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名茶肆毒死人了!”
萧珩对着案件文书愁眉不展。
慕茗茶肆,茶业行首,信安城头字一号茶肆,先帝御赐牌匾,奉茶六代,每月施粥布善,口碑极好……一连串的标签,条件反射般跳进萧珩脑子里。
烛光下,身着大理寺卿紫色圆领官袍的男子年方廿西。
年纪轻轻便己身居要职,执掌刑狱,断人生死。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案卷上的墨字,手背上的血管凸起,似虬龙潜行于皮下。
男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
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深邃如寒潭。
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紧抿着,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刚毅。
去慕茗茶肆办案!”
“诺!”
壮实健硕的侍卫诚虎趋步上前,一队捕役己鱼贯而出。
今日上巳节。
全城的贵女们不去踏水游春,却全都挤来朱雀大街,把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萧珩带着人马来到一处水泄不通的街口,因门口停满了各式豪绰安车。
有瑾紫配藤黄香云纱搭杏粉珍珠帘的,有黛绿锦帘配琉璃顶的,更有甚者是西匹马拉着通身黄花梨木精雕的窗棂上镶了羊脂白玉兰花的。
因为没有停车位,萧珩的行轩只得远远停在街口,他振袖而下,星驰疾步,挤进人群。
俊逸的男子虽身着官服周身肃萧,但却更引得少女们投来爱慕目光。
“这官爷好帅呀!”
上街采买的孙莺莺越过拥挤的人群,精准锁定了整条街上最帅的男人。
“这高挺的鼻梁,这宽肩窄腰,这刀刻般的下巴……啧啧啧”满眼桃花的孙莺莺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加快脚步跟上了萧珩。
萧珩走到一处临河而建的楼阁前,正门高悬“玉盏承露”御笔亲题的御赐匾额,浮华地镶嵌在霁蓝釉底之上,流光溢彩。
可匾额一角,那狰狞的焦黑痕迹,却像是被某种泼天酡红如血与火交织的巨口狠狠咬去了一阙!
裂口边缘参差,竟如美人被暴力撕开的襟口,无声诉说茶肆六代东家的竭力兢业和它的陈年旧创。
沉痛可窥。
“慕承瑾!
慕承瑾!”
“慕郎看我!”
慕茗茶肆。
帕子香囊暴雨般砸向茶台。
台下贵女们不顾闺字矜持的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萧珩站在门口,望向茶肆正厅内,剑目微眯。
诚虎跟在他身侧,一众捕役也迅捷而至,个个腰悬佩刀,步履沉稳,在萧珩身后列阵待命,屏息凝神。
尾随而来的孙莺莺看到以萧珩为首的大帅哥,领着诚虎一众精壮的小帅哥齐聚慕茗茶肆门口,天知道她是多想上前大饱眼福一番,但还是咬牙忍住了,狠心一跺脚,身手利落的从慕茗茶肆侧门隐身而入。
但见慕茗茶肆正厅的高席茶台之上,云雾蒸腾,一道身影披着玄光绡茶衣,弱冠少年仿若谪仙,缓缓现身。
他身上的衣料,恍若是用煮过的雨前山雾织就,广袖之上银线绣着层叠有致的立水纹。
行动间,衣袂飘飞,流转出幽暗诡谲的蟹壳青暗芒,竟似将顶级龙井浮沫瞬间凝结而成的无形甲胄。
风,不识趣地掠过,撩起袖口,露出略显苍白的手腕。
少年目光不经意的上移,几缕鸦羽般的墨发垂落颈侧。
就一瞬,他喉结处一道蝶形的旧疤,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竟如活物般微微翕动,像极了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蓝蝶。
全场灼热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那张惊世绝艳的面容:俊朗白皙的脸上,雕塑般的双眉凌厉如祁红顶尖嫩芽淬炼的墨色利刃,锋芒暗藏。
眼尾天然晕开一抹惊心动魄的妃色,勾魂夺魄。
左睑之下,一点朱砂泪痣殷红如血,如同最纯净的血珀,生生嵌进定窑白瓷般冰冷无瑕的肌肤里。
“慕承瑾!”
诚虎不禁暗叫。
“慕名茶肆这少东家,自八年前当家以来,每年只上巳和中秋亲临茶肆,亲奉慕家独门茶艺:九凰衔日。”
“所以每逢上巳,能进来慕茗茶肆这门的,别说是雅厢茶席,就连大厅里的散席都是非富则贵,一席难求。”
“甚至就为了慕茗茶肆的上巳场和中秋场,信安城专门有一帮黄牛党,从上一年就开始霸位,好在这两天翻倍抬高席位费,狠捞一笔。”
“而能在此间席得上房雅厢的茶客,身份的尊贵和财力……那可都是惹不起的!”
“怪不得这豪瞎眼的安车都挤在门口……”听到诚虎那些话,旁从捕役自言自语般接了话。
诚虎倒吸一口凉气,凑近萧衍,低声问道:“大人,这案,今天还办吗?
若是惊动了这些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