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台记者从成都市发展改革委获得的最新消息：天回医简胜出！
争夺己久的玉简工程终于落户成都高新区......”郑天宇咬着妈妈煎的葱花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新闻。
本地媒体天天都在报道这个项目，说是要用什么超级计算机修复古籍。
他掏出手机想继续昨晚的排位赛，就被老爸郑建国瞪了一眼。
“看看人家！”
郑建国指着电视里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徐佳宁，川大最年轻的博士，现在主管项目技术组。
你要有人家一半上进......”“爸，我吃完了！”
郑天宇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他才不想听老爸的长篇大论。
“诶，你的......”刘春燕无奈地看着儿子落在桌上的手机。
---古籍修复中心的临时机房里，空调嗡嗡作响。
徐佳宁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第三次按下了回车键。
“主管，要不咱们......”方小雨递过来一杯咖啡。
“不行。”
徐佳宁接过咖啡，却没喝，“老先生们说得对，超算确实只能用来存储和简单处理。
这些古籍都是国宝，容不得半点闪失。”
“可是......”方小雨咬了咬嘴唇，“您看这个。”
她调出一条新闻——“AlphaGo战胜李世石，AI引领新时代”。
“那不一样。”
徐佳宁揉了揉太阳穴，“下围棋是有固定规则的，古籍修复......”“规则可以学习啊！”
方小雨压低声音，“您看，隔壁组小张写了个简单的字体识别程序，准确率都有85%了。”
“那小子又瞎搞！”
徐佳宁吓了一跳，“杨主管要是知道......”“知道什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
杨光抱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
“杨主管。”
徐佳宁站起来，“我们正在测试新的数据处理方案......”“哼，我都听说了。”
杨光把资料重重放在桌上，“有些人不务正业，整天想用什么人工智能。
告诉你们，这是严肃的学术工作！”
“就是就是。”
一位老教授接话，“当年我们修复敦煌文书，一个字要反复考证......”“可是，”方小雨忍不住说，“就算是辅助工具......”“辅助工具？”
杨光冷笑，“前两天隔壁组那个什么图像识别，把医字认成疫字，传出去让古籍界笑话死！”
徐佳宁看了眼方小雨通红的脸，叹了口气：“老师们说得对，我们会严格按照传统方法......”“哎哟，这么热闹啊？”
赵德胜悠悠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电脑上还没关掉的AlphaGo新闻。
“赵院士......”杨光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小徐啊，”赵院士踱到屏幕前，“听说你们在研究AI？”
徐佳宁不敢说话。
倒是方小雨鼓起勇气：“赵院士，我们就是觉得，光靠超算存储太浪费了。
您看AlphaGo，它能从无数盘棋中学习规律。
我们的古籍也是有规律的啊！
笔画特征、文字演变、简文逻辑......”“放肆！”
杨光拍案而起，“你懂什么！
这是几代学者的心血，岂是你们这些......”“有点意思。”
赵德胜打断了他，笑眯眯地问方小雨，“说说看，你们打算怎么用AI？”
机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方小雨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PPT。
“您看，我们先用超算的存储能力，把所有己知的古籍都数字化。
然后让AI从中学习文字规律、语法结构和典籍体例。
就像教小孩子识字一样，从最基础的笔画特征开始......”“然后呢？”
赵德胜饶有兴趣地问。
“等AI掌握了基本规律，就可以帮我们做初步筛查和修复建议。
当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专家手里。
这样可以大大提高效率，让老师们把精力放在更关键的判断上。”
“妙！”
赵德胜拍手笑道，“杨主管，你觉得呢？”
“这......”杨光还想反驳，却见几位老教授都若有所思。
“赵老，”一位白发教授开口了，“我倒觉得可以试试。
想当年，有人说电脑打字会让书法失传，不也......”“对嘛。”
赵德胜笑道，“科技是死的，人是活的。
古人如果知道我们能用机器来传承文化，说不定比我们还高兴呢！”
“可是......”“这样，“赵德胜做了个总结，“小徐你们先做个小规模测试。
等效果好了，再慢慢推广。
杨主管，你多帮着点儿，你那个时代要是有这条件，说不定早就......”众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杨光也绷不住了：“那，那也得严格把关......”“对对对，”赵德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哦，对了，食堂新来的师傅手艺不错，我看你们都瘦了。
小方啊，一会儿记得去吃饭，我让食堂给你们留了红烧肉......”“谢谢赵院士！”
众人异口同声。
等人都走后，方小雨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干得不错。”
徐佳宁笑道，“不过这下可有的忙了。”
“没事，“方小雨打开电脑，“我让小张把程序准备好了，您看这个识别率......”“你们俩！”
徐佳宁哭笑不得，“这么有信心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等您松口嘛。”
方小雨吐了吐舌头，“走，先去吃饭，我都闻到红烧肉味了......”---“郑天宇！”
林思佳的声音惊醒了趴在桌上打盹的郑天宇，“孙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啊？
这节不是自习吗？”
郑天宇迷迷糊糊地站起来。
“笨蛋，今天是项目组来学校做报告的日子啊！”
林思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说要挑学生代表去参观项目中心。
钱浩己经在那儿显摆他爸认识赵院士了。”
“哦。”
郑天宇伸了个懒腰，“不就是看看电脑吗，有什么了不起......”“喂，快去啊？”
林思佳用课本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去晚了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了，笨蛋！”
郑天宇揉着脑袋，认命地向办公室走去。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个食堂今天做的卤肉包子还有没有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