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秋秋

刚给龙凤胎弟弟捐完肾，妈妈突然开口。“其实你挺活该的。”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躺在病床上半醒着。还没反应过来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就继续说。

“虽然你自愿给弟弟捐了个肾，但他身体出问题，全都是因为你在羊水里抢走了他的营养。

”“在我心里，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麻药的劲头还没过去，

但我的心脏却感受到撕裂的疼痛。因为弟弟出生时比我轻半斤，这些年弟弟只要打个喷嚏，

妈妈都会把一切怪到我身上。就连弟弟长期熬夜酗酒，导致肾坏死，妈妈也认为是我的错。

“要不是你当初抢走弟弟的营养，他至于遭这种罪吗！赶紧捐出一个肾给他！

”“反正你有两个肾，死不了！”我的死死捏着床单，笑出眼泪。可是妈妈，

我马上就要死了。01妈妈说完，转身走向了隔壁弟弟的病床旁坐了下来。

一边心疼地抚摸着弟弟还未苏醒的脸，一边轻声说。“乐乐，手术很成功，

你是妈妈最坚强的孩子。““等你醒了，爸爸妈妈带你去吃你最喜欢吃的日料。”说完后，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输液声和仪器发出的规律系统音。我却感觉周围嘈杂得很，

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明明我们都是妈妈的孩子，为什么她对待我和弟弟的区别会天差地别。

此时爸爸办理完手续，也走进了病房。他先是走到弟弟的病床前看了看弟弟的情况，

发现他一切安好之后，才回头走到我的病床旁。爸爸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欣欣，

辛苦你了。”“弟弟醒了以后，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这个伟大的姐姐。”没等我回答，

妈妈就在一旁冷笑出声。“乐乐身体这么差，还不是拜她所赐？凭什么还要谢谢她？

”“这都是她应该还的！少被她那副可怜样骗了！”心脏的刺痛再次袭来。

这些年我明明已经听了无数遍妈妈的这些刺耳的话，但为什么心还会痛呢。

如果能麻木的话该有多好。当年出生的时候，虽然我比弟弟重了半斤，

但医生明确说了我只是水肿，反而是弟弟的体质更健康。奶奶却根本不信医生说的那一套，

一口咬死了我抢走了她孙子的营养。“你这个赔钱货！以后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老娘让你偿命！”幸运的是，前面十八年弟弟都安然无恙，反而是我经常发烧感冒。

直到高中毕业那年，弟弟学坏了，不仅连大学都没去上，还和一群社会青年混到一起。

不仅学会了抽烟酗酒，还以谁一天抽的烟最多为荣。最夸张的时候，弟弟一天能抽五包烟。

长期下来，他的肾彻底废掉了，躺进了医院里。

但是前面换肾名单还需要三个月才能排到弟弟，妈妈却连一天都不想让弟弟等了。

所以擅自做主替我签下了自愿捐肾同意书。其实如果事先询问我的意见，我也一定会同意的。

难道在妈妈眼里我是一个连自己亲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不顾的人吗？

好在家里还有爸爸在乎我的感受，他私底下找到我，满眼心疼地说。“欣欣，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爸爸就去把手术取消掉。”仅仅是爸爸给的一点甜，

就足以支撑我走到了现在。爸爸温柔的声音再次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一边替我整理被子一边说。“你妈妈说话就是有点冒冒失失，她没有恶意的，

你别往心里去。”我强扯出一个笑容，朝爸爸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容。

突然旁边传来妈妈兴奋的喊声，“乐乐，你醒了？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以后你就完全恢复健康了，不亏是妈妈最棒的孩子！

”弟弟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那我现在能去吃寿司了？这几天忌口可馋死我了。

”“晚上还和兄弟们约了去网吧开黑呢，我们早点去吃饭吧。”爸爸看到弟弟醒了，

立即跑到他床边把他扶了起来，还顺手搭上一件外套。“刚刚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了，

餐厅也订好了，就等你醒呢。”弟弟从病床上起来，他们三人一起收拾着随身物品。

我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出院回家休养也没什么大碍，

也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开始收拾为了捐肾手术准备，我也忌口了半个多月，

今晚的日料要狠狠吃才行。爸爸提前把车开到了住院部一楼，弟弟抢先一步钻进了后座。

正当我想上车时，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爸妈带我去吃日料，

关你什么事？”弟弟嫌弃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紧接着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了下来，妈妈用着厌恶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什么好事都想占？

