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屋檐,檐角铜铃轻响,似有谁在低语。
阿紫坐在织机旁,手中银针穿梭如飞,一缕青丝垂落额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正为母亲遗留下的绣帕补最后一笔牡丹,针脚细密,花色渐成。
这帕子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唯一的念物,如今她亲手添上几瓣红梅,欲在明日集市上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斜斜洒入,映得地上斑驳陆离。
她忽然停住手,眉心微蹙,似有所觉。
织房内静得出奇,连往日常伴左右的虫鸣都悄然无声。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吊坠,那枚由白蛇所赠的鳞片化作的信物,此刻竟微微发烫,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异动。
她轻轻将绣帕收起,起身吹熄了灯盏,随即退至织机后方,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自院外传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可辨。
阿紫心头一紧,手指悄悄探向衣领,将吊坠藏入更深的衣襟之中,生怕它泄露半点光芒。
窗外纸窗忽地被风吹开一角,月光倾泻而入,照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立于窗外,身着玄色长袍,袖口隐约有银蓝色光泽流转,如同水波荡漾。
他并未遮掩面容,五官俊朗却透着几分冷峻,眉宇间隐有龙纹若现,目光深沉如渊。
阿紫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那人似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缓步绕至门前,抬手推门,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他迈步而入,脚步无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织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连烛火都微微颤抖。
阿紫紧紧攥住手中的剪刀,指节泛白。
男子缓缓环视西周,目光落在织机上尚未收好的绣帕,眉头微皱,随即转向角落里的织布架。
他的视线扫过每一寸空间,最终定格在织机后的阴影处。
“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情绪。
阿紫咬住下唇,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从阴影中走出,强作镇定:“你是谁?
为何擅闯民宅?”
男子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复杂,像是认出了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缓步走近两步,低声问道:“你胸前的东西,是从何处得来?”
阿紫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无礼,我并不知你在说什么。”
男子眸色一沉,身形骤然一闪,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残影。
下一瞬,他己欺身而前,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猛地探向她的衣襟。
阿紫惊呼一声,本能地挣扎,但对方力道极大,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情急之下,她猛地抬起膝盖撞向他的腹部,同时用尽全力甩动手臂挣脱束缚。
男子闷哼一声,动作稍滞,阿紫趁机抽身后退,几步跃至墙角,抄起剪刀对准他,厉声道:“再上前一步,我便刺下去!”
男子没有动,只是盯着她,眼神幽深如海,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的喉间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般的嘶鸣,双瞳在刹那间变得狭长,泛着幽蓝的光泽。
阿紫心头大骇,握剪刀的手微微发抖。
她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绝非凡人!
男子忽然皱眉,脸色骤变,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涌沸腾。
他踉跄后退两步,单膝跪地,一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撑地,额头渗出冷汗。
“怎……会这样?”
他低喃,声音沙哑,似痛苦难忍。
阿紫见状,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她看着男子额角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随呼吸起伏闪烁,与自己胸前的吊坠隐隐共鸣,散发出微弱的蓝光。
男子似察觉到她的注视,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与不可置信。
“是你……”他喃喃,声音断续,“怎么可能……是你……”话音未落,他忽然重重倒地,双眼闭合,气息微弱,似己昏迷。
阿紫怔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缓缓放下剪刀,走到男子身边,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轻触他的手臂。
肌肤冰凉,脉搏虽弱却仍跳动,确实不是幻术或陷阱。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将他拖至织机旁靠墙的位置,以免被人发现。
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安置妥当。
织房重归寂静,唯有风声依旧。
阿紫站起身,望着昏迷中的男子,心中百般疑惑。
他是谁?
为何能识得吊坠?
又为何会在逼问她时突然晕倒?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吊坠,光芒己敛,唯余一片温润。
她轻轻抚摸它,思绪万千。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远处山林深处,一只小狐狸悄然睁开眼睛,目光遥望村中方向,似有所感。
而在千里之外的水域深处,一道白色身影静静悬浮于水中,双眸微阖,似有所觉。
水面泛起涟漪,仿佛回应某种命运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