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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6

1.我的人生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演出,而我,直到昨天,都是舞台上最幸福的提线木偶。

直到我发现了我男友陈默的《幸福指南》。那不是一本书,

而是一本厚厚的、皮革封面的笔记。它就藏在我们家书架最高层,

那本他绝不允许我翻动的《大英百科全书》后面。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抽了出来。

封面上没有字。我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上面是用我熟悉的、陈默那干净利落的字迹写下的一句话:“项目代号:林薇。

终极目标:构建完美幸福人生模型。”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我疯狂地向后翻页,

冰冷的恐惧顺着我的脊椎急速爬升。“第47天:于地铁‘偶遇’,为她解围,

建立初步好感。” ——我记得那天,一个油腻的男人故意挤我,是陈默站出来,

彬彬有礼地请他保持距离。“第103天:制造一场小雨,于她公司楼下‘恰好’带伞,

共进晚餐。” ——那场雨下得毫无征兆,他的伞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第281天:引导她发现城西那家隐藏的古着店,她心仪的连衣裙已提前一周购入并放置。

” ——那是我最爱的一条裙子,我以为是自己淘货的眼光独到。

“第566天:微调其公司电梯程序,使其与竞争对手王总监独处3分钟,

并提供关键项目灵感,助其晋升。” ——我上次升职的关键……原来不是我的努力?

每一页,都是我们相爱历程的一个注脚,一个被精确计算、严密执行的步骤。

我的每一次心动,每一次惊喜,每一次成功,竟然全都是……被安排的!我喘着粗气,

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的墨迹甚至还没干透:“第1095天:最终阶段。

于天台餐厅‘浪漫求婚’。剧本已编写,场景已布置,协助人员已就位。

确保目标回答:‘我愿意’。”时间,就是今晚七点。我猛地抬头,

看向墙上的钟——下午五点十分。窗外阳光灿烂,而我却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那个每天对我说早安、吻我额头、为我准备心形煎蛋的完美男人,

那个我几乎要托付一生的男人,原来是我的……首席编剧。我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

仿佛都充满了虚假的味道。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陈默温柔愉悦的嗓音传来,如同敲响命运的丧钟:“薇薇?我提前回来了。

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马卡龙,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我有个重要的惊喜要给你。

”他的脚步声正朝着书房走来。我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决定了我三年人生的可怕笔记,

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书房的门口,就在眼前。我该怎么办?2.我猛地将笔记本合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陈默的脚步声就在门外,越来越近。冷静!

林薇,冷静!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不是慌乱,而是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醒。

我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将那本散发着罪恶气息的笔记塞回《大英百科全书》后面,

手指颤抖地抚平一切痕迹。几乎就在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薇薇?你在这儿干嘛呢?

”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甜品盒,脸上是他一贯的、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

他的目光扫过书架,扫过我,看似随意,却又像最精密的雷达。我强迫自己转过身,

靠在书桌上,希望能挡住身后可能存在的任何凌乱。我的嘴角努力向上扯,

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没、没什么,找本旧杂志看看。”我的声音有些发干,

听起来一定假极了。他的视线似乎在我脸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

那眼神深处仿佛有某种程序正在快速运行,分析着我的微表情。那一刻,

我几乎能听到CPU高速运转的蜂鸣声。然后,他眼中的那点探究消失了,

又恢复了满满的柔情。他走上前,将甜品盒放在桌上,自然地伸手想揽我的腰。

我几乎是触电般地、微不可察地向后缩了一下。他的手臂在空中停顿了半秒,

随即若无其事地落下,拿起那本《大英百科全书》,像是随手整理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将它归于原位,不偏不倚地严实挡住了后面的笔记。“看你,脸色这么白,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他伸手,温热的手指想要触碰我的脸颊。这次我没能完全躲开。

他的指尖碰到我的皮肤,那曾经让我安心的温度,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他在观察我,像观察一个程序运行是否出错的bug。我必须伪装下去。

在被完全“修复”或“清除”之前,我必须知道真相。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战栗,

顺势微微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掌,做出一个依恋的姿态。“可能是有点累吧。”我垂下眼睫,

不敢与他对视,生怕眼底的惊惧和愤怒会泄露一切,“今天的演示虽然成功了,但挺耗神的。

”“我就知道。”他语气里的心疼恰到好处,完美得令人窒息,“所以我才提前回来陪你。

来,先尝尝这家的马卡龙,你最喜欢的海盐焦糖口味。然后休息一下,换身漂亮的裙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期待。“晚上,我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我保证,

你会终生难忘。”终生难忘。是啊,如果我按照他的剧本,说出“我愿意”,

那一刻的确会“终生难忘”——作为一场巨大骗局的纪念日。我拿起一个马卡龙,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如同嚼蜡。我的味蕾仿佛已经失灵,

只剩下对一切“馈赠”的本能怀疑——这个口味,是不是也是根据我的数据模型优选出来的?

