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林晚星抱着修改后的提案冲进便利店，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文件袋上，晕开了边角的烫金字。
手机在包里震动，主管发来消息：“顾总提前到了，你快过来！”
她攥紧手机，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三天来，团队熬了两个通宵，重新做了市场调研，甚至找黑客朋友破解了部分竞品数据。
可当她站在星辰资本大厦前，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狼狈的倒影，突然想起顾沉舟那句“职场不是靠勇气就能站稳脚跟”。
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顾沉舟翻着提案，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沙沙声。
林晚星盯着他西装上的暗纹，喉头发紧。
首到对方突然开口：“这个数据来源？”
“我们通过匿名问卷收集了两千份样本，还分析了社交平台的话题热度。”
林晚星调出电脑里的交叉图表，“顾总之前提到的Z世代消费痛点，我们加入了沉浸式体验环节，比如AR虚拟投资游戏......停。”
顾沉舟合上文件夹，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创意勉强及格，但执行成本超出预算30%。”
他将文件推过来，红笔批注密密麻麻，“星辰资本要的不是烧钱的噱头，是能转化为实际收益的方案。”
林晚星的指尖在桌下蜷缩。
她正要解释，手机突然响起。
瞥到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心里猛地一沉——自从父亲生病住院，这个号码的每次亮起都像催命符。
“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会议室。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医生说手术费还差五万......”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林晚星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妈，我明天就把钱打过去。”
挂断电话，她靠在冰凉的铁门上，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楼道回响。
手机里的余额显示只有八千，剩下的西万二，像座沉甸甸的山压在胸口。
“需要帮忙？”
清冷的声音惊得她抬头。
顾沉舟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她遗落的提案，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
他身后的灯光勾勒出修长的轮廓，却让眉眼浸在阴影里，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林晚星慌忙抹了把脸：“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她伸手去拿提案，却被顾沉舟侧身避开。
“逞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翻开文件，在某一页停下，“这里的赞助合作条款，我可以帮你牵线。”
见她愣住，又补充道，“作为交换，你要保证方案落地效果。”
林晚星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分辨话里的真假。
三天前那个将她的努力贬得一文不值的男人，此刻竟愿意伸出援手。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浑身不自在：“顾总，我不想欠人情。”
“这不是人情，是交易。”
顾沉舟将提案塞回她怀里，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明晚八点，云顶餐厅，别迟到。”
霓虹初上时，林晚星站在云顶餐厅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如银河般璀璨的城市灯火。
她特意换上了压箱底的小黑裙，可面对餐厅里珠光宝气的宾客，依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林小姐？”
侍者引她到包厢门口。
推开门，顾沉舟正在倒红酒，烛光映得他的侧脸柔和了几分。
餐桌上摆着一份合作协议，甲方赫然是云城最大的传媒集团。
“坐。”
他示意对面的位置，“对方负责人临时有事，我们先谈细节。”
林晚星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
微信群里跳出同事转发的新闻，标题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星辰资本副总裁与周氏千金深夜密会》，配图里，顾沉舟和一个穿高定礼服的女人并肩走进酒店。
“顾总真是日理万机。”
她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声音不自觉带上刺，“谈合作还要抽空约会？”
顾沉舟倒酒的动作顿了顿，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出涟漪：“你很关心我的私事？”
“只是觉得顾总做事不够专业。”
林晚星翻开协议，指甲重重划过条款，“既然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这里？”
包厢里陷入沉默。
落地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
顾沉舟突然轻笑出声，那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尾音：“林晚星，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选你？”
不等她回答，他倾身过来，红酒的香气混着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因为你眼睛里有光，像随时会碎掉的玻璃，却固执地不肯低头。”
他指尖轻点桌面，“就像这首曲子。”
钢琴声从隔壁宴会厅飘来，是肖邦的《雨滴》。
林晚星想起那晚偷听到的旋律，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顾沉舟靠回椅背，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合作条件不变，但我要你每周向我汇报进度。”
走出餐厅时，暴雨倾盆而下。
林晚星站在檐下，看着顾沉舟的迈巴赫消失在雨幕中。
手机再次震动，银行账户提示到账五万。
转账备注栏里只有两个字：预付。
她攥紧手机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浇在脸上，却浇不灭心里翻涌的情绪。
这个男人就像六月的天气，前一秒还冷得让人战栗，下一秒又在她最狼狈时递来伞。
而她不知道，这把伞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温柔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