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泉阳皇宫也炸了。
是真的炸了。
爆炸的正是新封皇后的寝宫，皇后“楚离”当场身亡，据说是刺客混入宾客之中，用桐油混着火药，将皇后炸死了。
不过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聪明绝顶的凉国皇帝宇文慕怎会看不出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于是大批的安西军出动，追着楚灵玉一行人，从都城泉阳一路来到边境，再往前二里地，就是凉国和大庆接壤的襄云关。
而襄云关背后的西襄三州，正是楚灵玉受封玉成公主时的封地。
楚灵玉拍拍风吟的肩膀：“风吟、风月，放下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安西军一时半刻还追不上来。”
风吟和风月是楚离在时，从系统商城里，用任务积分换的两个顶级暗卫。
大庆、凉国和北齐三国的高手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们，若没有他们保护，天真烂漫的楚离，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回。
风月是女孩，最擅观察：“主子，山上有处松树林，枝叶茂密，适合隐蔽，高处也能看到襄云关，要前去休整一下吗？”
秋分时节，万木凋零，唯有风月说的那一处松树林还郁郁葱葱，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楚灵玉点头：“去吧。”
背着楚灵玉的风吟率先改变身形，从奔跑变成大跨步，三下五除二就攀上山峰，将楚灵玉稳稳放在一棵松树下。
风月紧随其后，放下背上的禾花，跃上枝头去。
风吟则取出一瓶驱虫药，小心翼翼点洒在周围。
“夜晚最多蛇虫，主子要当心些。”
若是以往，楚灵玉只当这是下属的分内之事，不会挂在心上，可楚离一定会对风吟说“谢谢”。
于是，她学着楚离说了一声“谢谢”。
风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楚灵玉会道谢，他微微一笑，隐没在黑暗中。
“主子，您没事吧？
脚还是使不上力气吗？”
禾花一脸担忧，手足无措的双手竟不知该不该碰那对纤纤玉腿。
急着急着，就哭了：“让主子受苦了，都怪禾花没照看好您，才让那楚离有机可乘，夺了您的身子。”
楚灵玉被夺舍的那一刻，她吓坏了，跟见鬼一样。
在得知楚灵玉真当了三年的鬼魂后，她不觉得恐吓，反而充满了自责和心疼。
楚灵玉拂去她脸上的泪花：“不怪你，反倒是你，受苦了。”
禾花打小就是楚灵玉的侍女，两人一同长大，一同面对朝堂的风云诡谲，一同被赶出京都，经历这一遭，也称得上患难与共。
虽然楚离待禾花也不错，但禾花无法从心底认同她是自己的主子。
楚离用楚灵玉的身体做出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她阻止不了，只能内心煎熬。
每次禾花偷偷哭泣，作为鬼魂的楚灵玉全都看在眼里。
见禾花越哭越狠，楚灵玉只好吓唬她：“还哭？
小心把追兵给引过来。”
禾花果然捂嘴，收起眼泪。
逃了两天三夜，楚灵玉疲惫不堪，枕在禾花的膝上便熟睡过去。
再次醒来，天边己泛起一层浅浅的鱼肚白。
禾花靠着树干，呼吸均匀。
风月则盘腿坐在一旁，紧闭的眼帘下起了一层黑晕，看起来刚睡下不久。
楚灵玉轻轻坐起，耳边清风拂过，风吟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两人的动作极轻，深怕吵醒禾花和风月。
风吟凑近楚灵玉耳边，低声道：“主子，算算时辰，安西军快要追来，如果他们抢先一步到达襄云关，恐怕我们入不了大庆国境。”
楚灵玉看了看天：“现下几时？”
“快到卯时。”
襄云关乃关隘重地，不曾与凉国互市，只在上午辰时和下午申时才会开放通行。
此刻距离开关，还有一个多时辰。
楚灵玉面色凝重：“时间尚早，庆军不会放我们入关。”
风吟建议：“您和禾花姑娘可乔装打扮，提前混进入关的人群中，我与风灵前去拖住安西军，只待开关一刻，您便能顺利回归大庆。”
“恐怕今日，想入襄云关的，只有我们西人。”
宇文慕派人往边关追来，必是猜到楚灵玉的意图，定然不会给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楚灵玉眼神坚定：“看来这襄云关，我们不得不入。”
……襄云关关门。
一排戍边的兵卒站在城墙上，精神饱满。
凉国方向，一红一白两名女子缓步走来，手里的油纸伞遮住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最中间的兵卒毫不犹豫地抬起长弓，箭矢划破空气，落在两人脚前。
“还未开关，请两位小姐莫再上前。”
他喊得格外大声，生怕下面的人没听清楚。
禾花从伞面下走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家小姐身染重病，欲往凉国寻医，突遇家主罹难，着急回家奔丧，更深露重，日夜兼程，求各位将军行行好，放我们入关喝口热汤。”
“两位小姐是我大庆国人？”
“是的，原京都人士，后随家主迁入平襄州。”
兵卒挑眉：“哪有回家奔丧穿一袭红衣的？”
禾花假装哭泣：“小姐病重，怕人瞧出病气，故意穿着红衣，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准备丧服。”
伞下的楚灵玉适时装作难受，咳了两声。
兵卒放下弓箭，态度坚决：“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辰时开关，若两位小姐实在觉得寒凉，我可让人送碗热汤下来。”
见卖惨没用，禾花按照计划从怀中掏出一枚虎纹玉佩。
“烦请将军帮忙将此物呈与襄云关防御使杨业昌杨大人，就说故人之女关外求见。”
兵卒大笑：“杨大人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楚灵玉缓缓放下油纸伞，惊世骇俗的美貌如同伞上的红菊绽放开来，令一众士兵心惊。
只见她取下头上唯剩的两根金钗：“只要将军帮忙将话带到便是，不论杨大人见与不见，小女子都会请各位吃上一顿好酒。”
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绝非普通人家生养的小姐，还能一下叫出襄云关防御使的名讳，身份定是尊贵，为首的兵卒斟酌一番后，应了楚灵玉的请求。
半个时辰后，杨业昌身披铠甲，匆匆攀上城楼。
当他看到站在关门外的楚灵玉时，抖如筛糠。
“公……公主”二字还未喊出，他急忙改口：“玉小姐！”
杨业昌原是先皇近侍，随先皇征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一步步做到襄云关防御使的位置。
禾花也是见过杨业昌的，她疑惑不解：“不过几年未见，杨大人怎么激动成这样？”
楚灵玉原本也很奇怪，可下一秒，她便知晓原因。
杨业昌的身后，一名身材高挑，器宇轩昂的俊朗男子缓步上前，扬起的狐狸眼戏谑地盯住楚灵玉逐渐苍白的小脸蛋。
他薄唇轻起，语气中满是嘲弄：“外甥这是要回来奔谁的丧？”
楚灵玉怔怔地看着那只蓝色的右眼眸，良久才回过神来。
“久违了，小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