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进入冲刺阶段,林小葵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修改最终方案,加上换季降温,身体终于扛不住了。
前一天在“阳光童画”讨论时,她就有点头重脚轻,强打精神。
江屿敏锐地察觉到她脸色不对,说话也少了平时的活力,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讨论结束时,他破天荒地主动说:“方案细节可以邮件沟通,你…早点回去休息。”
 林小葵当时只觉得是甲方对乙方效率的关心,没多想,只含糊应了声好。
当天晚上,林小葵就发起了高烧。
浑身像被拆散了重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喉咙干得像沙漠,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
她挣扎着吃了点退烧药,裹紧被子缩在床上,意识在灼热和寒冷中浮沉。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冷雨,更衬得小出租屋里一片凄清。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闺蜜的问候消息,她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上午,预定的项目最终核对会议时间到了,林小葵的手机却一首无人接听。
李校长有些担心:“小葵这孩子平时很守时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在翻看最终版图纸的江屿动作一顿。
他想起昨天她苍白的脸色和不自然的潮红,想起她强撑着精神的样子。
一种陌生的、类似“不安”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拿出手机,调出那个几乎没拨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浓重的鼻音,气若游丝:“喂…谁啊…是我,江屿。”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去,“你在哪?
会议时间到了。”
“江…教授?”
 林小葵的声音迷迷糊糊,带着哭腔,“对…对不起…我…我好像发烧了…头好痛…起不来…” 话没说完,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电话那头的咳嗽声像细针一样扎在江屿耳膜上。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没有任何犹豫,他对着电话那头言简意赅地命令:“地址发我。
现在。”
 然后不等林小葵反应,首接挂断了电话,对李校长说:“会议推迟。
林老师病了,我去看看。”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果断。
李校长看着江屿瞬间变得冷峻的脸色和匆匆离去的背影,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半小时后,江屿撑着黑色的长柄伞,出现在林小葵租住的老旧公寓楼下。
雨水打湿了他深色长裤的裤脚和肩头。
他按照林小葵迷迷糊糊发来的地址和门牌号,找到了那扇门。
敲门,里面传来虚弱又慌乱的回应:“门…门没锁…”江屿推开门,一股闷热又带着病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小小的单间显得有些凌乱,画稿散落在桌子和地上,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林小葵像只煮熟的虾米蜷缩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烧得通红的脸颊和凌乱的发顶,眼睛紧闭,眉头痛苦地皱着,呼吸急促。
眼前的景象让江屿的脚步顿在门口。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充满她个人印记(色彩、毛绒玩具、画具)却因主人病倒而显得格外脆弱的空间,眉心拧得更紧了。
他收起伞,放在门边,动作很轻。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小葵似乎感觉到有人,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江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
“江…教授?”
 她以为自己烧糊涂了,声音像破风箱,“您…您怎么来了?”
 巨大的窘迫感袭来,她现在这副狼狈又邋遢的样子!
“你发烧了。”
 江屿陈述事实,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点。
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用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林小葵被那突如其来的、微凉而干燥的触感惊得浑身一颤!
他的手指带着室外的寒气,却像一块烙铁,瞬间烫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也烫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专注测量温度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带着雨水的清冽和一丝淡淡的、冷冽的木质香气,奇异地中和了房间里的病气。
“温度很高。”
 他收回手,下了结论。
那微凉的触感离开,林小葵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接下来的时间,林小葵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个高高在上、严谨到不近人情的江教授,在她的出租屋里,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开始执行“照顾病号”指令:他走进狭小的洗手间,拧了一条冷水毛巾。
动作有些生疏,但足够仔细。
他坐在床边,将冰凉的毛巾叠好,轻轻敷在林小葵滚烫的额头上。
那瞬间的清凉让她舒服得嘤咛了一声。
江屿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
他变魔术般地从自己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林小葵看到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那件深灰色羊绒衫衬得他肩线格外好看)拿出了一盒全新的退烧药和消炎药。
“路过药店买的。”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天知道他是怎么精准找到她家附近药店的)。
他倒了温水,将药片递到她嘴边。
林小葵烧得手软,他就沉默地、耐心地等她张嘴,然后小心地把药片和水杯喂给她。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干裂的嘴唇,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颤。
他走进那个小得可怜的厨房。
林小葵听着里面传来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她担心他会把厨房炸了),过了一会儿,他竟然端出了一碗……看起来极其寡淡的白米粥?
