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零点推书!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我在地府开快递公司

第3章 黄泉的漂流瓶

发表时间: 2025-08-28
金蝶消失在雾霭中的第三天,阿砚在忘川河与黄泉的交汇处发现了那只漂流瓶。

青黑色的陶瓶上爬满水藻,瓶口用浸过朱砂的棉线封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浮着团白光,像被困住的星子。

他刚把瓶子捞上岸,瓶身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沙地上聚成 “往生街七号” 的字样。

那是间早己废弃的胭脂铺,据说当年的老板娘总爱在黄泉里放漂流瓶,瓶中装着未说出口的情话。

“这瓶子在河底待了五十年。”

摆渡人的铜勺敲了敲瓶底,震出枚褪色的鸳鸯扣,“当年胭脂铺老板娘投河时,怀里就抱着这东西。”

阿砚指尖抚过瓶身的裂纹,突然听见细碎的啜泣声,像是有女子在水里哭,哭声里混着胭脂的甜香。

撬开棉线的刹那,白光从瓶口涌出,化作个穿绯红罗裙的女子。

她的发髻上还插着支银步摇,流苏扫过瓶身时,竟抖落出张泛黄的信笺。

“我寄了七十二只瓶子,” 女子的声音带着水汽,“他说只要收到一只,就会来娶我。”

信笺上的字迹被水泡得模糊,唯有落款处的 “阿沅” 二字清晰可辨。

阿砚突然想起青娘的旧账本里记过一笔:“往生街阿沅,胭脂十盒,寄往人间书生沈砚。”

原来当年那些胭脂,都是替这位老板娘寄给心上人的。

女子飘向废弃的胭脂铺时,瓶中突然滚出颗珍珠,珠身上刻着极小的邮戳印记。

阿砚追过去,看见她正对着空镜梳妆,镜中映出的书生竟与三百年前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他总说我胭脂涂得太浓,” 女子对着镜中的幻影轻笑,“可我知道,他是嫌我配不上他。”

珍珠在此时裂开,里面裹着半张撕碎的婚书。

阿砚将婚书拼合时,发现落款处的书生姓名被人用墨涂掉了,只留下片深黑的污渍,像滴凝固的泪。

摆渡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铜勺里盛着的黄泉水正浮起无数漂流瓶,每个瓶身上都有相同的胭脂印。

“那些瓶子里的信,都是写给你的。”

摆渡人将铜勺递过来,“当年沈砚中了状元,却在迎亲前被人害死。

阿沅等不到他,就把所有情话都装进瓶子,投进了黄泉。”

阿砚手背上的 “砚月” 二字突然发烫,婚书上被涂掉的名字处,竟慢慢显露出 “沈砚” 二字。

女子的身影在此时变得透明,步摇上的流苏缠上阿砚的手腕,化作串珍珠手链。

“原来你就是他。”

她的声音轻得像雾,“我早该认出你手背上的印记,那是我当年亲手画的彼岸花。”

胭脂铺的柜台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整齐码着七十二只空瓶,每只瓶口都系着同款棉线。

阿砚将婚书放进漂流瓶,重新抛回黄泉。

瓶子漂远时,他看见水面浮起无数只相同的陶瓶,瓶中的白光连成星河,照亮了往生街的石板路。

胭脂铺的铜镜突然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穿绯红罗裙的女子踮脚为书生簪花,鬓边的胭脂蹭在他衣领上,像朵含苞的彼岸花。

回到渡厄速递时,阿砚发现柜台上多了只漂流瓶。

瓶口的棉线缠着片桂花叶,里面的信纸上写着:“阿砚,别忘了替我给月娘带盒胭脂。”

字迹是青娘的,末尾画着小小的邮戳,与他手背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黄泉的水流突然变急,那只载着婚书的漂流瓶竟逆着浪头往回漂,瓶身上的水藻脱落,露出新刻的 “渡厄” 二字。