“嗯,很好吃。”我听到自己用虚假的、轻快的声音说,“谢谢亲爱的,你真贴心。

”我扮演着他期望中的林薇,那个沉浸在幸福里、对即将到来的“惊喜”一无所知的傻瓜。

我起身走向卧室,借口换衣服,我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来思考。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我才允许自己大口地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那些温暖的拥抱,深情的注视,

默契的笑容……全都是代码编写出来的吗?他的爱,是算法的结果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荒谬和愤怒。不,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猛地擦掉眼泪。我必须知道,这场针对我人生的宏大实验,

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陈默的个人行为,还是背后有着更庞大的东西?

那本笔记里提到的“项目代号”、“模型”,听起来就像某种冰冷的科学实验。

而今晚的求婚,是这场实验的终点,还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逃跑?揭穿他?不,

那样做太愚蠢了。如果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项目,我的反抗很可能还在他们的预案之中。

打草惊蛇,只会让我更快地陷入被动,甚至危险。我需要……将计就计。

既然他们为我编写了剧本,那么今晚,我就登台演出。但结局,由我自己来写。我打开衣柜,

手指掠过一排衣裙。我的目光落在一件黑色的丝绒连衣裙上——这是陈默不太喜欢的一件,

他说颜色太沉郁。但它的剪裁利落,活动方便。很好,就这件。换好衣服,我坐在梳妆台前,

仔细地化妆。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但眼神深处却燃着一簇冰冷的火焰。

我拿起那支正红色的口红,缓慢而坚定地涂抹。这是我选择的战袍,这是我涂抹的油彩。

演员已就位。好戏,即将开场。七点整,我们准时抵达那家著名的天台餐厅。果然,

如剧本所写,现场被精心布置过,鲜花、烛光、悠扬的小提琴声,

一切都完美得像时尚杂志的内页。服务生引导我们入座,笑容标准得如同复制粘贴。

我敏锐地注意到,角落里坐着几位客人,他们的姿态有些过于放松,

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我们这边。是“协助人员”吗?陈默似乎有些紧张,比平时话少。

他频繁地看着手表,像是在等待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晚餐在一种看似浪漫,

实则令我窒息的气氛中进行。每一道菜都精致无比,我却食不知味。我配合地笑着,

回应着他的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破绽。

甜点时间到了。陈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放下刀叉,目光深情地望向我。

“薇薇,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的开场白,几乎和笔记上记录的一字不差。

我知道下一刻,他就会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戒指盒。我知道下一刻,

周围会响起恰到好处的惊叹声和掌声。我知道下一刻,所有的灯光和目光都会聚焦在我身上,

等待我说出那句——“我愿意。”他的手指果然伸向了口袋。就是现在!

在他拿出戒指盒的前一秒,我猛地伸出手,覆盖在他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我的动作打断了他预设的流程。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但很快被温柔覆盖:“怎么了,薇薇?”我看着他,

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感动和爱意,声音微微发颤,却清晰地说道:“默,

在你说之前,我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我打断了他的剧本。我要把他,

把幕后可能存在的所有眼睛,都拉进我的情节里。3.餐厅柔和的灯光下,

陈默眼中的错愕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完美的面具上迅速重新铺满温柔和鼓励,反手将我的手掌轻轻握住,指腹温热干燥。

“当然,薇薇,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包容,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需要有任何顾虑。”看,多完美的应答。像是预设好的程序,

无论用户输入何种意外指令,都能迅速反馈出最得体、最安抚人心的回应。我深吸一口气,

指尖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不是因为羞涩,而是为了压住颤抖。我的目光牢牢锁住他的眼睛,

