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音乐教室的亡魂齐昭在尖锐的耳鸣声中醒来，枕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无数蠕动的蛇。
床头闹钟显示：4月4日，03:17AM。
第三次轮回开始了。
他猛地坐起身，左腕内侧的疤痕突然灼痛起来。
借着闪电的光亮，齐昭发现那道疤变成了青铜碎片的形状——边缘锯齿状的伤口里，隐约可见细小的青色纹路在皮下蠕动。
"叮——"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一条没有号码的短信跳出来：去阳光幼儿园前，先看床底齐昭的呼吸凝滞了。
他缓慢俯身，掀开垂落的床单。
灰尘弥漫中，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静静躺在那里，盒盖上用红漆写着"2001.3.17"。
盒子里是一盘老式录音带，标签上印着"阳光幼儿园毕业汇演彩排"。
当他颤抖的手指触碰到磁带时，耳边突然响起孩童的合唱："月儿弯弯挂树梢~小朋友们快藏好~数到七声不出来~影子就会把你找~"歌声戛然而止。
录音带自动倒转，开始播放一段对话："苏老师，为什么第七个小朋友不用参加合唱？
""嘘...因为她在镜子里唱歌呀。
""啪嗒"，磁带机突然卡住。
齐昭掰开卡槽，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个孩子站在幼儿园台阶上，最右侧的位置被剪刀剪出了一个空洞。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第十九个孩子是谁？
"暴雨声中突然混入"叩叩"的敲击声。
齐昭抬头，看见窗户玻璃外贴着一张被雨水泡胀的脸——是第二次轮回中死去的城建局张明！
尸体的舌头从窗缝滑进来，紫黑的舌尖上粘着一块青铜碎片。
癸卯五碎片刚落入掌心，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一段视频：漆黑的教室里，一架老钢琴正在自动演奏《月光奏鸣曲》。
镜头缓缓推向琴凳，上面坐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她的头180度扭转过来——是缩小版的苏夜！
女孩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朵干枯的莲花。
"咚！
"窗外尸体突然坠落。
齐昭冲到窗边，看见楼下站着一个穿黑雨衣的人影，正把张明的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塞进垃圾桶。
雨衣人抬头，兜帽下是苏夜苍白的脸，但她的嘴角一首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锯齿状牙齿。
手机屏幕闪烁起来，最后一条短信浮现：她不是苏夜 别被影子骗了---晨光熹微时，齐昭站在阳光幼儿园废墟前。
这座被烧焦的三层建筑像具骷髅，黑洞洞的窗口如同眼眶。
锈蚀的铁门上挂着锁链，锁链上系着七朵褪色的布莲花。
"你果然来了。
"苏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的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左手依然戴着黑手套，右手提着个印着"市精神病院"的纸袋。
"第三次轮回，记忆被吃掉多少了？
"她递来纸袋，里面是一沓发霉的档案，"你每次都会忘记些重要的事。
"齐昭翻开档案，第一页是阳光幼儿园教职工名单。
在"音乐老师"一栏，苏芮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批注："镜面人格实验对象"。
档案照片上的女人温柔笑着，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影子没有头部。
"我母亲相信镜子里的世界是真实的。
"苏夜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火灾那天，她把十九个孩子带进音乐教室，说要玩镜中人的游戏..."一阵刺骨的阴风吹来，档案纸页哗啦啦翻动。
最后一页贴着张烧焦的合影，十九个孩子围着一面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二十个身影——多出来的那个孩子穿着红裙，站在本该是摄影师的位置。
"第十九个孩子..."齐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苏夜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没有心跳。
"我早该死在二十年前。
"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琥珀色，"现在的我是母亲从镜子里换回来的替代品。
"废墟深处突然传来钢琴声。
苏夜的黑手套裂开一道缝，暗紫色的触须一闪而过："每次轮回，罗盘都在重组现实。
等七块碎片集齐，当年被推进火场的就会变成你。
"钢琴声越来越急，幼儿园二楼的破窗里，隐约可见十几个小小的黑影在拍打玻璃。
齐昭口袋里的三块碎片突然发烫，烧穿布料掉在地上，摆成箭头指向废墟深处。
"别去！
"苏夜想要阻拦，却被自己的影子突然缠住脚踝。
她的七条影子在阳光下扭曲挣扎，最左边那条正在融化。
齐昭冲进废墟的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儿童画全部变成了同个主题：七个孩子围着一面镜子，镜外六个，镜里一个。
每幅画的落款都是"苏芮"，但笔迹与档案里的教师签名完全不同。
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门缝渗出暗红色的光。
齐昭推开门，看见一架烧焦的三角钢琴，琴键正自动起伏演奏《安魂曲》。
琴盖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十九根细小的指骨，每根指骨上都套着青铜指环。
"你终于来了。
"齐昭转身，看见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坐在教室角落。
她的脸是苏夜的缩小版，但脖颈处有圈明显的缝合线。
女孩举起没有影子的右手，掌心躺着一块青铜碎片：癸卯西"苏夜姐姐骗了你。
"女孩的声音像指甲刮擦玻璃，"根本没有轮回，这是母亲用十九个孩子的记忆编织的幻境。
"教室里的钢琴突然暴起，琴盖像巨口般咬向齐昭。
千钧一发之际，真正的苏夜破窗而入，她的左臂完全变成了暗紫色触须，将钢琴劈成两半。
"走！
"苏夜拽着齐昭冲向走廊，身后传来小女孩刺耳的笑声。
走廊两侧的教室门全部洞开，每个门口都站着个烧焦的儿童身影，齐声念诵："一魂换一魂~七日又七人~镜中月圆满~真假再难分~"逃出幼儿园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齐昭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脖颈处多了一条缝合线，而苏夜的七条影子只剩下五条。
"每用一次镜渊的力量，就会消失一条影子。
"苏夜疲惫地靠在墙边，"等全部消失，我就会变成真正的怪物。
"她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银链，坠子是半块青铜镜："这是母亲当年从罗盘上拆下的。
要破除轮回，必须在第七天月圆前找齐所有碎片。
"齐昭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记忆又开始流失。
这次消失的是关于第一次验尸场景的全部细节。
"感觉到了吗？
"苏夜苦笑，"罗盘在吃掉你的职业记忆。
等它吃到齐昭这个名字时，你就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暮色中，精神病院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苏夜迅速藏起触须，变回优雅的心理学教授模样："下一个死者会是幼儿园当年的校医，去找他前，先看看你口袋里的东西。
"齐昭摸出口袋里的录音带，发现标签背面有一行小字：当心戴黑手套的苏夜 她喜欢收集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