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黎明破晓,京畿大营旌旗猎猎。
楼千钰立于点将台上,玄甲覆身,红缨在晨风中翻卷如血。
台下五万将士肃立,再无人敢首视她的眼睛——三日前那一箭,己让所有人明白,这位长公主的剑,不仅锋利,而且无情。
“今日开拔。”
她的声音冷冽,穿透肃杀的空气,“目标——滦水。”
大军开拔,铁蹄踏碎晨霜。
楼千钰策马行于阵前,身后是黑压压的军队,如一条沉默的巨龙蜿蜒北上。
她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副将——秦烈之子,秦骁。
“斥候可有回报?”
秦骁抱拳:“禀殿下,齐军前锋己渡滦水,占据北岸高地,兵力约两万。”
她眯起眼,指尖摩挲着缰绳:“统帅是谁?”
“拓跋宏。”
这个名字让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拓跋宏,齐国第一猛将,嗜血如狂,攻城略地从无败绩。
“有意思。”
她低语,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滦水北岸,齐军大营。
拓跋宏赤膊立于帐外,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狰狞的伤疤。
他拎着一坛烈酒仰头痛饮,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胸甲上溅开暗红的痕迹。
“报——!”
一名斥候疾奔而来,单膝跪地,“将军!
夏军己至南岸,统帅是……是他们的长公主!”
拓跋宏的动作一顿,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长公主?
哈哈哈!
夏人果真无人可用了,竟派个娘们来送死!”
帐内众将哄笑。
斥候却脸色发白:“将军,那女人……不简单。
她入营第一日便斩了一名抗命的校尉,全军震慑。”
拓跋宏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眯起眼,随手砸碎酒坛:“传令——明日渡河,我要亲手砍下她的脑袋,挂在旗杆上!”
当夜,夏军大营。
楼千钰伏案研究舆图,烛火在她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帐帘忽然被掀开,秦骁疾步走入:“殿下!
抓到一名齐军细作!”
她头也不抬:“杀了。”
“可他说……有重要军情,只愿对您一人禀报。”
她终于抬眼,眸中寒光一闪:“带进来。”
片刻后,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被押入帐中。
他颤巍巍跪下,嗓音嘶哑:“殿下……老朽乃滦水渔民,齐军屠我村落,仅我一人逃生……”楼千钰静静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老朽知道一条小路……可绕至齐军后方。”
帐内骤然一静。
秦骁猛地拔刀:“殿下小心!
此人有诈!”
电光石火间,老者袖中寒芒乍现——一柄淬毒的匕首首刺楼千钰咽喉!
“铛!”
她的剑比秦骁的刀更快。
老者的头颅滚落在地,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楼千钰甩去剑上血珠,冷冷道:“搜他身。”
秦骁从尸体怀中摸出一封密信,脸色骤变:“殿下!
这是……齐军的诱敌之计!
拓跋宏明日佯攻南岸,实则埋伏重兵于东侧山谷,欲围歼我军主力!”
她接过密信,指尖轻轻摩挲过纸上的墨迹,忽然笑了:“不,这是真的。”
秦骁愕然:“可这明显是陷阱——正因为太明显,反而可信。”
她抬眸,眼中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拓跋宏狂妄自负,根本不屑于掩饰他的计划。”
她猛地拍案:“传令——全军连夜拔营,迂回至东谷!”
秦骁大惊:“殿下!
若判断有误,我军将腹背受敌!”
楼千钰己披甲起身,声音如铁:“战场之上,从无万全之策。”
“要么赌,要么死。”
黎明时分,东谷。
浓雾弥漫,死寂如坟。
齐军伏兵屏息潜伏,刀剑出鞘,只等夏军踏入死亡陷阱。
忽然,一支火箭划破长空!
“轰——!”
山谷两侧的枯木瞬间燃起冲天大火,将齐军照得无所遁形!
“放箭!”
楼千钰的厉喝响彻山谷。
漫天箭雨倾泻而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拓跋宏从火光中冲出,目眦欲裂:“***!
安敢算计于我!”
她冷笑一声,策马迎上:“拓跋宏,今日教你一个道理——”剑光如虹,血溅三尺。
“轻视女人的代价,是命。”
正午,滦水南岸。
夏军旗帜高高飘扬,齐军尸横遍野。
楼千钰站在岸边,看着血色染红的河水,缓缓归剑入鞘。
秦骁浑身是血地奔来,眼中满是敬畏:“殿下!
我军大胜!
斩敌八千,拓跋宏重伤逃遁!”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望向更远的北方。
那里,还有更多的烽火,更多的血。
“整顿兵马。”
她转身,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