试图从那片深情的海洋里打捞出一丝真实的情绪。“默,”我开口,

声音带着我精心调配出的、混合了激动和不安的微颤,“这三年,太美好了,

美好得像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反应。他微微颔首,

眼神鼓励我继续说下去,仿佛一位最耐心的听众。“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场雨,

你带着伞,像是从天而降的骑士。还有我升职那天,你送我的那束向日葵,你说像我,

永远向着阳光。”我一件件细数着《幸福指南》里记录的事件,每一个字都像在吞下一块冰,

冷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痉挛,“还有我找不到的那本绝版设计书,

你居然‘刚好’在旧书网店帮我淘到了……这些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陈默的笑容愈发深邃动人,他似乎因为我记得这些“甜蜜细节”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我也都记得,薇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珍藏。”“是的,珍藏。

”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喉咙发紧,“可是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我有时候会觉得害怕。”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虽然弧度极小,

但一直紧绷着神经观察他的我,捕捉到了。这是他程序里未曾预料到的输入吗?“害怕?

”他适当地流露出疑惑和关切,“害怕什么?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了,一切都太好了。”我用力摇头,让情绪显得更激动一些,

“工作总是逢凶化吉,生活总是心想事成,连你……都完美得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默,

你不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吗?就像……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为我们扫清一切障碍,

铺平所有道路。”我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我有时候半夜醒来,

会突然心慌,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这巨大的幸运背后,藏着我不知道的代价。

害怕……这完美的幸福,其实不堪一击。”这是我精心准备的台词。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是我的恐惧,假的部分是我佯装不知真相、只将其归结为“运气”的困惑。

我在试探,试探他是否会流露出丝毫破绽,试探这个“系统”的底线在哪里。

陈默沉默了几秒。天台的风轻柔拂过,烛火摇曳。

角落里的“客人”似乎也放缓了用餐的动作。然后,他忽然笑了,

是一种带着怜惜和恍然大悟的笑。他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抚平我微蹙的眉心。

“我的傻薇薇。”他的语气宠溺得无以复加,“原来你最近总是在走神,是在担心这个?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理解:“这不是运气,这是吸引力法则。

因为你善良、努力、值得最好的,所以宇宙才会把所有的美好都回馈给你。而我能遇到你,

爱上你,呵护你,这才是我最大的幸运。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不值得呢?”他的解释天衣无缝,

完美地将我的质疑包裹进一个更浪漫、更唯心的理论体系里,消弭于无形。

他甚至顺势将我的不安归因于“自我价值感不高”,

从而将关注点再次引回我需要被安抚和肯定的层面上。高手。这才是真正的操控大师,

润物细无声。若我没有发现那本笔记,

此刻恐怕早已被他这番深情又富有哲理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彻底放下心防。但现在,

我只感到更深的寒意。他的应对太快,太完美了,完美得不似人类临场反应。“至于代价?

”他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孩子气的傻话,“爱你怎么会是代价?守护你的笑容,

就是我存在的最大意义。”他说着,那只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

掌心托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剧本虽然被短暂干扰,但核心流程仍在强势回归。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所有的试探和伪装在这一刻几乎崩盘。来了,最终的审判场景。

他没有立刻打开盒子,而是用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的深情几乎可以溺毙任何人。“薇薇,正是因为未来不可预测,

我们才更要紧紧抓住此刻确定的幸福。”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我们的幸福不是运气,是注定。你所有的害怕和不安,

都交给我来抚平。”他缓缓地,准备打开那个戒指盒。

角落里的摄像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已经对准了我们。小提琴手调整了姿势,

准备拉响那首预设的浪漫曲目。周围的“客人”们微微调整了坐姿,准备好了祝福的掌声。

所有人的都在等待那个神圣的时刻。就在盒盖即将掀开的瞬间——“砰!

”一声突兀的、巨大的脆响猛地从餐厅入口方向传来!像是厚重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惊呼和脚步声,还夹杂着服务生惊慌的劝阻声。完美的求婚现场,

这精密运行的程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意外噪音彻底打断!陈默的动作猛地僵住,

即将开启的戒指盒停顿在半空。他脸上那完美的深情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

那是一种计划被严重干扰后的错愕和……一丝极快闪过的厉色。他几乎是本能地,

瞬间抬头望向噪音来源方向,眼神锐利如鹰。而我,在同一时刻,也猛地抽回了手,

顺势用手捂住胸口,做出被惊吓到的样子,剧烈地喘息着。“发、发生什么事了?