连带弟弟去吃个日料你也要抢？”“怎么生了你这种女儿，我…”妈妈话还没说完，

爸爸就扯了扯她的衣角，打断了她的话。“说什么呢，注意影响。”眼见爸爸替我解围，

我朝他投去了感谢的眼神，眼眶甚至有些湿润。但是下一秒爸爸就再次发动了车子，

在车里对我说。“欣欣，今晚的位置我只定了三个人的。”“委屈你一下，

你自己打车回家吧。”02从出租车下来，小区保安主动朝我打招呼。“欣大妹子，

怎么脸色这么差？你是不是又低血糖了？”说完，

保安大叔就匆匆从保安亭里跑了出来将我扶到一边坐了下来，还给我塞了一颗椰子糖。

我把椰子糖塞进嘴里，口腔瞬间被糖分填满。但心里依旧是苦的。

由于我在小区里晕倒过好几次，保安大叔总是对我格外照顾些。

许多次业主故意为难保安大叔的时候，都是我上去替他解围的。保安大叔一直铭记于心，

每次见到我都会和我聊几句。他说他在老家也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儿，

看到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欣大妹子，你这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是不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低血糖啊？”“平时多吃两碗饭，

让你爸妈给你买点红枣枸杞补一补才行。”我笑得心里发酸，

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对保安大叔说。“谢谢叔，我下次一定多吃点饭。”说完我就起身回家了。

其实我不是低血糖，也不是营养不良。是骨癌晚期。

大学入学体检我才进行了人生第一次全面体检，

报告书上异常的癌细胞数据让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医生一脸严肃地说，

“这是你从出生起就有的！这些年怎么一直没去治疗？拖到了现在！”“你要想活命，

就必须现在化疗！一天也不能再等了！”当我想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时，

弟弟却肾坏死入院了。我心里清楚，如果此时我再把自己的病情告诉爸妈，

换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羞辱。所以只能等到弟弟手术结束后，才把自己的情况告知爸妈。

回到家中，我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整个客厅都被气球和彩带铺满了，

甚至墙上还挂了一条红色的大横幅。热烈祝贺于阳出院！你永远是爸妈的骄傲！

我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觉得有点喘不过气。爸妈不仅早早就订好了弟弟喜欢的餐厅，

甚至连家里都布置好了只为迎接他出院。可我明明也是刚出院的那个。

墙上只有三个人的全家福此时也格外讽刺，还记得那是弟弟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爸妈瞒着我带弟弟去拍的艺术照。回来后爸爸满脸歉意地说，“你在房里看书，

我们没好意思打扰你。”“今天是弟弟的十八岁生日，所以我们才带他去拍照的，

欣欣你别想太多。”但是爸爸好像忘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我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委屈，

笑着对爸爸说。“没关系。”其实有关系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是没有反抗过。

只是获胜的永远是弟弟，而我还要被套上一个喜欢抢弟弟东西的罪名。

还不如坦然接受这一切，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我回到房间，

准备把从医院带回来的生活用品都整理一下，发现房间居然被杂物堆满了。

其实我的房间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房间，是买房的时候开发商搞得噱头送的一个小杂物间。

虽然在房子里，但不算在房本面积内的。就好像我这个人一样。虽然生活在这个家里，

但在他们心里不算是一家人。原本我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床位可以睡觉，

爸妈为了在客厅布置场景，把一部分杂物都搬到了我的房里。导致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不哭不闹，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房间里的杂物，试图给自己整理出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下一秒爸爸就走到了房门，满脸歉意地说。“欣欣，

今早布置客厅的时候走的急，东西先放在你的房间。”“等晚点你弟弟回来了，

客厅可以空出来的时候，爸爸再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爸爸似乎看出来我情绪不太对劲，突然从身后掏出一个打包盒晃了晃。

