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老天爷在哭丧。
张东蹲在天桥底下,手里的啤酒罐己经被捏得变形。
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到眼睛里,又酸又涩,但他懒得擦。
"张东啊张东,你可***是个废物。
"他对着空气干笑两声,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然后把空罐子狠狠砸向地面。
铝罐在潮湿的地面上弹跳两下,滚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前停下。
"喂,捡起来。
"皮鞋主人是个西装革履的胖子,正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张东眯起眼睛,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他前公司的王主管,而他怀里那个,正是三天前刚跟他分手的林小雨。
"哟,这不是张东吗?
"王主管夸张地弯腰,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打量他,"听说你被开除了?
啧啧啧,连个烧烤摊都经营不下去?
"林小雨撇撇嘴,往王主管怀里缩了缩:"早跟你说过他没出息。
"张东感觉有团火在胃里烧。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头让王主管下意识后退半步。
"怎么?
想打架?
"王主管色厉内荏地掏出手机,"信不信我报警?
"张东突然笑了。
他弯腰捡起那个啤酒罐,轻轻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祝你们***配狗,天长地久。
"说完,他转身走进雨里,背影潇洒得像个英雄——如果忽略他下一秒就踩到香蕉皮摔了个狗吃屎的话。
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
张东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小时前,他最后的家当——那辆二手三轮车和烧烤架,被城管没收了。
理由是"无证经营影响市容"。
三天前,林小雨在微信上发来分手消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一周前,他因为连续迟到被火锅店开除。
其实只是因为王主管看他不顺眼,故意把他排到早班。
一个月前,他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留给他一本破旧的《张氏烧烤秘方》和三千块钱外债。
"活着***没意思。
"张东站在跨江大桥上,下面是漆黑的江水。
雨己经小了,但风很大,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
他掏出手机,电量只剩5%。
通讯录翻到底,也没找到一个能打电话告别的人。
最后他点开相册,里面全是和林小雨的合照——当然,现在看只觉得讽刺。
"下辈子投胎当只猫吧,至少有人疼。
"张东把手机扔进江里,看着那点光亮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被黑暗吞没。
他爬上栏杆,闭上眼睛。
"喂!
那边的!
干什么呢!
"远处传来保安的喊声。
张东咧嘴一笑,张开双臂——然后脚下一滑,后脑勺重重磕在栏杆上,眼前一黑。
"我这是...死了?
"张东迷迷糊糊地想。
后脑勺疼得要命,但更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在移动。
睁开眼,他看到自己飘在半空,两个穿得跟cosplay似的人一左一右架着他。
左边那个穿白袍,戴个尖帽子,舌头耷拉到胸口;右边那个穿黑袍,满脸凶相,手里拎着根铁链子。
"白...白无常?
黑...黑无常?
"张东结结巴巴地问。
白无常转过头,长舌头甩了甩:"哟,醒啦?
别怕,哥俩带你走黄泉路,保证不疼。
""等等!
我没死!
我就是磕了一下!
"张东挣扎起来。
黑无常一铁链抽在他背上:"少废话!
生死簿上写得清清楚楚,张东,男,26岁,阳寿己尽!
""可我还不想死啊!
我连女朋友都没...""得了吧,"白无常翻了个白眼,"你那个前女友正跟你前上司滚床单呢,我们都看见了。
"张东顿时蔫了。
但下一秒,他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
我奶奶说过,黑白无常只勾横死之人的魂!
我是寿终正寝吗?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明显心虚了。
"这个...可能是系统bug..."白无常小声说。
黑无常咳嗽一声:"反正来都来了,先去见见阎王再说。
"张东突然福至心灵:"我要投诉!
你们这是非法拘魂!
我要见律师!
不,我要见阎王!
"黑白无常顿时慌了。
勾错魂可是大过失,轻则扣绩效,重则下油锅。
"兄弟,商量个事儿..."白无常搓着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带你参观下地府,请你吃个饭,然后送你回去?
"张东眼珠一转:"我要吃烧烤。
""啥?
""我生前是个烧烤师傅。
"张东挺起胸膛,"你们地府有烧烤吗?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
"呃...孟婆汤算吗?
"白无常弱弱地问。
张东笑了:"这样,你们给我弄个摊位,我给你们露一手。
要是觉得好吃,就放我回去,怎么样?
"黑白无常交头接耳一番,最后黑无常不情不愿地说:"就试一次。
要是难吃,立刻下油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