”我声音发颤,这次不是演技,我的心真的在狂跳。是谁?这意外不在我的计划内,

更不可能出现在陈默那本万无一失的《幸福指南》里!是单纯的意外?

还是……有其他和我一样,脱离了“剧本”的人?陈默迅速收回目光,脸上的厉色早已消失,

重新被担忧覆盖。他合上戒指盒,迅速站起身来到我身边,护住我:“别怕,

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我在这里。”他安抚着我,但我的余光瞥见,

他正用一种极快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眼神扫视着整个天台,像是在评估局势,

重新校准被破坏的计划。完美的剧本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透过这道口子,

我似乎瞥见了这场盛大演出幕后,那冰冷而复杂的庞大机器,

以及……第一丝不属于他们的、混乱却真实的微光。

4.天台上的混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那声巨响之后,

是短暂的死寂,随即被更嘈杂的人声淹没。似乎是有醉酒的客人试图闯入已被包场的区域,

与门口的服务生发生了争执,推搡间撞倒了巨大的装饰花瓶。“抱歉,各位尊贵的客人,

一点小意外,请不必惊慌。”一位穿着经理制服的男人迅速出现,

声音洪亮而镇定地安抚场面,指挥着服务生处理碎片和引导那位闹事的客人。

他的动作熟练流畅,仿佛经常处理此类事件。但我注意到,

角落里的那几位“客人”几乎在响声发生的瞬间就站了起来,肌肉紧绷,

眼神警惕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陈默身上,像是在等待指令。

直到陈默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他们才缓缓坐下,但姿态依旧保持着某种戒备。

陈默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求婚上移开。他一只手依旧护着我,

但身体的朝向和眼神的焦点已经完全投向了骚动的源头。他的侧脸线条有些紧绷,

那是一种计划彻底脱轨后的凝重和评估。我靠在他身边,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和此刻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这不是一个沉浸在浪漫求婚中的男人该有的反应,这更像一个指挥官在评估战场突发状况。

“好像没什么大事了。”我轻声说,试图将他拉回“剧本”,“好像只是个意外。

”陈默收回目光,低头看我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担忧和歉意:“吓到你了吧?真对不起,

好好的夜晚被破坏了。”他语气里的自责听起来无比真诚,“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意外嘛,谁也没办法的。”我摇摇头,努力表现得善解人意,心里却冷得像冰。

他道歉的不是“求婚被打断”,而是“夜晚被破坏”。在他的优先级里,

维持完美的体验似乎比求婚本身更重要——或者说,

求婚只是达成“完美体验”这个目标的一个手段。他看了一眼手中还没打开的戒指盒,

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事情变得麻烦了的”烦躁。

“这里有点乱了,我们……”他迟疑了一下,显然在快速思考下一步。

原定剧本已经被彻底毁掉,他需要启动备用方案。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非常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普通的来电或短信,是一种特定的、短促的震动模式。

陈默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去掏手机,

但又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只是对我笑了笑:“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我带你去另一个安静的地方。”是指令吗?来自更高层级的指令?我顺从地点点头。

他揽着我的肩,没有再试图拿出戒指盒,而是带着我快速而不失礼貌地穿过微微骚动的人群,

走向出口。经过那位经理时,陈默甚至没有看他,但那位经理却微不可察地向他颔首示意。

他们是一伙的。这个餐厅,从经理到部分服务生,恐怕都是“项目”的协助人员。坐进车里,

陈默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似乎在平复情绪。“薇薇,

”他忽然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却更显得真实了些,“刚才……对不起。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完美的夜晚。”这是程序计算出的新策略吗?

