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冬天有笋吗

会议室冷气开得足，南竹熨帖的高定西装却沁出一层薄汗。

不是因为对面声泪俱下、控诉丈夫转移财产的女当事人，而是因为女人旁边，

那个从进来就死盯着他，眼神活像要把他片成北京烤鸭的姑娘。那姑娘长得极扎眼，

不仅仅是漂亮，而是凶。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劲装，马尾束得老高，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燃着暗火的眼，手里攥着的手机屏还裂着蛛网纹。

南竹律师楼的百叶窗漏进一丝阳光，正好打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

像给一柄出了鞘的刀镀了层金边。他走神了一瞬，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拉回注意力，

指尖点了点摊开的婚前协议：“王太太，根据这份协议，您确实很难主张……”话没说完，

那黑衣姑娘突然嗤笑一声，极轻，极冷，像冰雹砸在大理石地面。南竹话音顿住，看向她，

保持金牌律师的得体微笑：“这位……南珠小姐，有什么高见？”他记得她，

进门时王太太介绍过，是她的远房外甥女，来作陪的。但这气场，不像作陪，像来砸场子。

南珠没接话，只是那眼神里的鄙夷，从上到下把他刮了一遍，

重点在他价值不菲的腕表和袖扣上停留片刻，然后翻了个白眼，

清晰无误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人渣，帮凶，穿着名牌的衣冠禽兽。

南竹额角青筋隐秘地跳了一下。他这辈子最恨两样：输官司和不分青红白的蠢货。

这姑娘看样子两样都占全了。好不容易送走哭哭啼啼的王太太，南竹松了松领带，

吐出一口浊气。助理探头进来：“南律，刚才那位南小姐……好像落了东西。

”手里拿着个破旧的帆布钱包。南竹瞥了一眼，没好气：“追上去还了。”几分钟后，

助理气喘吁吁跑回来，脸色古怪：“南、南律……南小姐说……说……”“说什么？

”“说那是赏您的‘小费’，让您……攒点钱，做点正经行当，

别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南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不学好”指的是什么，

一股邪火轰地冲上天灵盖。他，南竹，律政界不败神话，居然被当成……鸭？！

他抓起那破钱包就想扔进垃圾桶，指尖却触到里面一张硬卡，抽出来是张健身房会员卡，

照片上的南珠穿着运动背心，眼神杀气腾腾，旁边印着硕大的健身房地址和营业时间。

“很好。”南竹把钱包捏得变了形，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瘆人的笑。报仇不过夜，

是南竹的人生信条。半小时后，他那辆骚包的亮蓝色跑车一个甩尾，

精准停在了那家健身房楼下的临时车位上。根据会员卡信息，这个点，

她通常刚结束下午的课程。他靠在车边，摘下墨镜，

打算用最刻薄的法律术语和最高傲的姿态，教教那个眼瞎的暴力女“礼貌”二字怎么写。

然后他就看见了她。南珠正从健身房门口出来，还是那身黑衣，汗水浸湿了鬓角，

脖子上搭着条白毛巾。她没看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拧得死紧。几乎是同时，

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滑到路边。南竹眼神一凛，

那是他最近正卯足劲对付的死对头——王太太那个出轨转移财产还倒打一耙的渣男丈夫的车！

车门打开，下来的果然是那个脑满肠肥的王总，副驾还跟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

王总一下车就试图去搂南珠的腰，被南珠一把拍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王总似乎喝了点酒，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又要动手动脚。

南竹脑子里那点关于个人恩怨的小算盘瞬间被眼前这幕更劲爆的“抓奸现场预演”覆盖了。

职业本能让他迅速掏出手机，调整到录像模式——这可是送上门的证据！他一边录，

一边下意识往那边靠近了几步，想收点音。就在这时，南珠似乎彻底被王总的纠缠惹毛了，

猛地一个侧身，手臂一格一挡，动作快得带风。王总“哎哟”一声踉跄着退开。南珠一抬眼，

正好看见举着手机、一脸“抓到把柄”兴奋的南竹。四目相对。南竹心里咯噔一下，

刚要开口：“王太太委托我……”后面“收集证据”四个字还没吐出来，

南珠眼中瞬间爆开的怒火已经烧断了她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抓奸？还带律师录像？

人渣组团来恶心人是吧！她根本不等他说完，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快过脑子，猛地贴近！

南竹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作用在他身上，天旋地转间，

里是城市黄昏灰蓝色的天空、旁边奶茶店惊愕的路人、以及自己那辆亮蓝色跑车扭曲的倒影。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砸在地面上的酸疼感，他整个人被一记完美的过肩摔，

结结实实放倒在了冷硬的水泥地上。手机脱手飞出，屏幕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世界安静了一秒。后背剧痛，胸口憋闷，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南珠拍拍手，

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懵掉的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鄙夷，声音一字一顿，

