沈海棠捏着这团昨夜的“残局”,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锋利的边缘。
凌晨两点突然响起的来电震动,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丘。
她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摔的手机,此刻她将手机随手甩到床边,布料的闷响吞没了最后一丝残念。
热水顺着花洒倾泻而下,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
回想起沈丘那些带着讨好意味的“姐”字,像颗粘腻的口香糖甩也甩不掉。
水流渐渐变凉,她才惊觉自己盯着瓷砖缝隙发了太久的呆。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寒风裹着雪粒劈头盖脸砸来。
十点钟的街道覆着层薄冰。
沈海棠裹紧的长款羽绒服,踩着细高跟小心翼翼挪向停车处。
轮胎碾过冰面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二档到三档的缓慢提速让仪表盘的指针微微震颤。
维修店的自动门感应到热源,发出轻响。
沈海棠将手机轻轻放在柜台:“老板,还能修吗?”
她看着对方熟练地用镊子撬开后盖,金属碰撞声清脆利落。
“半小时,休息区等会儿?”
老板推了推老花镜。
刚在皮沙发落座,玻璃门突然被撞开,裹挟着刺骨的寒气。
“刘叔!
今天忙不忙啊?”
清亮的女声打破室内的安静。
沈海棠抬眼,只见来人穿着短款麂皮外套,黑色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腿,马丁靴上还沾着未化的雪。
这单薄的装扮在寒冬里显得格格不入,她收回目光,冷笑在心底蔓延——冬天不知道穿羽绒服的傻子。
维修店的暖气烘得人发闷,她扯松围巾,继续数着墙上时钟的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