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喜字刺眼,酒气呛人浓得化不开的药水味还死死堵在嗓子眼儿,肺部火烧火燎的疼似乎还残留着余烬,耳边沈青瓷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刀子一样割着神经末梢……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红!
大红喜字,歪歪扭扭贴在土坯墙上,被昏黄的灯泡映得像干涸的血块。
劣质香烟的呛人烟雾混杂着廉价白酒的冲鼻气味,裹着汗味、土腥味,一股脑塞进肺里。
我剧烈地呛咳起来,咳得弯下腰,肺叶在胸腔里扭曲着尖叫。
“哈哈,瞧瞧建国兄弟,还没入洞房呢,新娘子就心疼得给你挡酒啦?”
一个粗嘎的嗓子带着醉意哄笑,油腻腻的。
“放屁!
她那是自个儿馋酒!”
另一个更响、更蛮横的声音炸雷般响起,带着浓重的醉醺醺的鼻音。
我猛地抬头。
视线穿过缭绕的烟雾和晃动的人影,死死钉在屋子中间。
她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碎花红袄,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左一右死死架着胳膊。
一张脸煞白,嘴唇被自己咬得没了血色,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细微地颤抖着。
那双眼睛,曾经像蓄着星光的清泉,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死死盯着几乎杵到她鼻子下的那个搪瓷缸子。
搪瓷缸子磕碰得坑坑洼洼,里面浑浊的白酒晃荡着,散发出一股子刺鼻的工业酒精味儿。
握着缸子的那只手,粗短、黝黑,指关节粗大得像树瘤,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正是当年那个在矿上仗着点小权、横行霸道的李建国!
他敞着油腻的棉袄领口,脸红得像猪肝,喷着浓重的酒气,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沈青瓷惨白的脸上:“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给脸不要脸!
喝!
今儿不喝就是看不起老子李建国!
看不起我们老李家!”
那粗嘎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狠狠拉扯着我的神经末梢。
ICU里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沈青瓷肝肠寸断的哭声、医生冰冷的低语……所有属于2019年的破碎声响,被眼前这噩梦般的场景瞬间冲垮、碾碎!
不是梦!
这粗粝的土墙,呛人的烟酒气,李建国那张嚣张跋扈的丑脸,还有青瓷眼中那片死寂的绝望……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和无比清晰的剧痛!
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