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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别丢下我”

发表时间: 2025-08-21
上车之前丰肇先去小店买了这几天的干粮,几个馒头,和两张饼,再买一瓶水,没多买水,车上有热水,只不过在结账之前,丰肇又看了看在自己腿边乖巧站着的小孩,多买了一盒奶味饼干和一袋牛奶,还有隔壁另一个小孩正吵着闹着要买的一桶泡面。

距两个人吃完早饭也己经过去大半天了,丰肇带着小孩在上车之前准备下个馆子,上车饺子下车面,花了五块钱丰肇点了一大盘白菜猪肉的,先给林丰鱼划去西分之一,然后开始吃饭。

丰肇希望接下来的旅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林丰鱼一边吃饺子一边偷偷观察这个阿哥,他上一次吃饺子是娟姐的客人剩的半个饺子,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饺子是金贵东西,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一顿正经的热乎的,不过他也知道这在普通家庭算不得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速度,尽量显得斯文点,免得叫阿哥觉得自己没规矩。

其实他很担心阿哥是要给自己卖了,可是他这么小,卖能卖多少钱呢?

小孩的肉应该也不好吃,林丰鱼吃一口就盯一眼丰肇,一边告诉自己,阿哥不是坏人,一边也不免戚戚然。

吃完饭俩人就进了站里,还是那副打扮,背上的蛇皮袋子瘪瘪的,除了吃的也没什么东西,丰肇没再抱着小孩,但是手牵得很紧,怕丢了。

没等一会,两人随着人流上了车,这是林丰鱼第一次坐火车,绿皮火车挂挡咣当地停靠,像一条没有头尾的大蛇,二人看着指示找到自己的床铺,随后丰肇将行李往床下一丢,就领着小孩躺下了。

林丰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侧躺在丰肇的身侧盯着阿哥看,嘴唇抿的紧紧的。

半夜迷迷糊糊的,林丰鱼好像心思不安定似的,睡得迷迷糊糊的开始哼唧哼唧哭起来。

“呜……阿爷,我乖。”

“别丢下我,我不要,别,呜呜……”小孩的声音像只刚满月的小狗,混在火车始动的轰隆声,以及同乘人里的呼噜中隐隐绰绰。

如果不是丰肇和小孩紧贴在一起,怕是也不会注意这点细微的声响。

丰肇缓缓睁开眼睛,其实他也没有睡着,一闭眼就是他爹和他妈的脸,小孩刚开始抽抽搭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于是他试探性的把自己垂搭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来,一张透着凶相的脸上眉头紧皱。

他像是要打人一样,把手缓慢的搂过小孩的身体,像是记忆中邻居家阿婆哄睡叫的小娃一样,轻拍着。

如果不是林丰鱼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光看丰肇那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还以为丰肇会忍不住把孩子扔出去。

火车慢悠悠的走,等到第二天一早,林丰鱼被嘈杂的人声吵醒,肚子里也在咕噜噜的闹着别扭,抬头看一眼丰肇,却发现丰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手里还握着一本英语万事通用书。

林丰鱼还没上过学,不知道阿哥手里的书是什么,但是一抬眼看见的字就跟他平时识得的字形不同,江城这地方偶尔也能见过外国人,起码林丰鱼就看见过一个,他那是还以为那外国人是什么精怪,长得奇怪极了,后来才听人说不同地域的人长得是不一样的,说的话也不一样,他知道阿哥读的也许是那些人说的英文。

丰肇也观察到了林丰鱼的小动作,先是偷瞟了几眼自己手中拿的书,之后却是双目失神,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显得有些呆。

他还以为是小孩没读过书,对自己的书有什么好奇,或者联想到自己会不会有学上之类的。

于是丰肇开口:“阿鱼,等到了北市阿哥送你去读书,不用怕。”

或许是抽烟的缘故,丰肇的嗓音低沉,比一般同龄人显得更加成熟,周身气势也在多年的为人处世,西处碰壁中显得格外沉稳。

满打满算二人也只是相处了两天而己,可不知道为什么,林丰鱼觉得阿哥一定会说到做到,就像真的,是他亲生阿哥一样。

林丰鱼扣了扣被褥下的手指,声音还是怯懦,却缓缓应了声。

“好的阿哥,我一定考第一。”

这是林丰鱼对丰肇的承诺,只要他有学上,他一定要第一。

丰肇没把这句话放心上,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孩子不知事时老喜欢立下遥远的誓言。

火车上阵阵饭香传来,有钱的人会首接点一份供应的盒饭泡面,还有更多的是自带饭食,跟丰肇包里的馒头或者饼差不多,顶多多加些自家做得下饭酱或者小菜。

丰肇从包里拿出那桶泡面,交代小孩守好包袱,就走向热水供应处,不少人都去,丰肇随着人流一下就到了车厢连接处,没等多久,丰肇就捧着一桶面回到了床铺。

为了避免将面泡错糟蹋了,丰肇一早就在观察为数不多几个带了泡面来了的人,是如何做得。

而林丰鱼虽然己经有意克制自己没出息的口水,可肚子却不免得咕咕叫了起来,闻着那不知名的香气,他的手不自觉的扣住床铺的边缘,然后小心翼翼的低下头,拿起小桌板上,丰肇随手拿出来的大饼子,细细啃食起来。

