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铁钎从太阳穴刺入，在脑髓中疯狂搅动。
林默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家中熟悉的天花板，而是冰冷、沾着不明污渍的办公隔断板。
“我这是……在办公室？”
记忆如同断片的录像带，最后定格在失控撞向自己的卡车刺眼的大灯。
车祸……我应该死了才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肌肉却传来撕裂般的酸痛，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铁锈、腐烂和某种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呛得他一阵干呕。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他所在的这片办公区域死寂得可怕，没有键盘敲击声，没有电话铃声，甚至没有同事间低声的交谈。
只有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吼声隐约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令人毛骨悚然。
窗外不再是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而是灰蒙蒙的一片，浓烟从几处街区外升起，如同丑陋的伤疤爬满了天空。
“有人吗？”
林默压低声音喊道，喉咙干涩得发疼。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清晰的嘶吼，以及……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正从走廊的另一头靠近。
啪嗒…啪嗒…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
强烈的求生本能压倒了混乱和恐惧。
林默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爬出工位隔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走廊。
只一眼，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一个身影正在走廊里徘徊。
那曾经似乎是公司的前台丽莎，穿着她最喜欢的碎花裙子。
但现在，她半边脸颊不翼而飞，露出森白的骨头和腐烂发黑的肌肉，一只眼珠耷拉在眼眶外，无神地晃荡着。
她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指甲变得乌黑尖长，上面沾满暗红色的黏腻物。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僵硬地转动着身体，漫无目的地用身体撞击着两侧的办公室门。
啪嗒…啪嗒…那声音是她身上滴落的黑血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丧尸？！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他炸响。
末世小说、电影里的场景疯狂涌入脑海，与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完美重合。
不是车祸后医院……是穿越？
穿越到了末世？！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隔板，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
冷静！
必须冷静！
林默，你只是个普通社畜，手无缚鸡之力，在这种环境下怎么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和急促的争执声从斜对面的会议室里传了出来。
“闭嘴！
你想把那些怪物都引过来吗？！”
一个凶狠的男声低吼道。
“可是……可是张经理他……他被咬了！
我们得救他……”一个年轻女声啜泣着。
“救个屁！
你看他那个样子还能活吗？
赶紧想想怎么逃出去！
食物和水都快没了！”
幸存者？
林默心中一动，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刚升起。
“砰！”
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只见那个被称作张经理的人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他的脖子被咬掉一大块，伤口发黑溃烂，眼睛完全变成了乳白色，嘶吼着扑向刚才那个凶狠男声的主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手里拿着警棍的壮汉。
“妈的！”
保安惊骇之下，抡起警棍狠狠砸在“张经理”的头上。
闷响传来，“张经理”的头颅歪向一边，却只是动作停滞了一下，反而更加疯狂地抓挠过来。
保安措手不及，被首接扑倒在地，警棍脱手飞了出去，正好滚到林默脚边。
“啊——！
救命！
拉开他！！”
保安的惨叫和绝望的呼救在走廊里回荡，更加刺激了远处那个丧尸“丽莎”，她嘶吼着，加速朝这边挪动。
会议室里剩下的两女一男吓得缩成一团，脸色惨白，根本不敢上前。
林默看着脚边的警棍，又看了看正在被啃咬、惨叫逐渐微弱的保安，以及越来越近的丧尸前台。
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猛地捡起警棍，冰凉的触感稍微压制了手的颤抖。
他不是什么英雄，但他更不想死！
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冲上去的瞬间，那个啃咬保安的丧尸“张经理”似乎被新鲜的血肉刺激，猛地抬起头，乳白色的眼睛死死锁定了离他更近、正在发抖的会议室三人组！
它抛下奄奄一息的保安，嘶吼着扑向会议室门口！
“不！！”
那个哭泣的女孩发出绝望的尖叫。
千钧一发！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被求生的本能碾碎。
他几乎是凭着首觉，将所有绝望、愤怒和不甘的情绪集中，朝着那只扑向幸存者的丧尸，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滚开！！！”
一股无形的、尖锐的力量猛地从他眉心迸发出去，如同一种实质的精神冲击波！
“嗡——！”
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
那只丧尸“张经理”像是被一柄看不见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部，整个身体猛地一滞，扑击的动作瞬间僵硬，乳白色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和混乱，随即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走廊里瞬间安静了。
只剩下远处丧尸前台茫然的嘶吼和保安微弱痛苦的呻吟。
会议室门口的三人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看看手里握着警棍、同样一脸错愕的林默。
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默剧烈地喘息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精力。
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一种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正在缓慢滋生。
他……他好像有了某种能力？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个倒在地上的保安，伤口流出的血己经开始发黑，他的眼睛开始翻白，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
变异要完成了！
而远处，丧尸“丽莎”己经逼近到十米之内，腐烂的脸庞正对着他们。
会议室里的三人惊恐地后退，彻底失去了方寸。
林默握紧了手中的警棍，看着地上即将完成变异的保安和步步紧逼的另一个丧尸，又看了一眼手中这简陋的武器和脑海中那奇异而微弱的力量。
活下去……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强烈。
他深吸一口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空气，目光扫过地上那只被“击倒”的丧尸头颅。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头颅里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微光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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