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把叶蓁塞进通风管道时,硫酸正顺着货架往下滴。
在地面蚀出冒烟的坑。
“从三楼化学实验室的排风口出去,找缉毒队的张队长。”
他把青铜怀表塞进她白大褂口袋,指尖触到她锁骨处的枪伤。
刚才为了护怀表,子弹擦着她动脉过去的。
叶蓁攥住他的手腕,白大褂下摆扫过他渗血的后腰。
“那你……我还有笔账没算。”
林烬扯开黄毛的皮带捆住蝰蛇的手下,目光落在墙角的煤油桶上。
“告诉张队,自来水里的氰化物,解药在南华药业的实验室冰箱里。”
通风管的栅栏刚合上,蝰蛇就挣脱了束缚。
他脸上溅着硫酸烧出的水泡,像块融化的蜡。
“你以为能跑掉?”
林烬摸出打火机,火苗在布满化学品蒸汽的空气里颤了颤。
“我没打算跑。”
他一脚踹翻煤油桶,淡黄色液体瞬间漫到蝰蛇脚边。
“你知道南华药业的董事长为什么要卷款跑路吗?”
林烬的声音混着液体沸腾的滋滋声。
“因为他账本上的三千万,昨晚己经进了我的账户。”
蝰蛇的瞳孔骤缩。
那笔钱正是他托董事长洗白的毒资。
“你耍我!”
他举枪就射,却被林烬抄起的浓硫酸桶砸中手腕。
枪管“哐当”落地时,林烬己经拽着煤油桶的引线退到门口。
“1997年的第一天,你在码头杀我妹妹时,她怀里就揣着这笔钱的证据。”
打火机“咔哒”一声亮起。
“现在,该你还了。”
火光冲天的瞬间,林烬撞开后门冲进雨里。
化工厂的警报声刺破夜空。
他听见身后传来蝰蛇撕心裂肺的惨叫,像极了前世林晚坠海时的哭喊。
清晨六点的教室,粉笔灰在阳光里飘得像雪。
班主任把一叠试卷摔在林烬桌上,红钢笔在“0分”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林烬!
你妹妹刚没几天,你就敢夜不归宿?”
全班哄笑起来。
坐在前排的陈少宇转过来,校服袖口露出块劳力士。
“听说你昨晚在化工厂被抓了?
也是,像你这种连学费都交不起的,不偷东西怎么活?”
林烬没抬头。
他正用铅笔在草稿纸背面画K线图,南华药业的走势像条绞索,在1997年的政策风口上拧成死结。
“哑巴了?”
陈少宇用脚尖踢他的凳子。
“我爸说了,像你这样的废物,这辈子都别想碰股票。”
这话像根针戳破了什么。
林烬突然抬头,铅笔尖在纸上划出道凌厉的折线。
“你爸是陈天南?”
陈少宇愣了愣,随即嗤笑。
“知道还敢嚣张?
我爸随便动根手指,就能让你在股市里赔得裤衩都不剩。”
林烬低头继续画,嘴角勾出抹冷峭的弧度。
前世他在瑞士银行的保险库里见过陈天南的账户——这个靠着国企改制侵吞资产的券商总裁,账户里永远躺着一串见不得光的数字。
而他儿子手腕上的劳力士,正是用南华药业散户的血汗钱买的。
“叮铃铃——”早读铃响了。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里捏着张报纸。
“今天的头条,香港那边出了个少年股神,一夜赚了三千万!”
全班瞬间炸了锅。
陈少宇更是拍着桌子大笑。
“三千万?
吹吧!
我爸说股市里都是骗子……”话没说完,教室后门就被推开。
两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胸前的徽章闪着银光。
“林烬同学,我们是香港联交所的,有笔账户异常波动需要你协助调查。”
全班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少宇的脸白得像纸,他爸昨晚还在饭桌上骂,说有个神秘账户卷走了南华药业的流通股。
林烬把草稿纸折成方块塞进口袋,路过陈少宇座位时,铅笔尖“不小心”划过他的劳力士表面。
“对了,”他声音很轻,却像根冰锥扎进人耳朵。
“你爸办公室的保险柜,密码是你生日。”
陈少宇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那串数字他只跟他妈说过。
联交所的黑色轿车停在巷口。
林烬刚要上车,叶蓁突然从墙后闪出来,白大褂换成了蓝校服,额角贴着块纱布。
“张队说,氰化物解药找到了,但……”她递过来张照片,上面是南华药业实验室的冰箱。
“里面少了一支编号3007的试剂。”
林烬的手指捏紧了照片。
3007,和怀表上的数字、实验体编号一模一样。
“陈天南今早去了证券交易所。”
叶蓁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像在传递什么信号。
“他随身带着个银色公文包,密码锁是六位数。”
林烬的目光落在她校服领口——那里别着枚银杏胸针,和林晚生前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昨晚在通风管里,她领口露出的半截纹身,像串倒写的数字。
“我知道了。”
他拉开轿车门。
“放学后帮我把黑板上的公式抄下来。”
叶蓁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她睫毛上。
她突然笑了,像株在废墟里开出的花。
“你画的哪是公式?
明明是操盘密码。”
轿车驶离巷口时,林烬从后视镜里看见陈少宇被两个黑衣人塞进另一辆车。
少年挣扎的样子让他想起前世在股市崩盘那天,陈天南从交易所顶楼跳下来的瞬间——同样徒劳,同样狼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实验体3007,陈天南的公文包里有时间锚点的坐标。
拿到它,你就能知道教授为什么要让南华药业归零。”
林烬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1997年的广告牌在雨里晕成彩色的雾。
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时间债,从来不是单个人的恩怨。
就像此刻黑板上那道被粉笔涂掉的公式,看似消失了,却在某个被篡改的时空里,刻着无数人的血泪。
车刚停在交易所门口,林烬就看见陈天南从旋转门里出来。
他公文包的锁扣在阳光下闪了闪,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竟贴着块创可贴,形状和叶蓁额角的纱布一模一样。
难道……叶蓁早就见过陈天南?
下一秒,陈天南突然转身,对着空气笑了笑,像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然后他抬手看表,指针正好指向九点整——南华药业开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