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点半，梁萌萌被窗外的鸟叫吵醒。
拉开窗帘时，晨光正透过樱花树的缝隙，在地上画着跳动的光斑。
她套上冲锋衣，把笔记本、卷尺和小本子塞进帆布包。
今天要去考察小新推荐的其他地方，顺便看看春日部的早市。
早市在中央公园旁边，入口的卷帘门刚拉开一半，就听见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穿蓝色工装的大叔推着堆满卷心菜的平板车往里挤，戴头巾的阿姨把沾着露水的草莓摆成小山，水产摊的冰块上，鲷鱼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晨光。
“姑娘买点草莓？”
摊主阿姨笑着递过一个试吃盒，“刚从棚里摘的，甜得很。”
梁萌萌咬了一口，草莓的甜汁在舌尖炸开。
“阿姨，这附近哪里摆摊最合适啊？”
阿姨往公园方向指了指：“中央公园门口啊！
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多，九点钟以后接孩子的家长也多，我儿子以前就在那儿卖过棉花糖，一天能挣不少。”
她谢过阿姨，往公园走。
七点的公园己经热闹起来，打太极的老爷爷穿着白色练功服，动作慢悠悠的，像在跳无声的舞；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放着欢快的音乐，红绸子在晨光里甩成一道道弧线；穿校服的学生坐在长椅上背单词，书包旁边放着刚买的饭团。
公园门口有片开阔的空地，铺着灰色地砖，旁边立着块“禁止乱设摊点”的牌子，但角落里堆着几个折叠桌椅，显然常有人在这儿摆摊。
梁萌萌拿出卷尺量了量，空地大概能放下两个烤炉，旁边还有垃圾桶，收拾起来方便。
“姑娘在看什么呢？”
一个打太极的老爷爷停下来，手里转着两颗核桃，“想在这儿摆摊？”
“嗯，卖烧烤。”
她把卷尺收起来，“您觉得这儿怎么样？”
“人是不少，”老爷爷往人群里努努嘴，“但晨练的大多不吃油腻的，得做点清淡的。
比如烤玉米、烤蔬菜，说不定受欢迎。”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午西点以后最好，家长接孩子放学，都愿意给娃买串烤肠垫垫肚子。”
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太极图案，标注：“中央公园入口，优势：人流稳定，涵盖全年龄段；劣势：需避开晨练高峰，竞争可能激烈（己有棉花糖、气球摊）。”
离开公园时，晨光己经热起来。
她按小新说的路线，往商业街后街走。
巷子不宽，两旁挤着各种小店：卖关东煮的摊子冒着白气，老板娘正用长筷子翻着萝卜；拉面店的门帘被风吹得哗哗响，飘出浓郁的豚骨汤香；还有家卖漫画的小店，门口堆着打折的周刊，封面上印着动感超人。
“新来的？”
关东煮摊的老板娘探出头，围裙上沾着褐色的汤汁，“想在这儿摆摊？”
梁萌萌点点头：“卖烧烤，不知道行不行。”
“这儿好是好，”老板娘往锅里加了勺高汤，“都是做吃食的，来的都是回头客。
但你得跟佐藤老板打个招呼。
他是这条街的‘街长’，管着谁能摆谁不能摆。”
她指了指巷子尽头的居酒屋，“他就在那儿喝酒呢。”
居酒屋的门开着，穿和服的老板正擦着玻璃杯。
梁萌萌走进去时，风铃叮铃铃响了一声。
“打扰了，我想在巷子里摆摊卖烧烤。”
佐藤老板抬起头，眼角的皱纹里堆着笑：“烧烤啊？
可以是可以，但得保证干净。
我这巷子做的都是街坊生意，坏了名声可不行。”
他往巷子口指了指，“那儿有个小角落，以前卖过章鱼小丸子，你去看看合不合适。”
那个角落确实不大，勉强能放下一个小烤炉，但胜在离其他摊位近，香味能飘到每个店门口。
梁萌萌蹲下来，闻着空气里混着的各种食物香。
在这里摆摊，像是加入了一个热闹的大家庭。
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酒壶，写：“商业街后街，优势：餐饮聚集，客源互补，有固定消费群；劣势：空间狭小，需遵守街区规定。”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发困，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啃饭团，看着笔记本上的两个地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消息：“别忘了考察居民区附近，家庭主妇才是购买力主力！”
她想起小新说的超市停车场，立刻收拾东西往那边走。
春日部超市是栋两层小楼，停车场在侧面，画着整整齐齐的白线，停着十几辆家用车。
穿围裙的主妇们拎着购物袋从出口出来，有的推着婴儿车，有的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
“请问，这里可以摆摊吗？”
她拦住一个推着购物车的阿姨，对方正把一袋大米往车上搬。
“以前有卖过烤红薯的，”阿姨擦了擦汗，“得跟超市经理说一声，他那人挺好说话的。”
她往停车场角落指了指，“那儿有个充电桩，能借电照明，晚上摆到九点都没问题。”
梁萌萌走到角落，果然看到个蓝色的充电桩，旁边还有棵大樟树，能遮住大半个停车场。
她想象了一下，傍晚时分，下班的爸爸、买菜的妈妈、放学的孩子路过，闻到烤串的香味，说不定会停下来买几串。
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购物袋，写：“超市停车场，优势：目标客户明确（家庭主妇、上班族），夜间可经营，有电源；劣势：需申请许可，周末可能车位紧张。”
最后一站是回到旧书店门口。
下午西点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台阶上，小新和他的小伙伴们果然在这儿。
五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大姐姐！”
小新先看到她，举着张画纸跑过来，“你看我们画的烧烤摊！”
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个烤炉，旁边站着个长头发的女生，应该是她。
小新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动感超人，举着一串比人还大的烤鱿鱼，旁边写着“宇宙第一好吃”。
“画得真好。”
梁萌萌蹲下来，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想着，比起数据和分析，这里的氛围更让她心动。
风间正拿着小本子记录什么，正南和妮妮在给画纸涂颜色，阿呆把捡来的石头摆成一圈，说是“保护烧烤摊的结界”。
“我们还对这些地址投票了！”
风间举起小本子，“我们五个人都选旧书店门口，这里离幼儿园近，我们可以天天来帮忙！”
妮妮举着兔子玩偶：“我可以让妈妈来买，她最喜欢吃烤茄子了。”
阿呆慢悠悠的说：“我会捡最干净的石头，给烤炉当垫子。”
正南怯生生的说：“我也能帮忙。”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小白趴在台阶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花瓣。
梁萌萌看着笔记本上的五个地点，突然不再犹豫了。
她在旧书店门口的那一页画了个五角星，圈起来，旁边写：“首选地点：旧书店门口。
理由：有樱花，有孩子，有生活。”
小新突然跳起来：“那明天能开张吗？
我要带小葵来，她会给你鼓掌！”
“快了。”
梁萌萌笑着摸他的头，“等我准备好食材和烤炉，就通知你们。”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五个孩子还在台阶上忙碌，夕阳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像一幅温暖的画。
樱花还在落，风里带着烤串即将到来的香气，她知道，这个春天，她的烤炉要在这儿扎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