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把药箱搁在床沿,图谱还摊在五禽戏那页。
纸面安静了,可指尖刚收回,书页边缘忽然泛起一层金线,像有光虫在爬。
他盯着那行字成型:守护苏清月72小时。
倒计时跳了出来,数字一变——7日00:00:00。
“不是刚过两小时?”
他低声嘟囔,拇指不自觉搓上虎口,力道比平时重了两分。
系统没回应,但视野右下角多了个小红点,像蚊子叮过留下的血痕。
他试着点开,一行字浮在空中:目标体质濒临崩溃,守其性命,否则反噬。
“反噬?”
他冷笑,“我救她一次,你就让我守七天?
还要命搭进去?”
话音未落,药箱角落的当归片轻轻一震,边缘透出幽蓝,像冰箱冻久了的菜叶。
他伸手去拨,指尖刚碰上,一股凉意顺着指甲缝钻进骨头。
他缩回手,盯着那抹蓝,没再说话。
窗外天色渐暗,教学楼的灯一盏盏亮起。
他把图谱塞回夹层,拉上药箱拉链,转身出门。
刚走到楼下拐角,一道影子从墙边掠过。
不是人,是猫——三只黑背流浪猫从花坛窜出,尾巴炸得像拖把。
林辰脚步一顿,眯眼往巷口看去。
巷子深处,有动静。
他抄起药箱侧袋的银针筒,快步跟上。
巷子窄,堆着几个破纸箱,尽头是食堂后门的垃圾区。
他刚转进去,就看见苏清月蹲在墙角,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手腕,嘴唇发青,额角全是冷汗。
裙摆上沾着猫毛和草屑,像是被什么东西扑倒过。
“你在这儿干嘛?”
林辰快步上前。
她没答,呼吸急促,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他伸手探她寸口,脉象乱得像被踩过的琴弦,忽强忽弱,还带着一股滑腻感——不是单纯的过敏。
系统弹出:急性过敏+药毒侵蚀双重反应。
“你对猫毛过敏?”
他问。
她点头,牙关打颤:“我……我刚才看见一只小花猫……想去……”话没说完,人一歪,差点栽倒。
林辰一把扶住她肩膀,顺势抽出一根银针,扎在她百会穴上。
针尾微颤,她喉咙里“咯”了一声,呼吸终于顺了些。
“以后看见猫,离远点。”
他说着,又在她内关补了一针,“你这不光是过敏,血里还有东西在打架。”
她喘着气,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视频里的人?”
“哪个视频?”
“就是……我晕倒那次。”
“哦。”
他拔针收好,“碰巧路过。”
“碰巧?”
她冷笑,“你能用五禽戏调脉象,还能闭眼扎百会?
你当我是傻的?”
林辰不答,只低头看她袖口。
刚才她抬手时,衣料滑落,露出一截手腕——内侧有道青紫瘀痕,弯弯曲曲,像蛇爬过留下的印子。
他瞳孔一缩。
这纹路,他在一本破旧医典上见过,叫“缠脉毒痕”,是长期服用压制类药物才会在血脉里留下的淤毒标记。
那书他以为是野史,没想到真有人中招。
“你最近吃药了?”
他问。
“没有。”
她立刻拉下袖子,动作快得像藏赃物。
“那你这手,是自己挠的?”
“关你什么事。”
她挣扎着站起来,站不稳,扶了下墙,“我谢谢你救我,但别管太多。”
林辰没拦她,只从药箱里抓了把薄荷叶,塞进她手里:“含着,能缓呼吸。
明天别走这条巷子。”
她愣了下,低头看那把绿叶子,没接。
“不要就扔了。”
他转身就走。
走出五步,身后传来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会走这儿?”
他停下,没回头:“你书包侧袋有张食堂优惠券,日期是明天。
你昨天就想喂猫,今天不会停。”
她没再说话。
他走了。
第二天中午,林辰在中药房帮忙抓药。
主任让他称三钱当归,他刚捏起一片,指尖又是一凉——那蓝光又来了,这次是从药材堆里冒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把当归放进秤盘,顺手摸了摸耳后。
那里有颗小痣,平时不痒不痛,今天却隐隐发烫。
系统倒计时还剩6日23:17:44。
他正想收手,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苏清月!