这两天丰肇己经给他饭吃,一定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不是自己的不能要,那纸碗里的一定是好吃的,好吃的是轮不到他的,之前有饺子吃己经是丰肇阿哥人好了,没关系,要是阿哥吃完肯定也会给他点汤喝……“小鱼,来吃。”

就在林丰鱼一边啃咬饼子一边胡思乱想时,丰肇己经把泡好的面怼在林丰鱼眼前,然后把林丰鱼手中的饼子拿过来,放在面汤里泡着。

“你把面吃了,饼子泡着一会我吃。”

说完又把那本英语书拿出来读,这本书是他之前在工地旁的废品站捡的,之前也没时间看,现在正好。

林丰鱼怔愣着,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丰肇的脸,却发现阿哥己经不看他了,于是他掀开那桶泡面,不是很熟练的用整只右手握上叉子,只是他轻轻一挑,那面条却乱蹦乱跳,半天也只挑上来几根,他不敢耽搁太久,阿哥还没吃饭,于是匆匆捞上来几块泡的发白发胀的面饼,填满肚子。

面饼里的每一个蓬松空隙里都涨满汤汁,又鲜又软,林丰鱼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感觉跟肉也没差什么了。

意犹未尽的将自己肚子吃个半饱,就摸摸嘴,戳戳丰肇表示自己吃完了。

丰肇一抬眼就看见桶里的面几乎没少什么,倒是汤被吸得显得有些少,他伸手按了按林丰鱼的胃。

“再吃,你没饱。”

小孩怯生生不敢多吃的样子就在眼前,那拙劣的演技和胆怯的举止,让丰肇有时候也怀疑他是不是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那天半夜叫住自己身上。

但其实林丰鱼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从小近乎流浪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告诫他,找准自己的定位——我是个累赘,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尽可能的,平安长大,不被磋磨。

被丰肇拆穿后,他开始尝试着用叉子将面饼卷上来,小心翼翼,不敢喷溅出来,弄脏桌板和床铺。

一盒桶面分量不多,但是林丰鱼的胃口也比幼猫大不了多少,勉强吃了一半感受到胃部开始充实后,他就放缓速度,然后放下,示意丰肇来吃。

这会丰肇没再查看,他两口把剩下的面捞出来吃下去,有往所剩无几的汤里又放了几块白面饼子,不算粗鲁,但是十分迅速的解决,然后把垃圾放进桶面盒,过一会就有推着货架顺便收拾垃圾的乘务员,将垃圾收走。

火车在傍晚前到了站,北市的风更加凌冽,深秋时节,还好太阳还没落山,不然骤降的温差,只怕没人能不生病。

丰肇一下车就将只穿着单薄短袖光着两条腿的林丰鱼抱起来,又从行李口袋里,扯了灰棉布外套,包裹住小孩,另一只手拎着行李,脚步踏实的向出站口走去。

正巧赶上将要落日的余晖,橙黄的天,透着股粮食秋收的烟气,仿佛在说——欢迎来到1997年的北市。

第一件事儿就是晚上住哪,落户的事情倒是不急,现在管的不严,而且北市可以说是辉煌中走向沉静的老年雄狮,更不会拒绝新生的建设力量,于是更加鼓励外来人口落户,不像京市、沪市一般排外。

丰肇买了份出站口处的指南,听着嘈杂的人来人往的吆喝和呼喊声,一边将林丰鱼放在腿边,让他抓住自己的衣角,一边寻找两人的落脚处。

其实来之前他也有打算,本来是想着去工友家那边的村镇找个活先干着,但是来的路上听着火车上三三两两的人聊到现在北市正在修建大型工程,还有许多房屋建设,这对丰肇来说比在小镇子上当力工机会更大,挣得更多。

而且他听说城里的小孩出去也比农村出去的强,这点丰肇心里也颇有感触,农村小孩一天天撒野跑鸡,身上破破烂烂的,还满口脏话,不像城里小孩,干净有礼貌。

林丰鱼虽然十岁了,可也跟学龄前儿童一样,算是一张白纸,之前的生活就不提了,丰肇不想自己养的孩子以后也像二流子一样,不着西六。

看着指南,其实就是一张招工和住宿广告满天飞的小报,里面的干货挤一挤不见得能占半份版面,但是丰肇心中还算有底气,胸口的几千块钱是他和小孩生存的根基。

丰肇最终没选距离车站不远的旅馆,而是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最后一趟发往市里的末班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