用一丝“脆弱”和“不完美”来获取我的谅解和更深的情感共鸣?“没关系,”我轻声说,

低下头,“其实……刚才被打断,我好像……反而松了口气。”“嗯?”他侧过头看我,

眼神里带着真实的探究。“我好像……还没准备好。”我绞着手指,

扮演着一个因惶恐而临阵退缩的女人,“对不起,默。你那么好,

可我……我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又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配不上这么大的幸福,

我怕……我怕我承担不起‘妻子’这个角色。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缺乏安全感、自我怀疑的角色,

这或许比一个坚定的反抗者更符合他们数据库里对“林薇”的建模,也更安全。

陈默沉默了很久。车里只有空调微弱的风声。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个动作比之前那些精准的拥抱和亲吻,反而多了一丝笨拙的真实感。“别这么说,

是我太心急了。”他叹了口气,“我以为水到渠成,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们……不急,好吗?我会等你,等到你完全准备好的那一天。

”他的宽容和理解依旧无懈可击。但他没有再拿出那个戒指盒。车子平稳地驶向回家的路。

一路无话,各怀鬼胎。回到家,陈默体贴地为我热了杯牛奶,叮嘱我早点休息,

然后说自己还有个临时的工作电话要处理,便走进了书房,并且罕见地……关上了门。

我的心猛地一跳。机会来了。我屏住呼吸,赤着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到书房门口。

厚厚的实木门隔音很好,但我还是将耳朵紧紧贴了上去。

里面传来压得极低的、极其冷峻的声音,完全不同于他平时和我说话的任何一种语调。

“……是的,出现了计划外变量。编号7的‘意外’干扰……初步判断是随机事件,

但需要彻查……对,

计划A中止……启动备用方案‘长线安抚’……”“……她的反应在预测区间内,

符合‘高敏感性、低自我认同’模型特征……是的,暂时稳定,

没有怀疑迹象……”“……‘世界模型’的校准不能因此中断……需要更多数据……明白,

我会持续观察汇报……”断断续续的词语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进我的耳朵里。

计划外变量、编号、模型特征、世界模型、校准……每一个词都在印证着我最深的恐惧,

并将它无限扩大。这远不是一个男友的偏执行为,

这是一个有编号、有预案、有模型的……项目!

而我只是一个……需要被观察和数据化的样本。电话似乎打完了。里面传来脚步声。

我心脏骤停,猛地后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回卧室,跳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假装熟睡。

几秒钟后,书房门开了。脚步声在客厅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向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目光落在我的“睡颜”上,停留了许久许久。那目光里,没有了温柔,没有了爱意,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就像在观察培养皿里的一颗细胞。5.被子下的我,

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如石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声音大得我几乎害怕它会穿透羽绒被,

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咚咚作响。那道冰冷的审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钟,

仿佛一台扫描仪,正在检测样本的生理指标是否异常。我拼命控制呼吸,

让它显得悠长而平稳,模仿深度睡眠的节奏。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他走到了床的另一侧。

床垫微微下陷,他躺了下来。我们之间隔着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

却像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冰渊。同床异梦这个词,从未像此刻这般具象而恐怖。

我甚至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往常的冷肃气息,

那是一种卸下情感伪装后、属于执行者的机械感。他一动不动,似乎也睡着了。

但我知道他没有。我也知道他知道我可能醒着。这是一场无声的、在黑暗中对峙的心理战。

谁先动,谁先露出破绽,谁就可能万劫不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的神经被拉伸到了极限。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他极其均匀轻微的呼吸声——他模拟出了睡眠的状态。机会!但我没有动。

极强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陷阱。他在测试我。我继续保持着“熟睡”的姿态,忍耐着,

用全部的意志力对抗着起身逃跑的冲动。我必须比他更有耐心。又过了许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开始透出极淡的灰蓝色。他终于极其轻微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真正的松懈,还是另一个层次的伪装?我无法判断。但我知道,我不能等到天亮。白昼之下,

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将更容易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必须现在行动。我小心翼翼地,

以几乎毫米为单位的速度,掀开被子的一角。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我的动作慢得如同冰川移动,每一秒都在倾听身后的呼吸是否改变。没有。

他的呼吸依旧均匀。我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像一片羽毛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我的目标不是门口,而是他的外套——他晚上回家后,习惯性地搭在卧室的单人沙发背上。

手机,他的手机一定在口袋里。那里面一定有通往真相的钥匙。我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几乎要掩盖一切细微的声响。我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探入他外套的口袋。碰到了!