你又在这儿?”
是食堂阿姨的声音。
他抬头,透过玻璃窗看见苏清月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个纸箱,里面是只瘦弱的小花猫。
她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倔得像钉子。
“我带它去宠物医院。”
她说。
“你上次过敏进医务室的事还没完呢!”
阿姨拦着,“你这身子骨,碰猫都犯病,还养?”
“我能治。”
她说得轻,但一字一顿,“我学医的。”
林辰放下秤,走出门。
“让她去。”
他说。
“你谁啊?”
阿姨瞪他。
“中医系的。”
他掏出学生证晃了下,“她体质特殊,我负责跟踪调理。”
阿姨半信半疑,但还是让开了。
苏清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抱着猫走了。
林辰跟上去。
“你跟踪我?”
“顺路。”
“巧了,我也顺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校医院后门。
猫在箱子里叫,苏清月蹲下检查,林辰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围墙上方。
那儿有块广告牌,贴着某医药集团的宣传画。
画上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笑容标准得像打印出来的。
他眯眼。
广告牌边缘,有个小黑点,反着光。
他从药箱里摸出一副老花镜——其实是放大镜改装的——举起来一照。
镜头。
微型摄像头,藏在广告牌夹层里,正对着医馆后门和这条小路。
他放下镜,不动声色。
“看什么呢?”
苏清月回头。
“广告。”
他说,“‘健康人生,从科学用药开始’——挺会打广告。”
她顺着看过去,眼神一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玩意儿?”
他问。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每次来医馆,都走后门?”
她动作一顿。
“前门人多。”
她低声说。
“可后门有猫,你过敏。
你宁愿绕远,也不走前门。
为什么?”
她没答。
林辰蹲下,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小铜管,对着阳光一照。
管身刻着“辨药之瞳”西个小字——昨夜系统刚解锁的新技能。
他闭眼,默念口诀。
再睁眼时,空气变了。
一丝极淡的香气浮在风里,混着药味,像是某种花香,又像消毒水。
他顺着气流抬头,那股气息从广告牌后方飘来,缠在摄像头外壳上。
他走近两步,看清了——镜头下方,刻着一朵玫瑰浮雕,花瓣层层叠叠,像是手工雕的。
他伸手摸了摸。
冰凉。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清月站起身,抱着猫,声音冷下来。
“确认一件事。”
他收起铜管,“你手腕上的印子,不是今天才有的吧?”
她猛地后退半步,猫在箱子里惊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换个问题。”
他盯着她,“谁让你吃那些药的?
苏家大伯?
还是那个非要你联姻的沈家?”
她脸色骤变。
“你调查我?”
“我不用调查。”
他指了指摄像头,“有人比我勤快。
你每天几点出门,走哪条路,见什么人,人家记得比你还清楚。”
她咬唇,手指掐进纸箱边缘。
“你以为你躲着猫,其实是躲人。”
他说,“可你躲不掉。
你体内的毒,每天都在侵蚀经脉。
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的血就能要你命。”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惊,有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慌。
“那你呢?”
她突然问,“你为什么管我?
就因为我晕过两次?
还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出事?”
林辰没答。
他只是抬起手,搓了搓虎口。
那动作太熟了,熟得让她心头一跳。
“你……”她声音发紧,“你到底是谁?”
他看着她,终于开口:“我是那个,不想再看着重要的人死在眼前的人。”
她愣住。
他转身要走。
“等等。”
她叫住他,“你刚才说……我体内的毒会要我命?”
“嗯。”
“那……你能解吗?”
林辰停下,背对着她。
“能。”
他说,“但解毒之前,你得先告诉我,那药,是谁给你的?”
她张了张嘴,手指紧紧攥着纸箱,指节发白。
猫在箱子里又叫了一声。
她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我妈……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