阿砚知道,这是要他把瓶子送到月娘那里去 —— 送到那个等了他三百年的女子身边。

阿砚将那只刻着 “渡厄” 的漂流瓶揣进怀里时,往生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抬头看见忘川河上空凝聚起墨色乌云,云层里隐约有锁链拖动的声响 —— 是阴司的巡河队,他们从不允许带有阳间婚书的物件靠近轮回井。

“往东边走。”

摆渡人突然将铜勺***河底,搅起的漩涡里浮出条暗河入口,“从阴市地道穿过去,能绕开巡河队。”

阿砚刚钻进地道,就听见身后传来锁链砸击水面的巨响,巡河夜叉的怒吼声震得头顶落下簌簌尘土。

地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只漂流瓶,瓶中烛光连成蜿蜒的灯带。

阿砚路过其中一只时,瓶身突然炸裂,里面飞出张泛黄的诗笺,墨迹被水泡得发胀:“桂花开时,我在渡口等你。”

字迹是月娘的,右下角画着朵小小的桂花,与他记忆里枕畔那朵一模一样。

走到地道中段,前方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三只青面獠牙的夜叉正守在岔路口,手里的铁叉上挑着串枯萎的彼岸花。

“私带阳间婚书,按阴律当打入十八层狱。”

领头的夜叉将铁叉戳向阿砚胸口,却在触到漂流瓶的瞬间惨叫着缩回手,叉尖己化作黑灰。

漂流瓶在此时自动浮起,瓶口喷出的白雾里显出月娘的身影。

她穿着三百年前的嫁衣,鬓边簪着的桂花沾着露水,“他们怕的不是婚书,是我藏在瓶底的东西。”

话音未落,瓶底突然脱落,滚出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 “阴司邮差总领” 七个古字 —— 那是当年青娘留给月娘的信物,凭此可调动所有阴差。

阿砚握着令牌冲出地道时,正撞见巡河队的船队。

他将令牌抛向空中,所有漂流瓶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在忘川河上搭成座光桥。

瓶中飞出的信笺缠上夜叉们的锁链,那些狰狞的恶鬼竟慢慢显露出人形,都是些被强征入伍的阴差,脖颈上还套着当年的卖身契。

“月娘当年为了护你的尸身,用这令牌换了三百阴兵。”

摆渡人不知何时撑着船跟上来,铜勺里盛着的河水正映出幅往事画面:月娘跪在森罗殿前,将令牌放在案上,“只要能让沈砚入轮回,我愿永守忘川。”

阿砚手背上的 “砚月” 二字突然渗出鲜血,滴在漂流瓶上,婚书竟在瓶中自行修复完整。

光桥尽头的轮回井边,月娘的身影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接过漂流瓶时,婚书化作道金光钻进她眉心,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在渡口为沈砚整理衣襟,将刻着 “月” 字的玉佩塞进他袖中;她在灵堂抱着他的牌位,将婚书撕成碎片扔进火盆;她在忘川河畔种下第一株彼岸花,盼着能在花海中与他重逢。

巡河队的船队追到井边时,所有漂流瓶突然齐齐炸裂,里面的信笺在空中拼出 “渡厄” 二字。

阿砚手背上的印记与月娘眉心的金光相呼应,形成道巨大的结界,将夜叉们挡在外面。

“当年青娘说,渡厄不仅是渡别人,也是渡自己。”

月娘握住阿砚的手,两枚半块的玉佩在掌心合二为一,发出温润的光晕。

黄泉的水流突然变得温柔,无数只漂流瓶载着彼岸花顺流而下,在轮回井周围铺成红色的花海。

阿砚看着月娘眉心的金光渐渐融入玉佩,突然明白青娘为何要他带胭脂来 —— 三百年前的月娘总说,她要在重逢那天,用最红的胭脂点唇。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照在忘川河上时,阿砚和月娘并肩站在花海中。

漂流瓶里的婚书化作只金蝶,在两人之间翩跹起舞。

远处传来渡厄速递的风铃响,那是新的快递到了,而这一次,阿砚知道,他再也不会独自送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