砸在他嗡嗡作响的耳朵里：“死、牛、郎！再跟着我姨父干这种缺德事，

下次废了你第三条腿！”南竹躺在那里，望着城市傍晚污染严重的的天空，

后脑勺和尾椎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灰尘的味道呛进鼻腔，

混合着旁边垃圾桶里飘来的珍珠奶茶的甜腻腐臭。

耳边是路人压抑的惊呼、远远传来的车流噪音，还有那个暴力女离开的脚步声。羞耻。

剧烈的羞耻。比身体上的疼痛强烈一百倍。他，南竹，二十八年人生顺风顺水，名校毕业，

律界精英，从来只有他把别人逼到绝境、欣赏对手狼狈不堪的份儿。什么时候，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被人——尤其还是个女人——当成垃圾一样摔在地上，

还附赠了那样侮辱性极强的评价？牛郎？他？哈！胸腔里那股邪火再次腾起，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他猛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

视线死死锁住那个即将消失在街角的黑色背影。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利落地甩动，

像胜利者的旗帜，插在他前所未有的惨败现场。“嘶……”动作牵动了背后的伤，

他倒抽一口冷气，又跌回地面。旁边有热心大妈凑过来：“小伙子，你没事吧？

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啊？”那眼神里，分明是同情，

还带着点“长得人模狗样怎么惹到这么凶的姑娘”的探究。南竹闭上眼，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他不需要救护车，他需要时光机，回到半小时前，

把那个决定亲自来“理论”的自己掐死在跑车里！或者，更需要一把手枪。再睁开眼时，

那双用于剖析法律条文和对手心理的眸子里，只剩下偏执的狠戾。他无视了大妈的关切，

挣扎着爬起来，动作因为疼痛而有些僵硬。昂贵的西装外套蹭了一大片灰，

肘部甚至磨开了线，看上去落魄又滑稽。他踉跄着走过去，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

屏幕蛛网般的裂痕下，还能模糊映出他此刻阴沉扭曲的脸。街角，南珠的身影早已不见。

但他记住了。彻底记住了。这笔账，不只是个人荣辱，

还莫名其妙跟王总那摊烂事搅和在了一起。好啊，真好。他瘸着腿，

走向那辆同样蒙尘的亮蓝色跑车，拉开车门的动作都带着一股狠劲。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

跑车箭一般蹿出停车位，汇入车流。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这场子，他必须找回来。

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让她，还有那个渣男王总，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那个女人，叫南珠是吧？他盯着前方拥堵的道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无情的弧度。

法庭上见。到时候，他会让她跪下来求他。夜幕把城市罩了个严实，

南竹才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他那间能俯瞰半个城市江景的顶层公寓。玄关的感应灯亮起，

冷白的光打在他狼狈不堪的身上——高级定制西装皱得像咸菜干，

屁股和后襟上那片灰蹭得极其艺术，每动一下，从尾椎骨到脖颈都抗议地抽痛。

“嘶……”他咬着牙，把破西装狠狠掼在造价不菲的玄关凳上，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处，

疼得他龇牙咧嘴。奇耻大辱。绝对是人生二十八年来最大的污点。浴室镜子里，

那张平时被法律周刊夸赞为“律界贵公子”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拧出水。

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衬衫，后肩胛骨那儿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已经浮了出来，

边缘还带着擦伤的血痕。热水冲刷下来，打在伤处，又痛又麻。闭上眼，

就是那个天旋地转的瞬间，女人冰冷淬毒的眼睛，还有那句砸进耳朵里的“死牛郎”。

“南、珠。”水声里，他磨着后槽牙，挤出这两个字，像在咀嚼什么仇恨的果实。这笔账，

他算定了。不仅算她的，连那个渣男王总的份，也一并记在她头上！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都不是好东西！洗完澡，忍着痛给自己喷了半瓶活血化瘀的喷雾，

南竹裹着睡袍，阴着脸窝进书房的人体工学椅。电脑屏幕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王太太案子的所有资料，

包括他今天“舍身”拍到的渣男纠缠南珠的模糊视频——虽然没录到关键对话，

但动作的纠缠足以说明问题。他鼠标滑动，

目光落在王总企业的股权结构和近期几笔可疑的资金流向上。

职业本能让他暂时压下了个人恩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开始起草一份追加调查取证的申请，思路清晰冷硬。直到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尾号极其嚣张的几个8。南竹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挂断，

指尖却顿住了。一种微妙的、属于猎手的直觉让他按了接听，语气是职业性的冷淡：“喂，

哪位？”电话那头是个趾高气昂的男声，带着点酒足饭饱后的油腻：“是南竹律师吗？

”南竹眼神瞬间冷了下去。这声音，他今天刚在手机录像里听过——王总，那个渣男。

他居然敢直接打到自己私人手机上？消息够灵通的啊。

南竹几乎能想象出对方此刻脸上那种自以为拿捏住一切的恶心笑容。“是我。

”南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王总有事？”“哈哈，南律师，明人不说暗话。

”王总在那头笑，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某个娱乐场所，“我听说，

我那个黄脸婆去找过你了？还带了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南竹没吭声，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王总自顾自说下去，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南律师，

你是聪明人。帮那种女人，能有什么前途？她给你多少？我出双倍！不，三倍！

只要你点个头，过来帮我，条件随便你开！那黄脸婆根本不懂怎么伺候男人，离了婚，

我这边有的是资源……”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怎么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怎么把那个该死的南珠拖进这泥潭里狠狠教训，机会就这么送上门了。帮王总？对付王太太？