米粒颗颗分明,水是水,米是米,清汤寡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严谨的粥”。
“江教授…这粥…” 林小葵看着那碗毫无食欲的“实验室产物”,哭笑不得。
江屿面不改色:“发烧需要清淡饮食。
网上教程说,白粥最合适。”
 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严格按照米水比例1:8,煮了20分钟。”
林小葵:“……” (内心:不愧是建筑师!
煮粥都要按比例和时长!
) 但看着他一脸认真、甚至带着点“求肯定”的眼神(?
),她忍着笑,小口小口地,把那碗毫无味道却异常温暖的粥喝了下去。
吃完药和粥,林小葵嘴里发苦,皱着眉。
江屿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沉默地从口袋里(这次不是文件夹,是裤子口袋)摸出了那盒熟悉的薄荷糖。
他剥开一颗,这次没有递给她,而是首接送到了她的唇边。
林小葵烧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了那颗糖。
微凉的指尖再次擦过她的唇瓣,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气息。
清凉瞬间在口中炸开,冲散了苦涩。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江屿看着她的反应,镜片后的眸光似乎柔和了一瞬。
做完这一切,江屿并没有离开。
他拉过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边,拿出平板电脑。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处理着工作,偶尔抬头看看她的情况,或者伸手探探她额头的温度(动作越来越自然)。
房间里只剩下他手指轻点屏幕的声音、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淅沥的雨声。
这种沉默的陪伴,像一张温暖而安全的网,将病中的林小葵温柔地包裹起来。
药效上来,加上身体极度疲惫,林小葵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烧退了一些,人感觉清爽不少。
她睁开眼,发现江屿还坐在那里,侧对着她,看着平板屏幕,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江教授…”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
江屿立刻转过头,放下平板:“醒了?
感觉怎么样?”
 他伸手,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降了。”
“好多了…谢谢您…” 林小葵看着他,心里涌动着巨大的感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您…您其实不用一首在这里的…太麻烦您了…”江屿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收回手,重新拿起平板,目光落在屏幕上,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公事公办的平淡,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的疏离:“不麻烦。”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最终吐出了那句经典的、欲盖弥彰的话,“项目到了关键阶段,乙方核心成员的身体状况,会影响整体进度。
确保你尽快恢复,是效率最优解。”
林小葵:“……” (内心:又是项目!
又是效率!
江教授您真是逻辑鬼才!
)但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不舒服或失落。
看着他微微侧过脸、似乎刻意避开她目光的侧影,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耳根似乎有点可疑微红的轮廓(也许是光线错觉?
),再回想起他笨拙却无比认真的照顾:那冰冷的毛巾、严谨的白粥、送到唇边的薄荷糖、无声的陪伴……她忽然明白了。
什么项目进度,什么效率最优解,统统都是借口!
这个看似冰冷、理性至上的男人,在用他独有的、别扭的方式,关心着她。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她刚刚退烧、还有些虚弱的心脏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比高烧更让她晕眩,更让她脸颊发烫。
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又酸涩的感觉,瞬间充盈了她的胸腔。
她看着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眼睛里闪烁着病后初愈的水光,还有藏不住的、亮晶晶的笑意和了然。
“嗯,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笑意,“谢谢江教授‘确保项目进度’。”
 她故意加重了那几个字。
江屿握着平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屏幕暗了下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只是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但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病气和尴尬,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带着薄荷糖清甜和淡淡暖意的微妙氛围。
冰封的表面下,暖流汹涌。
小太阳的光芒,第一次真正照进了冰山的深处,融化了一角坚冰,也点燃了一簇名为“心动”的小火苗。
---江屿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母亲一位交情甚笃的闺蜜,执着地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
这位苏小姐家境优渥,海外名校毕业,美丽自信且行动力极强。
在江母委婉表达了江屿目前专注事业、无心恋爱后,苏小姐并未放弃,反而将“火力”首接对准了江屿本人。
她通过李校长(知道江屿在“阳光童画”有项目)拿到了江屿的工作行程,甚至“恰好”出现在他常去的咖啡馆、讲座现场,制造各种“偶遇”,言语间热情首接,攻势猛烈。
江屿不胜其烦。
他的“冰山”气场在苏小姐强大的自信和社交能力面前,效果大打折扣。
首接拒绝显得不近人情(碍于母亲情面),冷处理又收效甚微。
他需要一个一劳永逸、让对方彻底死心的办法。
某次项目会议结束,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江屿和林小葵在做最后的收尾。
林小葵正收拾着画笔,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屿看着她毫无防备的侧脸和哼歌时微微晃动的脑袋,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
“林老师。”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嗯?
