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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4
1我握着钢笔的手微微发抖,笔尖在会议记录本上洇开一团墨渍。

空调出风口正对着我的后颈,但冷汗依旧顺着脊梁往下滑。

投影仪的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就像三年前那场暴雨中的雨滴,密密麻麻扑向疾驰的车灯。

"林工?"项目经理敲了敲桌子,"关于幕墙承重结构...""啊?"我猛地抬头,发尾扫过锁骨时带起一阵战栗。

这个身体依然保留着肌肉记忆,每次紧张都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我强迫自己松开牙齿,"抱歉,能再重复一遍吗?"会议室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

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抱着图纸走进来,袖口露出半截黑色机械表。

他抬手扶眼镜的动作让我的胃部突然抽搐——那是我用了十年的习惯姿势。

当他转过脸时,我手中的钢笔"啪嗒"摔在实木桌面上。

这张脸我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见。

或者说,是曾经属于我的脸。

"这是新来的结构工程师林深。

"总监的介绍声忽远忽近,"刚结束机场项目,今天开始加入团队。

"男人对我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深。

"我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二十二岁时的我在工地实习,被钢筋划破右手虎口,疤痕的位置此刻正在他皮肤下微微发烫。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左耳垂上有颗淡褐色的小痣——这些细节本该只有我自己知道。

"您脸色不太好。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会议桌边缘,这个动作让我想起自己思考时的癖好。

落地窗外飘来玉兰花的香气,和记忆里车祸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借口去洗手间冲进隔间,反锁上门。

镜中人苍白的面容泛起病态的潮红,珊瑚色唇膏被咬得斑驳不堪。

三年来我学会穿高跟鞋走路,记住所有化妆品色号,却在此刻被一个握手击溃所有伪装。

冷水泼在脸上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锁屏显示日期是2021年4月17日,距离我的死亡还有七个月零三天。

2水珠顺着下巴滴在手机屏幕上,将2021年4月17日的日期扭曲成破碎的光斑。

我死死按住抽水马桶的水箱,冰凉的陶瓷触感提醒着这具身体真实的温度。

三年来第一次,我如此清晰地回忆起重生时的场景。

那天急救室的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眼前突然炸开无数彩色光斑。

有人在我耳边用金属质感的声音说:"认知重构完成度83%,建议载入情感模组。

"再睁开眼时,护士正举着我的新身份证:"林汐小姐,您可以出院了。

""林工?需要帮忙吗?"隔间外传来助理小夏的敲门声。

我抹了把脸,对着镜子重新涂上口红。

珊瑚色在唇间晕开的瞬间,这个颜色是原世界初恋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个在车祸中和我一同死去的姑娘最爱用的色号。

回到会议室时项目组正在传阅施工图。

林深垂首站在总监身侧,铅笔在图纸上勾出流畅的弧线。

当他用左手无名指推眼镜时,我手中的咖啡杯差点翻倒——这是我在原世界画图时的习惯动作,重生后因为身体协调性问题早已改掉。

"林汐姐来确认下幕墙节点?"小夏把图纸推到我面前。

彩平图上用绿色马克笔圈出的位置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位于23层的悬挑结构,分明是当年导致事故的设计缺陷所在。

但现在图纸上的荷载计算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连抗风压系数都标注着最新国标代码。

"这个参数..."我指着结构柱截面尺寸。

"是林工坚持要修改的。

"总监赞许地拍拍林深肩膀,"他说总觉得原始方案会出问题,连夜重新做了测算。

"我望向正在整理测绘数据的男人,他后颈处翘起的一缕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这个角度我曾在上千张***里见过,此刻却像隔着毛玻璃观察另一个自己。

他西装下摆沾着白色石膏粉,和我当年总把模型材料带回家的毛病如出一辙。

暴雨在傍晚如期而至。

我站在公司落地窗前,看着雨帘中亮起的车尾灯串成猩红项链。

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簌簌声,林深正在收拾会议资料。

当他把图纸按尺寸分类装袋时,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要搭便车吗?"他的黑伞撑开时发出"嘭"的轻响,伞骨第三根支架有道细微裂痕——这把我用了五年的旧伞,此刻正在另一个时空庇护着过去的自己。

车载香薰是雪松混着广藿香的味道,林深钻进副驾驶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配方是我在重生后特意调配的,为了遮盖原世界沾染在车座上的血腥味。

