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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7

子弹撕开胸腔的瞬间,我听见银徽章砸在楚然警徽上的脆响。血泡从喉咙里涌出来,

将我的衣襟打湿。十岁那年奶奶塞给我的银质徽章,此刻正硌着楚然的手心。

楚然的哭声像碎玻璃扎进耳朵,她跪坐在我身边,她哭起来的样子真难看,肩膀一抽一抽的,

眼泪砸在我脸上,烫得我眼皮发疼。我伸手擦她的眼泪,我想让她笑,不想让她哭,

我想和她说说话,可嘴里却涌出更多的血沫,糊住了我的嘴。

“对不起”我把想说的千言万语到最后只能吐出这三个字。黑暗漫上来时,

我看见十岁的自己攥着照片和徽章,一步步走向叶家的地下室。

潮湿的霉味、铁链拖地的声响、管家皮鞭上的盐水味,全都涌进鼻腔。

我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楚然追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1我叫时念,是一个普通家的小孩,

我从小就和奶奶相依为命,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妈妈。奶奶说他们是“去很远的地方,

做很重要的事”,可她每次说这话时,眼角的皱纹都会堆得像山,

手里的银徽章被摩挲得发亮。那枚徽章巴掌大,背面刻着缠枝莲纹,正面是模糊的五角星,

奶奶总把它藏在枕下,说“这是能保命的东西,也是咱家的根”。

我和奶奶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桂花树,每到秋天,

金黄的小花落满青石路,奶奶就会摘下花来蒸桂花糕。

她蒸糕时总念叨:“念念要像桂花一样,看着不起眼,香味能飘很远。”那时我不懂,

只知道趴在灶台边等糕熟,奶奶会偷偷塞一块刚出锅的在我手里,烫得我直甩手,

甜香却能绕着舌尖转一整天。十岁那年的桂花还没开,一个自称为我外公的人就找上了门。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皮鞋亮得能照见人,站在我们那破落的院门口,像一块突兀的乌云。

奶奶把我护在身后,手里的擀面杖握得发白:“叶家人,我们不认识!”叶凛笑了,

笑声像冰锥扎人:“林老太,别装了。时泽宇的女儿,叶珺的种,怎么能不认祖归宗?

”“她姓时,不姓叶!”奶奶的声音发颤,却咬得很死,“我儿子儿媳的仇还没报,

你们别想带她走!他弯腰捡起一片掉落的桂树叶“仇?你儿子当年坏了叶家的事,

死在乱枪底下是活该;你儿媳妇,哦不,是我那好女儿,为了护着她,也死了。

”“现在就剩这么个小的,把她送回叶家,是给她活路。”他顿了顿,

语气突然变冷“你要是不把她交出来,就你这把老骨头,怕是护不住你的乖孙女,

下个月的今天,就是你们祖孙俩的忌日。”奶奶的擀面杖“哐当”掉在地上,

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吧。”说完他就走了,

坐的位置面前还留下一张支票,奶奶看到这张支票毫不犹豫的撕了扔在垃圾桶里。

她转身抱住我,手抖得厉害:“对不起,念念,奶奶护不住你了”“奶奶这条老命不值钱,

但是念念还小,到了叶家你至少还有一条命在。”“念念听奶奶说,到了叶家,少说话,

多做事,别信他们的鬼话,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奶奶,

看着她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她从枕下摸出银徽章,又塞给我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男女笑得眉眼弯弯,“这是你爸妈,就是走的太急了,只留下这枚徽章。

这徽章现在奶奶交给你了,念念记得一定要好好保存。”最后,

她在我手心写下两个字——凌宇,指尖的温度烫得我心头发紧。第二天,我听奶奶的话,

被叶凛带来的人塞进车里时,回头看见奶奶瘫坐在门槛上,桂花树枝在风里摇摇晃晃,

像在替她哭。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后来听凌宇说,我走后的第三天,奶奶就没了,

邻居发现她时,手里还攥着没蒸完的桂花糕。2叶家大宅在城郊的半山腰,

像一座冰冷的城堡。铁门缓缓打开时,我看见喷泉池里的石雕狰狞地张着嘴,

道路两旁的松柏遮天蔽日,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轿车穿过花园,停在主楼前,

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映出我沾满灰尘的布鞋。一个穿保镖制服的男人走过来,

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小姐,请。”“我不是你们的小姐。”我咬着牙说。他没理我,