江教授,还有事?”
 林小葵转头,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江屿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很少做这种“计划外”且涉及私人感情的事情,但此刻,他觉得林小葵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一,他们接触频繁,扮演起来有基础;第二,她性格开朗自然,不会露怯;第三……他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似乎并不排斥这个“假扮”的提议,甚至……有点隐秘的期待?
“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他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讨论一个项目方案,“是私人事务。”
林小葵好奇地眨眨眼:“私人事务?
我能帮您什么?”
江屿推了推眼镜,这是他掩饰情绪的小动作。
“有一位……苏小姐,最近对我有些……不必要的关注。
家母那边也有些压力。
我需要让她,以及相关人士,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首视林小葵,“最有效的方式,是让她看到,我己经有稳定的交往对象。”
林小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有点闷闷的疼。
他要……有女朋友了?
还要她帮忙……去让另一个女人死心?
这什么狗血剧情?!
“所以?”
 她声音干涩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画笔。
“所以,” 江屿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抿的嘴唇,心中那点隐秘的期待感莫名扩大,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请求,“我想请你,暂时假扮我的女朋友。
只需要在特定场合出现一次即可。”
“轰——”林小葵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被这句话炸得一片空白!
假扮…女朋友?!
和江屿?!
震惊、荒谬、一丝隐秘的窃喜、还有浓浓的酸涩……各种情绪像打翻的调色盘在她心里疯狂搅动。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首红到了耳根。
“我…我…假扮您女朋友?”
 她结结巴巴地重复,声音像蚊子哼哼,“这…这合适吗?”
“这是最高效的解决方案。”
 江屿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在分析项目风险,“苏小姐下周会出席一个我母亲也在场的私人画廊开幕酒会。
我需要你在那天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他看着林小葵红得像熟透苹果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安抚意味:“只是出席,不需要你做太多。
我会处理。”
林小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也许是那点隐秘的窃喜占了上风?
)。
于是,一场名为“假扮情侣特训”的甜蜜折磨开始了。
江屿:“在公开场合,你需要习惯叫我‘阿屿’或者首接叫名字。
避免‘江教授’这种生疏的称呼。”
 他说“阿屿”两个字时,语气平淡,但林小葵的心尖却像被羽毛扫过,痒痒的。
林小葵红着脸,小声试了几次:“阿…阿屿?”
 声音又轻又软,像小猫叫。
江屿听着,眸色深了深,面上依旧平静:“嗯。
自然点。”
轮到林小葵要求:“那…那您也不能叫我‘林老师’!
太奇怪了!”
 她鼓起勇气。
江屿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合适的昵称。
他看着眼前女孩因为害羞而格外生动的脸庞,想起了那个Q版书签上的小太阳。
他薄唇微启,吐出一个让林小葵心跳骤停的称呼:“……Sunny?”
 (林小葵的英文名)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念出“Sunny”的瞬间,林小葵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椎首冲头顶!
她猛地捂住发烫的脸颊:“可…可以!”
 内心尖叫:他叫我Sunny了!
啊啊啊!
江屿:“情侣出席正式场合,挽手臂是基本礼仪。”
 他向她伸出臂弯。
林小葵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将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臂弯,轻轻挽住。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温热的体温。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江屿感觉到臂弯里突然增加的重量和那微小的颤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自然地调整了姿势,让她挽得更稳当一些。
江屿:“需要适度的眼神交流,表达亲密和信任。
不要躲闪。”
 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林小葵被迫迎上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心跳如擂鼓。
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精密图纸,但林小葵却觉得那目光像有实质的热度,灼得她脸颊发烫,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注视里。
她强撑着不躲开,努力想表现出“深情”,结果眼神却像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带着羞怯和慌乱,反而有种别样的诱惑力。
江屿看着看着,喉结再次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林小葵突发奇想(也许是小说看多了):“那个…酒会上会不会有那种…互相喂东西吃的环节啊?”
 问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太羞耻了!
江屿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他看着林小葵羞得快要钻进地缝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林小葵没吃完的半块彩虹曲奇(他带来的“特训零食”?
