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镇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化,云无惑蹲在铁匠铺后院的阴影里,老乞丐的破草帽歪歪地扣在她头上。
眼前的碎铁在烈日下泛着暗红,和三天前刚捡到时一样烫,她却像摸着块宝贝似的,用老乞丐编的草绳反复擦拭。
“阿婆,那丫头又在玩脏东西!”
路过的妇人拽着孩子快步躲开,裙摆扫过墙角的碎石子。
云无惑充耳不闻,琉璃色的眼睛盯着碎铁表面蜿蜒的纹路——这纹路看着像老乞丐咳血时,在青砖上晕开的血迹。
“小惑!”
沙哑的喊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老乞丐佝偻着背,破布衫上还沾着今早捡来的菜叶碎屑,手里攥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快躲起来,王屠户家的狗又追人了!”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汪汪”的狂吠。
云无惑不慌不忙地把碎铁塞进怀里,转身时正看见老乞丐抄起墙角的破扫帚,冲恶狗挥舞:“去去去!
别吓着小惑!”
恶狗扑过来的瞬间,云无惑突然伸手抓住它的项圈。
掌心的碎铁隔着布料发烫,竟把项圈烫得“滋滋”冒白烟。
恶狗惨叫着松口,夹着尾巴逃走了。
老乞丐愣住,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你、你这手...”云无惑低头看自己发红的掌心,没有破皮,也不觉得疼。
她想起上个月,铁匠铺倒铁水时,滚烫的铁汁溅到她脚边,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铁水在掌心凝成小小的铁疙瘩,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阿公,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烫?”
她晃了晃掌心,碎铁又开始发热。
老乞丐捡起扫帚的手微微发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又很快被心疼取代:“傻丫头,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本事...”那天夜里,老乞丐咳血的声音比往常更重。
云无惑坐在破床边,用凉水给老人擦脸。
老乞丐抓住她的手,布满老茧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皮肤:“小惑,要是哪天阿公不在了...你就往东边走,去找...”话没说完,咳嗽声又淹没了剩下的话。
三天后的清晨,云无惑攥着老乞丐塞给她的红绳,跪在床边。
红绳里藏着半块刻着奇怪纹路的玉珏,此刻正微微发烫。
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公的身体变得这么凉,就像铁匠铺熄了火的炉子——但她知道,以后再也没人会给她留半块馒头,没人会在恶狗追来时挡在她身前了。
当阿虎带着人举着木叉堵住巷子时,云无惑正把发烫的碎铁攥在手里。
听着对方喊她“怪物”,她突然想起老乞丐说的“本事”。
墙角的铁锈在掌心凝聚,化作冰锥的瞬间,她好像又听见老乞丐的声音:“别怕,小惑...”阿虎的木叉“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他盯着云无惑指尖流转的冰晶,裤腿己经被尿湿了一片:“妖、妖怪啊!”
围观的村民尖叫着作鸟兽散,扬起的灰尘里,云无惑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真的听见了老乞丐的声音。
而此刻,在补天王朝的深宫之中,国师手中的星盘突然迸发强光。
代表女娲残魂的星轨剧烈震颤,一道细小的裂痕,正悄然出现在诛神钉封印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