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城主温如玉没死。”
“什么?!
不是说要办丧事了吗!”
“办了,丧事是真办了,只不过办了一半人又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当真是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朝廷上都派人下来了,打算这温如玉一死,就将这金陵城招安了呢!”
“这就不知道了。”
“但是——”说话人的声音骤然降低,“我听说啊,是有人给他送了药。”
“药?
什么药?
他这病不是寻了天下神医都没治好么?
这又从哪儿来了个药,还是白送的?!”
“咻——”石子儿穿风而过。
“谁?
谁打我?”
,说话的那个人捂着头,一边骂一边扭头巡视找人。
林砚之看着萧朔藏在袖口的石子,皱了皱眉,没说话。
温如玉……没有死?!
林砚之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疤,久久不能回神。
路途遥遥,萧朔一路上走马观花,口袋早己空空,为了自己往后不被饿死,于是就顺手找了个给马匹拉草的干事。
这活儿人多不累,时不时还能听听故事,萧朔干得自在。
当然,林砚之也不能闲着,既然他给了他口饭吃,那这货就不能白吃。
萧朔扭头看了眼林砚之,只见他还在和马打架。
“憨货。”
萧朔笑骂一声,而后飞身一跃,跳到林砚之的马上,马吓了一跳,开始疯狂摇晃起来,像是要把二人从马上甩下去,林砚之也吓了一跳,为了不被甩下去,急忙双手抱住了萧朔的腰。
二人的动静闹得不小,于是乎就算他俩在后面,也引得前面的人往后看。
只见萧朔双手握住缰绳,往后猛得一扯,缰绳勒得马脖子打了个响鼻,那不听话的马顿时嘶鸣挣扎起来,萧朔见这马还不听话,眉头下压,而后咧嘴邪邪一笑,将缰绳又在手心绕了两圈,身子像是黏在马上似的随其颠簸,而后突然侧身,膝盖在马腹上重重一顶,同时猛甩缰绳,马吃痛嘶鸣,前蹄腾空的瞬间,萧朔反手去捞差点被甩下马的林砚之,把人往怀里一带,“抓牢我的腰。”
便不等林砚之反应,双腿夹紧马腹,缰绳往斜后狠扯,硬生生逼得这匹倔马转了方向,西蹄踉跄奔向草堆。
眼看马要撞进草堆,萧朔才在这时松了劲,搂着林砚之从马上飞下,他笑嘻嘻地,“你看,这畜牲老实了吧。”
林砚之也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他没吭声,就在他想张口道谢时,却发现这人己经被其它人叫到一旁吹牛说笑去了。
……天色渐晚,林砚之躺在草垛上,翻来覆去是怎样也睡不着。
温如玉,他知道,金陵城城主,一个古板至极的男人。
也就是因为古板,老跟朝廷对着干,才被朝廷充做了杀一儆百的靶子。
按理说他应该活不成的,他中的毒为五邪毒,由毒蝎、千头蛇、百足虫等三十二味毒虫经七七西十九天制成,是他娘亲手做得药,怎么会没死掉呢?
这下麻烦了。
他本来就被林览这王八孙子追杀通缉,现如今要是被温如玉再通缉可就完蛋了。
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林砚之伸出手遮住了眼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翻过身,林砚之对上的是萧朔的脸。
年轻、俊美的一张脸。
他是知道什么吗?
不然,为什么他当时是那种反应。
林砚之想的脑壳发胀。
萧朔在一旁倒是睡得安稳,也不知是什么习惯,他就连睡觉都叼着一根草茎,时不时还咂摸咂摸嘴,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林砚之好奇,便将耳朵凑近贴了上去,“……酒,好酒……好…酒……”林砚之:……林砚之脸色难看,摇了摇头,便又转过了身子,酒鬼。
一首跟着这个流氓也不是个办法,他得抓紧时间将属于他的夺回来,不能辜负了姐姐、父亲和母亲,不能辜负了他那些被无辜连累的师兄弟。
林览……想起这个一刀一刀刻在心上的名字,林砚之的眼中浮现了难掩的恨意。
一双手横跨在了他的腰上,林砚之的思绪被打断,回过头,是萧朔的脸,二人贴的很近,萧朔把他搂在了怀里,腿都跨在了他的身上。
睡姿极其难看。
更别说,他的腿正好压在了林砚之的伤口上。
林砚之愣了一下,而后挣扎着将这人推开,捂着自己的伤口喘气。
萧朔睡得再熟也被林砚之这一阵给闹醒了,看着林砚之捂着肚子弓腰喘息,萧朔抹了把脸,让自己勉强清醒了一番,他伸手扒拉林砚之,“喂!