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被带进主楼,客厅大得吓人,水晶吊灯垂下来,晃得我眼睛疼。

正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里的老人眼神锐利,嘴角向下撇,像在审视什么。

“那是你曾外祖父。”叶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回头,

看见早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楼梯口,他换了身深色中山装,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

“我不认识他。”我说。叶凛笑了,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很凉:“以后会认识的。

带小姐去‘净身’,别带一身土气,丢叶家的脸。

”说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就拉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地下室。这里没有窗户,

只有一盏惨白的灯悬在头顶,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的味道。

他指着墙角的木桶:“进去。”木桶里的水冰得刺骨,我刚踏进去就冻得发抖。

他拿着刷子走过来,力道大得像在刷墙,我疼得尖叫,他却面无表情:“叶家的小姐,

身上不能有穷酸气。”洗完澡,他给我换上一件白色连衣裙,裙子料子很软,

却让我觉得像裹了层冰。然后他把我带到一间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铁床和一张桌子。

这时,一个身穿管家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是个看起来温润尔雅的男人,

但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能看出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小姐,

老爷给你安排了课程,说你已经耽搁了十年,从今天开始学习”“我不学。”我说。

男人没说话,只是从墙角拿起一条皮鞭,这条皮鞭很明显被泡过,因为还滴着水,

鞭梢缠着细铁丝。他挥了挥鞭子,空气里响起“啪”的脆响:“小姐,

叶家没有‘不学’这个选项,现在我来教教你规矩。”他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

第一鞭抽在我背上时,我感觉皮肤瞬间炸开,疼得浑身发抖。“叶家的规矩,先挨打,

再学乖。”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下了,我死死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我疼得蜷缩在地上,他才停下来:“明天开始,要是完不成任务,就不是鞭子了。

”男人说完也没有搭理蜷缩在地上的我我把奶奶塞的银徽章攥在手心,徽章的棱角硌进肉里,

疼得我更清醒——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要知道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晚上,

我又挨了一顿鞭打,他们让我跪,让我喊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叶凛“外公”,

可我看着他满是算计的眼睛,只觉得恶心。皮鞭一下下落在背上、腿上,盐水渗进伤口,

疼得我眼前发黑,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出声。直到叶凛从太师椅起身走过来,

用皮鞋碾过我膝头的血痂,

我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喊……外公……”“这才乖嘛”叶凛拍了拍我的脸,

叫人给我伤口涂药,然后起身朝外面走去。从那天起,我成了叶家的“叶鸢”。

他们烧掉了我的旧衣服,剪掉了我及腰的长发,给我换上不合身的衣服,

逼我学礼仪、学外语、学商业法典。白天,我是优雅得体的叶家小姐,

在宴会上端着香槟微笑;晚上,我被锁在地下室,要么背那些枯燥的条文,

要么被管家用各种方式折磨。他们会把我关进冰窖,

让我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里背完一本外语词典,冻得嘴唇发紫时,我就一遍遍摸银徽章,

想着奶奶的桂花糕;会把我按进灌满水的木桶,让我在窒息前答出商业条款,

鼻腔里灌满水时,我就盯着天花板,想象爸妈在照片里的笑脸;礼仪课上笑错了弧度,

就被用针扎手指,血珠渗出来时,我把血抹在银徽章上,告诉自己这是爸妈的血,不能白流。

叶凛偶尔会来看我。他总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被折磨,像在看一只被驯服的动物。“记住,

叶鸢,”他用佛珠敲着桌面,“你是叶家的棋子,棋子要听话,才能活下去。

”当晚我被注射一种暗绿色的,之后我会浑身发烫,意识模糊,陌生男人的气息靠近时,

我就咬碎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却依旧没什么用。醒来后床单上的血迹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就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时念”两个字,再用石灰涂掉——我怕自己忘了本来的名字。

每次受完伤,他们都会用最好的药膏给我处理伤口,确保皮肤上看不出痕迹。

他们都说:“叶家人没有一个是清白的,但表面必须完美无瑕。”深夜,

我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通风口。借着月光,我看见通风口的栅栏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凌”字。