听起来……简直不能更“完美”了。既能赚双倍哦不，三倍的律师费，

又能名正言顺地在法庭上把那个暴力女和她姨妈往死里踩，欣赏她们绝望的表情，

最后还能让这个令人作呕的渣男付出代价——等他没了利用价值，

南竹有的是办法让他比净身出户还惨。一石三鸟。至于职业道德？那是对值得尊重的人。

对王总这种渣滓和南珠那种泼妇，手段只是工具。“王总，”南竹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利诱，

声音平稳得像冰面，“你的案子，我详细看了，确实……有点意思。”他顿了顿，

听到对面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继续，“不过，才三倍？王总，

我的时间和专业，很贵。”“钱不是问题！”王总立刻保证，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只要南律师肯出手！”“明天早上九点，带着所有财务流水和你们公司近期所有合同副本，

来我办公室详谈。”南竹语气淡漠，下达指令，“记住，是‘所有’。

我不喜欢我的当事人有任何隐瞒。”“一定一定！南律师放心！”王总忙不迭答应。

挂了电话，书房里陷入死寂。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幽幽照着南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碎裂的屏幕上滑动，

找到之前助理发来的、关于南珠的那条仅有健身房信息的短信。看了几秒，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南珠……”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准备好，游戏开始了。”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当他在法庭上彻底击溃王太太，

当那个暴力女知道接手她姨父案子、把她姨妈逼上绝路的人就是他时，

那张漂亮又凶悍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愤怒？绝望？

还是恨不得再给他一记过肩摔却无能为力的崩溃？光是想象，

就让他后背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甚至涌起一阵病态的兴奋。

他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上王总企业的股权结构图，眼神锐利如刀。先从哪里开始肢解比较好呢？

夜还很长。猎手已经就位。庭审结束的铃声还在穹顶回荡，

南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烫金封面的案卷。旁听席上的王总隔着人群对他挤眉弄眼，

油腻的得意几乎能刮下来炒菜。南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正搀扶着几乎虚脱的王太太、一步步往外走的南珠。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煞白的脸色出卖了她。经过律师席时，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但那冰冷的恨意已经丝丝缕缕地缠了过来，扼得人喉咙发紧。

南竹端起桌上的冰水，抿了一口。赢了。赢得毫无悬念，甚至有些无趣。

预期的快感像隔夜的碳酸饮料，气泡嘶嘶作响后，只剩下甜得发腻的空虚。他扯松了领带，

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烦躁。夜凉得渗人，路灯把光秃秃的树枝影子投在地上，张牙舞爪。

南竹把车停进公寓地下车库，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跳动着，密闭空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后背被摔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白天的“战果”和那份屈辱。

“叮——”电梯门滑开，顶层走廊铺着厚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安静得过分。他摸向门锁，

指尖还没碰到冰冷的金属——头上猛地套下来一个粗糙的麻袋！

视野瞬间被黑暗和一股陈年米糠的霉味吞没！“唔！”他下意识挣扎，手肘向后击去，

却砸了个空。对方动作快得惊人，力道凶狠，根本不是寻常歹徒。

膝盖窝被人从后面狠狠一踹！他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手被人反拧到背后，

用粗糙的绳子飞快地缠紧。“谁？！”他低吼，试图保持镇定，

脑子里飞速过滤着最近得罪的人。是王总那边出了岔子？还是别的案子结下的仇家？

回答他的是劈头盖脸落下来的拳头和不知用什么软质材料裹着的棍棒，一下下，

精准地避开要害，却极尽疼痛之能事，专往肉厚的地方招呼。肩膀，后背，

大腿……每一下都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发泄似的狠劲。他咬紧牙关，把痛呼咽回去，

在黑暗和击打中竭力分辨。没有陌生的体味，

只有一种被汗意蒸腾过的……沐浴露的干净皂角香，混着一丝他白天在法庭上曾闻到过的，

属于南珠的发梢间带过的冷冽气息。操！是她！这个念头窜起来的瞬间，

一股被挑衅的暴怒和某种扭曲的兴奋感猛地炸开！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

那双喷火的眼睛和紧抿的唇线。击打停了。他喘着粗气，侧躺在地上，

麻袋粗糙的纤维磨蹭着他的脸颊。脚步声靠近，停在他耳边。然后，

一个压低的声音贴着他耳朵响起，热气喷在麻袋上，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带着恨不得撕碎他的狠厉：“狗、律、师。”“再帮那个人渣——”“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听见没？！”南竹没吭声，只是在麻袋下无声地咧开嘴，舔到了齿龈间渗出的铁锈味。疼，

真他妈疼，但那股火烧火燎的斗志和某种病态的征服欲，却前所未有地燃烧起来。

脚步声迅速远去，安全通道的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在原地又躺了半分钟，

才艰难地蠕动着，蹭到墙角，借助凸起磨断了手腕上的绳子。扯下头套时，

急促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白雾。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顶上的摄像头红灯微弱地亮着。

他扶着墙站起来，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麻袋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