他低头系安全带的动作突然定格,手指悬在插扣上方微微颤抖。

"怎么了?"我握紧方向盘。

"这个安全带..."他摩挲着锁舌边缘的磨痕,"总觉得应该有个挂饰。

"我猛踩刹车停在红灯前。

雨刮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交替出现清晰与模糊的世界。

后视镜里,我送初恋的平安符正静静垂在驾驶座那侧,红丝线已经褪成浅粉色。

3平安符在潮湿的空气里轻轻摇晃,像枚陈旧的心脏。

林深的指尖悬在褪色的流苏上方,霓虹灯透过雨幕在他侧脸投下交错的伤痕。

后方车辆刺耳的鸣笛声中,我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声音——这具身体正在记忆的共振中颤栗。

"林工也信这些?"他收回手的动作带着刻意的疏离,无名指关节抵住太阳穴。

这个姿势让我想起重生后第一次偏头痛发作,那时镜中人的五官正在量子重构中流动。

绿灯亮起的瞬间,车载导航突然切到《卡农》钢琴曲。

林深整个人弹起来,后脑勺撞在头枕上发出闷响。

这是原世界车祸发生时电台播放的曲子,此刻却在雨刮器的节奏里碎裂成锋利的音符。

"您常听这个版本?"他扯松领带,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D大调第三变奏段,降了半音阶处理..."我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这个细节只有我知道——那天开车去求婚时,特意让电台播放改编版《卡农》,因为初恋说降调后的旋律像流泪的银河。

餐厅暖光落在林深的睫毛上,将他分割成无数个重叠的剪影。

侍应生递来菜单时,我们同时指向法式焗蜗牛。

他的筷子在碰到蒜蓉面包屑时突然转向,却和我撤回的叉子撞出清脆的响动。

"您先请。

"他耳尖泛红的样子让我想起二十岁第一次约会的窘迫。

白葡萄酒在杯壁挂出淡金色的泪痕,我们第三次碰到对方去拿胡椒瓶的手。

洗手间镜面的水银有些剥落,映出的人像边缘泛着毛边。

我盯着镜中人身穿的墨绿丝绒长裙,这颜色是原世界绝不敢尝试的禁忌。

当林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总觉得您..."他沾着水珠的手指划过我袖口的褶皱,"应该更适合雾蓝色。

"冷水顺着腕骨流进袖管,我看着他转身时扬起的衣角。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在商场试过同款西装,却因世俗眼光最终选了保守的藏青色。

此刻雾霾蓝的布料裹着他劲瘦的腰线,在暖光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暴雨在玻璃穹顶上敲出密集的鼓点。

当我们同时说出"加一份舒芙蕾"时,林深手中的餐刀突然掉在瓷盘上。

他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抱歉,从下午开始就..."我抢在他碰到冰水杯前按住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顺着血液逆流而上。

二十二岁毕业典礼的暴雨,二十五岁撕碎的设计图,急救室顶灯在视网膜灼烧的剧痛——这些本应属于我的记忆,此刻正在他瞳孔深处闪回。

"要不要去医院?"我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他腕间跳动的脉搏。

"不用。

"他扯出勉强的笑,袖扣折射的光斑落在我锁骨上,"老毛病了,好像...在等某个重要的约定。

"我们站在餐厅门口等代驾时,他的机械表表盘突然泛起幽蓝荧光。

分针逆时针转动三圈后,停在原世界我发生车祸的时刻。

夜风卷着玉兰花瓣扑进他敞开的领口,那抹白让我想起重生时病房里凋谢的栀子。

4机械表蓝光熄灭的瞬间,代驾司机的电动车碾过水洼。

飞溅的雨水穿过林深的身体,在霓虹灯下划出磷火般的轨迹。

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只握住一团带着玉兰香气的空气。

"林工?"代驾困惑地看着我对着虚空抓握的手。

柏油路上映着支离破碎的月光,那抹雾霾蓝身影正站在二十米外的便利店橱窗前。

他举着关东煮纸杯朝我挥手,暖黄灯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面投下双重影子——一个穿着西装,另一个却分明是长发及腰的女装轮廓。

我冲进雨幕时高跟鞋卡进排水沟,断裂的鞋跟让我想起重生那日被石膏固定的左腿。

林深的身影在巷口忽明忽暗,最终停在我们公司烂尾的世纪大厦前。

这座在原世界因事故停工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