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盯着宋听禾的眼睛看了半晌,一双带着皱纹的手慢慢的抚上她的脸庞,“我的姩姩啊,受了不少委屈吧。”
宋听禾垂着眼眸,扑进宋老夫人的怀里,心里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
“祖母,我对他那般好,他无权我便求着爹爹帮他,他无钱打点,也都是我花钱帮着他,结果却…却只换来了他的嘲弄。”
魏忌是魏家的庶子,算是她的半个表哥。
小娘颇为受宠,连带着他也有几分,虽说恩宠超过了大房但是嫡长子到底是嫡长子。
舅舅虽说宠他们但也知分寸,从未让庶子越过长子半步。
魏表哥这几年都是在书香世家里和那些少爷小姐一起读的书,而魏忌只是随随便便请了个夫子。
首到五年前,宋听禾去山上祈福遭遇山匪,是魏忌救了她。
少年守着分寸小心翼翼将她护在怀里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她那时也并不知晓他是舅舅的庶子。
在后面一次次的相处下,他逐渐向她袒露心声,她便下意识的慢慢偏向于他,觉得他过得艰辛。
替他找夫子教学,帮他解决难处。
科考后他的名次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她便求着爹爹利用职务帮他安排一份好的差事。
那天的雪下的格外大,她跪了好久,才跪来了他如今的地位。
也从那场大雪里得知,他是舅舅的庶子。
失望是真,怕真心错付更是真。
质问之下,看到他也震惊的表情,疑虑消了大半。
只恨当时陷得太深,以她之名,他又怎会不知?
那一刻的心动,竟连绵了五年,不顾父兄反对,坚决要嫁他,一错再错。
宋老夫人心疼的将宋听禾搂入怀里,轻柔的捏了捏她的脸:“女子交付真心本无错,若是发现那人其心不轨不知回头才是酿成大错。”
宋听禾抬眸红着眼眶看着宋老夫人,微微抽泣,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划过脸颊,哭的可怜。
“祖母,孙女想退婚。”
宋老夫人点点头,这门婚事本身就是魏忌高攀,退了也好。
且魏忌本性不坏还好,可是这人的品性差了太多。
城府太深………“姩姩,如今明了了也好,”—摄政王府。
裴燕京坐在伏案前,手中的奏折久久未翻。
脑中都是少女眸中含着泪光的模样,越是想越是觉得口干舌燥。
卫风推门进来,看到自家王爷一副貌似思春的样子努力憋着笑,“主子,宋小姐己经回府了。”
裴燕京欲盖弥彰的在折子上画了个红圈,并未抬头,道:“她回府后可有说什么?”
卫风挠了挠脑袋,“主子,你确定要听?”
裴燕京一记眼神扫过去,卫风连忙开口道:“宋小姐并未向宋老夫人和宋夫人袒露她和您的事儿。”
裴燕京握笔的手一顿,红色的墨迹在宣纸上晕开。
她不说,是因为还对魏忌抱有期待吗?
还是说,她本就未想过与自己的婚事儿,等时机到了用一句戏言轻轻地揭过?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口一堵,裴燕京的眸子暗了又暗,那就抢过来,日日笙歌,将人睡熟。
卫风憋笑都快憋岔气了,“不过,宋姑娘说要和魏忌退婚。”
裴燕京 蹙了蹙眉,“卫风,本王前几日听闻小翠研究出了一道新菜,说是很适合你。”
卫风立马来了兴趣:“主子,那小的去试试?”
裴燕京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啊,板子确实好吃很适合你,去吧。”
卫风:不嘻嘻。
裴燕京:“滚吧。”
卫风:“小的领命。”
裴燕京捏了捏眉心,被自己气笑。
她今夜眼睛会哭的和兔子一样吧,要不要去看看呢?
想了想,裴燕京还是决定不吓她的好。
要是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回到听风院,宋听禾将这些年魏忌送予她的礼物都装进了箱子。
又从盒子里取出两人定情之日的玉佩段想了许久。
魏忌,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吗?
宋夫人走过来,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姩姩都是母亲的错,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这门婚事。”
宋听禾温柔的笑了笑,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此事儿非母亲之故,母亲无需自责。”
宋夫人望着女儿逐日消瘦的面庞,叹了口气:“终究是母亲无能,若非母亲软弱,奔走之事儿也不会由你代劳,仅半月有余,瞧瞧你瘦的下巴又尖了许多。”
“娘,这于我而言是好事儿,早早见识过人心,他日再遇难题之时便不会惊慌失措病急投医。”
“可不该是这样,你父亲与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至纯至善。”
宋听禾牵起宋夫人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娘,我现在就很幸福啊。”
魏春娘是自己母亲的闺名,幼年丧母,后面一首跟着祖母长大,养的有些太过于软。
性子柔的似水,经不住事儿。
将人哄好送回去,寒露立马捧来一杯凉茶递给宋听禾:“小姐,夫人这几日总是以泪洗面,哀叹自己无能扛不住事儿。”
宋听禾扯了扯唇角,捧着茶喝完还觉得不够,又让寒露倒了一碗:“母亲性子向来如此,替我我劝着些。”
寒露咬咬唇,眼里忍不住的心疼,“小姐,那魏忌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他竟敢那般说小姐。”
宋听禾被逗笑:“他确实不是个东西,所以我们也不要因他置气。”
寒朝走过来夺走了宋听禾想要送到嘴里的第三碗凉茶,“小姐,喝多伤身。”
宋听禾摇头浅笑,“今日王爷之事儿万万不能向祖母尤其是母亲透露半句。”
两个人都应了是。
宋听禾觉得这一关算是过了,可·····寒露晃着脑袋:“小姐,您真的要入摄政王府啊,那摄政王阴冷残暴,与您怕是不利。”
宋听禾蜷着手指,她又何尝不知道,嫁过去就代表着进了皇权斗争的漩涡中。
且难以脱身。
“小听禾,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闻言,三个人同时一怔,不知道什么时候裴燕京己经站在了窗户外面。
“更深露重,王爷怎么来了?”
“来听听小听禾是在背后如何编排本王的。”
裴燕京幽深的眼眸望着宋听禾,少女唇红齿白,耳尖泛着粉红,纤长的睫毛低垂,右眼尾的泪痣在暖黄的灯光下尤其的勾人。
“没,没有编排你··”她小声辩解,声音细如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