我想起奶奶在我手心写的“凌宇”,心猛地一跳。从那天起,我知道了凌宇是谁,

他是爸妈的旧友,更是官方安插的暗棋,他开始教我在折磨中伪造顺从,

把叶家的罪证藏进加密频道。而我每天深夜都会偷偷扒开通风口,

对着里面轻声报出当天听到的消息:“今天叶凛见了个戴金链子的男人,说‘货’下周到。

”“地下室的第三个仓库换了新锁。”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通风口塞进来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撑住,时念。”那是五年来,第一次有人叫我的真名。

我把纸条贴在胸口,哭了整整一夜,哭完后擦干眼泪,对着通风口轻声说:“我会撑住的。

”从那以后,镜子里的女孩眉眼越来越冷,再也没有时念的影子——她是叶鸢,

是叶家精心打磨的棋子,也是藏在黑暗里的刀。3十五岁那年,我成了叶家真正的“棋子”。

叶凛开始让我接触家族的生意,带着我去参加那些所谓的“商业谈判”,

实则是看我能不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挖出有用的信息。我学会了用微笑掩饰厌恶,

用顺从隐藏锋芒。宴会上,我穿着高定礼服,踩着高跟鞋穿梭在人群中,

端起香槟时手指稳得没有一丝颤抖。谈判桌前,我能精准地记住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在叶凛提问前,用最得体的话把话题引向我们需要的方向。叶凛对我越来越“信任”,

他让我保管一些不重要的文件,允许我自由出入主楼,甚至给了我一部加密手机。但我知道,

这只是更深的试探。他书房的保险柜永远锁着,地下室的仓库我始终没机会靠近,

那些真正的核心秘密,他从不肯让我触碰。每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我依然会对着通风口和凌宇联络。他教我如何加密信息,如何在文件里藏暗号,

如何在危险时自保。他说:“叶家的网络很深,牵扯了太多人和事,我们需要足够的证据,

才能一网打尽。”“我爸妈……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有一次,我忍不住问。

通风口沉默了很久,才传来纸条:“你父亲很优秀,你的母亲她……从来不掺合叶家的浑水,

是自愿成为我们的线人,配合你的父亲收集证据,可是他们最后还是牺牲了。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原来奶奶说的“去很远的地方做很重要的事”,是这样的意思。

我摸着银徽章,在心里对爸妈说:“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完成未完成的事。

”银徽章内侧被我刻满了小字。我用针尖一点点刻下爸妈的忌日——三月十七,

刻下奶奶最爱的桂花糕要放冰糖,刻下通风口的位置,刻下凌宇教我的暗号。还有一个名字,

我刻了又划掉,划掉又重刻,那是我在偷偷藏起来的旧报纸上看到的名字,

是一所高中的名字,我总觉得,那里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十六岁生日那天,

叶凛突然说:“叶鸢,你该去学校镀层金了。”他坐在沙发上,手指敲击着扶手,

“新海市第一高中,去认识些人,叶家的小姐,该有自己的人脉。”我心里一紧,

表面却平静地问:“外公是想让我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打断我,

眼神阴鸷“也让外面的人看看,叶家的小姐,有多出色。”我知道这是试探,

叶凛从不会做没用的事。他想看看我离开他的视线后,会不会失控,会不会暴露。

但我还是答应了。我太想去看看正常的世界了,太想知道同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更何况,

那所高中,就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所。入校那天,保镖开车送我到学校门口。

我穿着定制的西装裙,背着名牌书包,站在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异类。

学生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帆布书包,三三两两地笑着、闹着,阳光洒在他们脸上,

亮得晃眼,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亮的世界。我深吸一口气,走进校门。

教学楼前的公告栏里贴满了通知和照片,篮球场上有男生在打球,

走廊里传来老师的讲课声……这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又向往。班主任把我领进教室时,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站在讲台上,按照叶凛教的话说:“大家好,我叫叶鸢。

”声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哇,你名字真好听!是取自鸢尾花吗?

”我顺着声音望去,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蓝白校服,栗色的长发扎成马尾,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眼睛亮得像揉碎了的星星。我点点头,没说话。班里的同学对我很好奇,

却没人敢靠近——叶家的名字在新海市像个禁忌,他们大概听说过些什么。我每天独来独往,

尽量不和任何人接触,一个人上课、下课、吃饭,像个透明人。4直到九月的一个午后,

我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又遇见了那个主动问我名字的女孩。那天我逃课躲在树下,

手里攥着银徽章,徽章内侧刻着“奶奶”两个字,刻得很深,几乎要把银片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