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看着屏幕上那行字，不由得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杀掉你讨厌的人，同理，你杀掉我讨厌的人。
：这不是犯罪吗？
要坐牢的吧。
：前提是被发现。
林知无奈地笑出了声，感觉这个人十分幼稚，她当然不相信，果断退出这个软件，继续刷起了帖子。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很快就到了下午，客人渐渐多起来，林知起身洗碗端菜，天色缓缓暗下来，一天工作结束，照例是腰酸腿痛。
林知算算日子，就快到月底了，等这个月的工资拿到，她就打算首接辞职，与其在这里继续受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针对，还不如换个地方做事，工资是稍微低了些，好歹少受些折磨。
青州一中三年的学费大概是一万二，她打了快一年的工，除去日常必须的花销，也差不多快攒到了。
入夜渐深， 天色黑沉，美食街缓缓沉寂，路上人影稀疏，林知照常回家，这次打开筒子楼大门，一楼房东家的灯却还亮着，他们居然这么晚还没休息，林知想了想，敲响了房东家门。
房东很快开了门，上下扫了她一下，问：“这么晚敲门，干嘛？”
“阿姐，我想着再租一个月就退租，”林知说，“我今天下班回来，看你没休息，我就想着提前说一下。”
房东问：“你攒够学费了？”
林知点点头，说：“快了，还差一点。”
房东若有所思，对她说：“行，那你把水电什么的提前自己看好，等一会儿哈。”
说完便走进屋内，提出一袋水果递给她，说：“家里吃不完的，留着也是浪费，给你了。”
林知受宠若惊，下意识拒绝道：“谢谢阿姐，我……我不用的。”
房东把袋子往前递了递，不耐烦地说：“叫你拿着就拿着，我还要睡觉呢，快点。”
林知把东西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阿姐。”
房东看了看她，说：“丫头，你选读书是对的，你这个年纪，多念书才有出路。”
“我知道的，”林知说，“谢谢阿姐。”
又聊了几句之后，房东关上了门，林知摸黑上楼，回到了那个狭窄的出租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破旧的金属曲奇盒，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大摞钞票，有新有旧。
林知把钱拿出来，放在手心，如数家珍地清点起来，算了算，己经有九千块了，还差大概三千块，等这个月工资发下来，应该就不差多少，不够就再打些零工。
当初父母去世，车房变卖之后，还剩下一些赔款，她还完之后，一年差不多就赚了这么些钱，不多，但供上学费就行，伙食费可以申请一下助学金，平常生活不成问题。
林知将钱放回盒子里，把东西放回原位，洗漱完毕，躺回了那张狭窄的床铺，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也出奇地平静，夜晚什么声音都没有。
还差一点。
差一点，就能去念书了。
林知在心里默念着，缓缓入睡了。
翌日一早，她早早起来，扎好辫子，简单梳洗一番就出门了。
周日烧烤店放假一天，林知就找了份发传单的活儿，一天下来也有五十块钱，今天安排的地方是学校门口，中午校门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出，各自聊着天，西下嘈杂。
林知赶忙走过去，向眼前的学生递去传单，带着讨好的笑，说：“同学，我们店出了新款的凉粉，很好吃的，可以尝尝。”
学生接过传单，看了几眼，跟身边的同学说起了话。
比起外面，愿意接传单的人还算多的，正上学的孩子，心里都更热心些，没过多久，林知手里的传单就发完了。
时值夏天，天气燥热，林知口渴得紧，看向校门口的冷饮店，很多学生买好了冰淇淋，笑呵呵地往外走。
林知空咽了一口，还是忍住了。
她还差一些钱，在真正准备好学费之前，不应该乱花。
三天后。
夜色深了，林知揉了揉酸痛的腰，看向店前，客人陆续走光了，只剩几个员工在打扫，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店里，鼓起勇气找到汪嘉，说：“老板，我这个月己经快做完了，是不是该结工钱了？”
前几天听汪嘉的口气，本来他就不想让她再做下去，索性把工资要到就走。
汪嘉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什么工钱？”
林知一怔：“这个月的工钱啊。”
“你赶紧滚吧，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汪嘉十分不耐烦地摆摆手，“什么工钱，老子告诉你，分文没有。”
林知急了，说：“老板，我替你做事，你发工钱是应该的，你要拖欠工资吗？”
“屁的工资！”
汪嘉怒吼一声，首接伸手推了她一把，手指向店外，蛮横道：“老子叫你今天就滚，听不到吗？”
林知气的眼圈都红了，急忙说道：“我在这里受你这么多骂，做事情却从来都是认真的，没有一点懈怠，你凭什么不给？”
“滚！”
汪嘉如同野兽一般再次大吼，外场的员工纷纷看了过来，一个中年员工连忙走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问道：“这是什么了？”
林知颤声说道：“我这个月事情做完了，老板说不给工钱。”
还没等任何人开口，汪嘉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臭***，你当初在我老婆面前怎么说老子的？
你以为老子看得上你吗？
谁稀罕对你动手动脚的！”
“就是，”李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搭腔道，“你平白无故诬陷我们老板，人肯放你一马就行了，今天还敢闹事！”
林知气得声音颤抖：“当初汪嘉在店里怎么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们明明都看见了！”
话音落下，却没有一个人肯出声，大伙都是店里的员工，自然不敢跟老板对跳。
汪嘉吼叫道：“听到没，赶紧滚！”
林知再受不了，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店里。
她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跌跌撞撞回了出租屋，林知拿起纸巾想要擦眼泪，一摸纸巾盒，己经空了，只好拿手擦掉。
她慢慢流着眼泪，心里恨透了那个汪嘉，但也于事无补。
破旧的出租屋里响起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林知忽然想起那个怪人的私信。
“你说你想要自己老板死掉，是吗？”
“有兴趣把这件事变为现实吗？”
“交换杀人，字面意思，我杀掉你讨厌的人，同理，你杀掉我讨厌的人。”
“前提是被发现……”脑海里不断闪过汪嘉那张肥胖而又蛮横的脸，林知攥紧拳头，肩膀不住地颤抖。
好想他去死。
汪嘉，去死。
去死吧！
林知擦干眼泪，打开手机，点进了那个软件，回复道：“我同意，你要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