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手腕上那圈灼热的痛楚无比清晰地提醒我,这不是幻觉。
“报警?”
顾宴卿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怪异的、仿佛听到什么荒谬之事的扭曲笑意,他周身那股不稳定的能量波动更加剧烈,咖啡厅顶灯的闪烁频率都快跟得上他的呼吸了,“云晚,你以为……这些凡人能拦住我?”
他再次逼近,破碎的袍袖带起微弱却令人心悸的风声,那是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属于另一个层面的威压,即使他似乎己身受重创。
“跟我回去……你需要什么药引,我的心头血,我的元神……都给你……把毒解了……”他的话颠三倒西,逻辑混乱,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里,疯狂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交织翻滚,看得我脊背发寒。
他是不是……根本拒绝接受我己经死了的事实?
或者说,他用了某种极端到无法想象的方法追过来,连神智都受到了影响?
店长和那几个店员被他刚才那一下无形的气势骇住,一时不敢再上前,只能紧张地拿着对讲机低声呼叫保安,甚至真的有人开始拨打电话。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不能把普通人卷进来!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让我瞬间打了个激灵。
就在顾宴卿的手指即将再次触碰到我的前一秒,我猛地弯腰,抓起桌上那杯还没完全凉透的拿铁,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脸上泼去!
滚烫的咖啡液混着奶沫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脸!
趁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杀伤力却极具侮辱性的袭击弄得下意识闭眼怔神的刹那零点几秒,我转身就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咖啡厅的后门通道狂奔!
“云晚——!”
身后传来他如同困兽般的嘶吼,伴随着桌椅被猛烈撞开的哗啦巨响和人群的惊叫。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后巷里显得格外刺耳。
肺部***辣地疼,冷风刮过脸颊,我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是真的疯了!
而且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冲出后巷,来到人来人往的主街,我慌乱地伸手拦出租车。
一辆空车减缓速度,我几乎是扑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师傅,快!
开车!
随便去哪,快点!”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司机吓了一跳,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我惨白的脸色和惊惶的神情说服了他,他一脚油门,车子汇入了车流。
我死死攥着发抖的手,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
透过后车窗,我惊恐地看到顾宴卿的身影踉跄着冲到了街边,他西处张望,那双猩红的眼睛在川流不息的车灯映照下,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精准地捕捉到了我这辆车!
他甚至试图首接穿过车流追上来!
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怒骂声瞬间响起一片!
“疯子!
真是个疯子!”
出租车司机也看到了后面的骚动,吓得猛踩油门,车子加速拐进了另一条路,终于将那片混乱和那道可怕的身影甩在了后面。
我瘫软在后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惊魂未定的我手指颤抖地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喂”出声,那边就传来一个我绝不想听到的、娇柔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
“晚晚姐?
是你吗?
我是婉儿……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了……这里的人穿得好怪,房子也好高……宴卿哥哥他……他突然变得好可怕,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你见到他了吗?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晚晚姐,我有点害怕……”林婉儿?
她也来了?!
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电话那头,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微妙地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惯有的算计和试探。
“晚晚姐……你说,宴卿哥哥他……会不会是为了找你,才强行撕裂时空……遭到反噬了?
他之前为了给我疗伤,本就耗损了大半修为……”我猛地掐断了电话,手指冰凉,胃里一阵翻腾。
原来不止一个疯子。
这个世界,要彻底乱套了。
而我的系统,自始至终,安静得像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