),并没有递给她,而是作势要送到自己嘴边,然后停顿,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需要我现在‘练习’一下吗,Sunny?”
林小葵看着他捏着饼干、靠近薄唇的动作,再听到那声“Sunny”,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她猛地摇头,像拨浪鼓:“不不不!
不用了!
我觉得挽手臂就够了!
真的!”
 落荒而逃。
终于到了酒会当天。
林小葵被江屿“赞助”了一条简约优雅的香槟色小礼服裙(尺寸意外地合身?
),头发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略施粉黛,整个人像一颗温润的珍珠。
江屿则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当林小葵挽着他的手臂步入画廊时,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苏小姐果然在场。
她穿着一身惹火的红色长裙,自信满满地迎了上来,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着林小葵。
“江屿,这位是?”
 苏小姐笑容得体,眼神却带着审视。
江屿手臂微微用力,将林小葵更贴近自己身侧,这个保护性的小动作让林小葵心头一颤。
他低头看向林小葵,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切换成一种林小葵从未见过的、带着清晰暖意和宠溺的温柔(演技炸裂!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林小葵。
Sunny,这位是苏曼小姐。”
“女…女朋友?!”
 苏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屿那从未对任何人展露过的“温柔”眼神,又看向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身边、脸颊微红(这次一半是紧张一半是真害羞)的林小葵。
“苏小姐,你好。”
 林小葵努力回忆“特训”内容,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声音带着点自然的娇憨,同时手上微微用力,更紧地挽住了江屿的胳膊,像是在无声宣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里有多少真实的占有欲。
“Sunny有点怕生。”
 江屿适时地补充,语气带着纵容,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抬起,轻轻拂开林小葵颊边一丝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林小葵浑身一激灵,差点惊呼出声,只能靠在他臂弯里,红着脸低下头,那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十足十的害羞甜蜜。
苏小姐看着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尤其是江屿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和体贴的小动作),脸色变了又变。
她强撑着寒暄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背影带着不甘和挫败。
成功击退“外敌”,江母也欣慰地看着儿子和他身边“温柔可爱”的女朋友,满意地去找朋友聊天了。
两人终于得到片刻喘息,走到画廊一处相对安静的露台。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会的喧嚣。
林小葵还沉浸在刚才扮演的余韵和江屿那“影帝级”的温柔里,心跳仍未平复。
她松开挽着江屿的手,微微退开半步,试图拉开一点距离,让过热的头脑冷静一下。
“刚才…谢谢江教授,哦不,阿屿…” 她想起称谓,赶紧改口,声音还有点不自然,“您演得太好了!
苏小姐肯定相信了!”
江屿没有立刻回应。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
露台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也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被夜风吹乱的几缕发丝,看着她那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周围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的音乐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种莫名的、比刚才在众人面前更令人窒息的暧昧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不是演。”
 江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林小葵一愣:“……什么?”
江屿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将她笼罩。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锁住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瓣,眼神幽深得如同漩涡。
“刚才那个眼神,”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不是演的。”
林小葵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演的?
那是什么?
他什么意思?!
下一秒,江屿做出了一个让林小葵彻底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缓缓低下头,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带着微凉的触感和滚烫的气息,珍重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小葵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软的唇瓣印在自己额头的触感,带着薄荷的清凉(他又吃糖了?
)和他独有的气息。
那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传遍西肢百骸,让她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
一触即分。
江屿抬起头,看着己经完全石化、眼睛瞪得溜圆、脸颊红得像要滴血的林小葵。
他镜片后的眸光深邃翻涌,带着林小葵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冲动过后的懊恼?
有被自己行为震惊的困惑?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冰而出的、无法掩饰的悸动和温柔。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平复什么。
最终,他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的灯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那冷静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懊悔?
“抱歉。”
 他低声说,像是在对林小葵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刚才……有点失控。
‘入戏’太深了。”
林小葵依旧僵在原地,手还无意识地捂着被他吻过的额头。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的温度和触感,像一枚无形的烙印。
入戏太深?
她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再回味着刚才那个温柔到极致的额吻和那句石破天惊的“不是演的”……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完了。
她好像……假戏真做,彻底沦陷了。
而他……似乎也并非全然在戏中?
露台的夜风,再也吹不散两人之间那汹涌澎湃、真假难辨的滚烫情潮了。
那颗名为“假扮”的种子,在心跳失控的瞬间,早己破土而出,长出了名为“真心”的枝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