“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你最喜欢的海草寿司！”看着爸爸心里还惦记着我，

刚刚心里的阴霾瞬间统统消散。我雀跃着抱住了爸爸，笑得眼睛弯弯。“谢谢爸爸！

爸爸对我最好了！”下一秒，客厅就传来了妈妈的尖叫声。“不好了！乐乐出事了！

”03爸爸听到妈妈叫声的瞬间，就把我一把推开，冲出了客厅。我被狠狠地撞到了门框上，

腹部的裂口似乎被撕裂了，传来剧痛。就连爸爸为我打包的寿司，

也被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乐乐怎么了！他不是和朋友们去网吧开黑了吗！

”爸爸焦急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和人打架进医院了！”妈妈情绪几乎崩溃，

说话都带有哭腔，“他才刚出院！这可怎么办啊！”“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爸爸立即拿起了桌面上的车钥匙，“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摔门就出去了。但是下一秒，门又被打开，

妈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找到我。“你，也跟着去！”到了医院，

我远远就看到了在急诊室走廊缠了一头绷带的弟弟。妈妈哭着冲过去抱住他，“乐乐，

你怎么了！谁打你？妈妈帮你报警！”没等弟弟说话，急诊科医生先开口，“患者是你儿子？

他和别人起了争执，用啤酒瓶砸别人的时候，玻璃飞溅到他的眼睛里了。

”“他眼角膜严重受损，以后视力会大不如前。”弟弟听了医生的话，

气得用手狠狠砸了一拳走廊的墙壁。“妈的，那我以后怎么打游戏？”爸爸急得满头大汗，

着急忙慌地问医生。“没有治疗方法吗？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让他恢复视力。

”医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淡缓缓开口。“除非有人捐献眼角膜，

但是全国在等眼角膜的患者太多了，排十年都未必排得上号。”下一秒，

妈妈突然转身看向我，眼睛里满是凶狠。此时我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回头带上我来医院，

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于欣欣，你立即去签自愿捐赠眼角膜同意书。

”我虽然早就料到妈妈会这样说，但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像被刀割一样疼。

见我久久不回复，弟弟在一旁也不耐烦起来。“搞快点，老子明天还有晋级赛要打，

别耽误老子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我，仿佛我是那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液已经浸湿上衣滴到了走廊的地板上，显得格外明显。

我抬起头，用最后一丝力气望向了爸爸。“爸爸…我才刚考上全国最好的医学院，

如果视力严重受创，我这辈子就再也无法从业这一行了…”爸爸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缓缓开口。“欣欣，你还有另外一个眼睛可以用。”“你不要让我为难。”短短的两句话，

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但奇怪的是，我的心居然不疼了，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

爸爸见我愣在原地没有反应，急得晃了晃我的肩膀。“欣欣，只要你愿意给弟弟捐眼角膜，

爸爸什么都答应你。”看着爸爸为了弟弟苦苦求我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一切没意思透了。

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冷冷地开口。“第一，今天的海草寿司我还没来得及吃，

罚你再给我买一次。”话音刚落，爸爸就点头答应了。妈妈在一旁冷笑一声，

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想着吃，真是废物一个！

”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继续说。“第二，希望你好好监督弟弟，下次再把身体弄坏，

可就没得换了。”弟弟听了我的话，急得暴跳，指着我就破口大骂。“你他妈什么意思？

别以为你给老子捐个肾捐个眼角膜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听了弟弟的话，笑出眼泪。

“第三，我要断绝和你们的一切关系，从此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04我说完第三个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里充斥着不一样的情绪，但没有一人的眼里带着心疼和同情。

妈妈首先反应过来，气得满脸涨红。“于欣欣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行行行，你长大了，有本事了！

”“那我今天也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你！今天过后，我们于家和你再无任何关系！

”听了妈妈的话，我毫不犹豫地拿起钢笔在眼角膜捐赠书上签了名。医生立即安排了手术，

在手术开始前医生看到我小腹的伤口还在恶化。满脸担忧地问我，“于同学，

你确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动手术吗？”“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把手术推迟，

你失血严重，再做大型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没有丝毫犹豫，抱着必死的决心说。

“不用等了，现在就开始手术吧。”“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出事了与医院的任何人都无关，

绝不追责。”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医生只能继续把手术做完。再次醒来，

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而右眼已经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了。护士小姐姐见我醒来，

立即上前关心我的身体状况。“欣欣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礼貌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一切都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