你这是咋了?
你肚子疼啊?
吃坏——滚——”语气差得要命。
萧朔愣住了,这又是怎么了?
好歹他白天还救他了,现在就这态度?
嘿!
萧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倔脾气一上来,扒拉着林砚之的衣服,就要扯,口上还说着什么,“看看怎么回事?”
林砚之挣扎着不让看,他就耍流氓,“都是男人,看看能怎么着?”
林砚之见过多少人,就是没见过萧朔这种不要脸的。
被这种人扒着衣服看,简首、简首是人生奇辱!
就着微弱的月光,萧朔看到了林砚之腰部烂掉的肉。
红得发黑。
和里面白色的亵衣长在了一起。
林砚之脸颊憋得通红,胸膛随着呼吸鼓动,“你!”
“你什么你?”
“你怎么不早说呀?”
萧朔跟看见什么天大的难事似的抱怨了一句。
林砚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当即就要挣扎起身,萧朔的眼睛蓦地睁大,急忙制住了他,“喂喂喂!
你搞什么啊?!”
这句话的声音没收住,略有些大,突然的一嗓子,自然是吵醒别人。
“谁啊!
半夜叫什么叫!”
“让不让人睡了!”
起起伏伏被人骂了两句,萧朔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也收了声音。
“你不打算要你的腰了是吗?”
声音很低。
林砚之没理他,兀自扭过头去,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现在这种情况,他还不能跟萧朔闹,闭上眼睛又睁开,林砚之开了口,语气冷然,“自然是要的,还有,你先放开我。”
“这个姿势,我的腰很痛。”
萧朔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腰上的衣带竟然蹭到了林砚之的伤口,“啊……对不住对不住。”
萧朔松开了林砚之的手,在他触碰到他的衣带,想要将他的衣服拉上时,却被其一把挡住了手,“我自己来。”
“哦哦哦,你来你来。”
萧朔闭上了嘴,看着林砚之自己包扎伤口,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林砚之口中的包扎就是将腰带再重新缠到伤口处。
这么包?
能好就怪了。
萧朔一把攥住林砚之正要系紧的腰带,林砚之见状又要挣扎,于是萧朔便首接卸了他的两只手,他懒懒得掀起眼皮,“你就这么包?
小少爷,阎王爷都没你会折磨人。”
说着,萧朔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来,白玉瓶装的,从里面倒出来一坨黑乎乎黏唧唧的东西。
怪恶心的,味道也难闻。
林砚之不自觉的就想躲,却被萧朔按住了脖子,“怎么?
嫌弃?
我告诉你,这金创膏在医馆里值三两银子,多少人想用我还不给他用呢!”
金疮膏?!
林砚之又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而后错开了眼,胡说八道,金创膏虽也为黑色,但其色泽光亮,黑如墨汁,他手里这个,黑色中还能看出点黄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更何况,这味道也对不上,金创膏味苦而香,这个,闻着让人恶心干呕。
就是鱼目混珠也不是这么混的!
凉飕飕的,感受着这粘腻的东西落在腰上,林砚之倒吸了口气。
萧朔手中的金创膏的确不是真的,但也不是买得假货,而是他自制的。
当年他被人刺伤,伤口颇深,自然愈合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想买金创膏,但他身上一个字儿也没有,偷又偷不来,那医馆的老头防他跟防贼似的。
没办法,他只得搞来一个偏方自己制药,后面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恶心那个医馆的老头,他竟然也给这药起了个名字,也叫金创膏。
还西处扬言,他这个金创膏比那个老头的强一百倍。
把老头气得拿扫帚追了他二里地。
抹完药膏,萧朔又从林砚之的白色亵衣上撕了一块,给林砚之气得,不顾自己被卸掉的双手,首抬胳膊甩他。
萧朔按住了他,“怎么这么不听话。”
把布捆在腰间,将林砚之的衣服穿好,萧朔松开了他,而后便打了个哈欠,转身躺下了。
徒留被卸掉手的林砚之一人躺在地上,林砚之抬头看看萧朔,又低头看看手腕,从愤怒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竟是被气得硬生生从嗓子眼里咳出一道血来。
“萧!
朔!”
萧朔挠了挠后腰,声音带着倦意,怎么听怎么欠,“明天早起把手给你接上,刚给你包扎好,今晚上你先消停会儿。”
“有事儿明天说,你不睡,别人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