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倔强地钻进昏暗的出租屋。
梁世杰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挣扎着睁开。
入眼是熟悉的，因为潮湿而有些发黄的天花板。
他活下来了。
可身体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西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酸软的无力感。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都感觉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哥！
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惊喜交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世杰费力地转过头，看到了妹妹梁晓月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两个熟透的桃子，一看就知道守了自己一整夜。
“晓月……”他的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梁晓月赶紧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背后垫上一个枕头，又端来一杯温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他。
温水划过喉咙，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缓解了几分。
“哥，你吓死我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梁晓月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梁世杰抬起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重得像灌了铅。
那股可怕的虚弱感，再次清晰地传来。
不是饥饿，也不是疲惫。
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空虚。
仿佛他整个人的生命力，都被某种东西给瞬间抽干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这就是……那股力量的代价吗？
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脑海。
黑暗中，那座古朴神秘的青铜小塔，正静静地悬浮着。
它不再震动，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只是一座死物。
梁世杰的意识凑近了塔身。
他清晰地“看”到，塔身上那两个古老的篆字。
土。
金。
此刻，它们的光芒己经完全熄灭了，变得灰扑扑的，暗淡无光，如同燃尽的灰烬。
梁世杰的心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认知。
空了。
驱动那股力量的“燃料”，被他彻底用光了。
原来，那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神迹。
那是一种能量。
一种……储存在自己身体里的能量！
“内力……”梁世杰下意识地在心里念出了这个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这个词无比贴切。
而现在，他的内力，己经一滴都不剩了。
他试着去沟通那座古塔，想再调动一丝丝那种厚重或锋利的力量。
但古塔毫无反应。
他的身体，也如同一口枯井，再也压榨不出半点能量。
“哥，你到底怎么了？”
梁晓月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担忧。
“昨天……昨天在巷子里，你的身体……发光了……”妹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诉说一件超出她认知范围的可怕事件。
梁世杰的心一紧。
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脑子里住了座塔？
说自己能空手硬抗马丁靴，还能把板砖当飞刀用？
别说晓月信不信，连他自己都觉得像一场荒诞的梦。
看着妹妹那单纯又害怕的眼神，他不想让她卷入到这些诡异的事情里。
他只想让她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开心，安全。
想到这里，梁世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力气，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
“傻丫头，瞎说什么呢，哪有发光。”
“哥……哥就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低血糖，脑子一昏，产生幻觉了。”
这个谎言，拙劣到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可是……”梁晓月还想说什么。
她清楚地记得，哥哥当时挡下那一脚时，身上浮现的淡黄色光晕。
她也记得，那块飞出去的板砖，带起的那道刺眼的白光！
那绝对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砰！
砰！
砰！”
他们家那扇薄薄的铁皮门，被人用拳头擂得震天响！
剧烈的撞击声，仿佛每一记都砸在兄妹俩的心上。
紧接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女人声音，穿透了门板，狠狠地扎了进来。
“梁世杰！
开门！”
“这个月的房租都拖了半个月了！
今天再不交，就带着你那个赔钱货妹妹，给老娘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