冰凉的金属和玻璃质感。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来。

就在手机即将完全脱离口袋的瞬间——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弹窗赫然出现,

没有显示具体内容,只显示来源——系统通知:NEXUS我的血液瞬间冻僵。

Nexus……联结,核心……几乎在屏幕亮起的同一刻,我身后床上的呼吸声……停了。

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像电流般击穿我的脊髓!我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

猛地将手机塞回口袋,身体就势向下一滑,蜷缩在沙发背后的阴影里,紧紧捂住了嘴巴。

几乎就在我躲藏好的同一秒,床上的陈默猛地坐了起来!动作迅捷而无声,

完全没有刚醒之人的朦胧。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晨光中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剪影。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头部微微转动,如同最精密的雷达,

扫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我蜷缩在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只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他发现了?他听到手机提示音了?

还是他仅仅是在进行例行的安全确认?时间再次凝固。几秒钟后,他下了床。

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存在。他没有走向沙发,而是……走向了卧室门口。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听到厨房传来倒水的声音。他渴了?这只是个巧合?不,

我不能再抱有侥幸心理了。刚才那一刻的警觉,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反应。

他是在确认安全。我瘫软在阴影里,浑身脱力。

刚才与危险擦肩而过的恐惧感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让我手脚发软。但同时,

一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NEXUS。

这是那个系统的名字吗?还是他背后组织的代号?

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确切的线索。厨房的水声停了。

脚步声再次朝向卧室而来。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悄无声息地快速爬回床上,

重新躺好,拉上被子,在他推门进来的前一秒,闭上了眼睛。他走进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我身上。然后,他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次,

他没有再伪装睡眠。我们就那样躺着,在逐渐亮起的天光中,各自扮演着沉睡的角色。

但我知道,伪装已经薄如蝉翼。他可能已经在怀疑我的觉醒。

而我也明确了我敌人的名字——NEXUS。狩猎,提前开始了。6.天光彻底大亮,

房间里充满了虚假的明媚。我们像两台耗尽了电量的机器,几乎同时“醒”来。

陈默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愧疚和体贴。“昨晚睡得好吗?

”他问,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听起来无比自然,“都怪我,昨晚那场意外,

肯定让你没休息好。”我揉了揉眼睛,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惺忪:“还好……就是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

”我顺势把夜里的紧张和惊醒归咎于梦境。“是我不好。”他俯身过来,吻了吻我的额头。

这个吻依旧温热,却再也无法让我感到丝毫暖意,只剩下毛骨悚然的触碰感。

“今天请假在家休息吧,别去上班了。我给你做早餐。

”他在试图将我留在这个被严密控制的“培养皿”里,方便观察和安抚。“不用了。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就是个梦而已。今天还有个重要的客户会议,不能缺席。

”我必须表现出一定的“正常”行为模式,完全退缩反而可疑。更重要的是,

我需要离开这个家,我需要一个能喘息和思考的空间。他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

似乎在评估我状态的稳定程度。最终,他点了点头,语气轻松:“那好吧。下班我去接你,

我们出去吃,给你压压惊。”又一个“安排”好的行程。早餐桌上,气氛看似温馨,

实则暗流涌动。我心不在焉地吃着煎蛋,味同嚼蜡,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以及思考如何利用今天的时间。“NEXUS”……这个词在我脑中疯狂盘旋。

我必须查出它是什么。去公司的路上,我假装靠在车窗上小憩,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们的智能家居、甚至我的手机和电脑……任何联网的设备都可能处于NEXUS的监控之下。

在家里的任何异常搜索行为,都可能立刻触发警报。我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一台无法被追踪的设备。到了公司楼下,陈默照例给我一个告别吻。“下班等我。

”他笑着说,眼神里充满了关切。我点点头,转身走进写字楼大厅。

直到感受不到身后那道目光的注视,我才允许自己稍微松懈下来,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一整个上午,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处理工作,但效率极低。

“NEXUS”这个词像魔咒一样盘踞在我的脑海。午休时间到了。

同事们陆续结伴去吃午餐。我拒绝了邀请,说自己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机会来了。

我没有用公司的电脑,也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我需要一个真正的“盲点”。我起身,

走向大楼地下二层。那里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公共图书馆分馆,年代久远,设施陈旧,

平时很少有人去。最关键的是,

它提供几台需要刷卡使用、但与大楼内部网络物理隔离的公共查询电脑。

图书馆里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位年迈的管理员在打盹。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我找到最角落的一台电脑,用身份证刷卡登录,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打开浏览器,

深吸一口气,在搜索框里键入了那个单词:N E X U S按下回车键的瞬间,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加载圈旋转了几秒,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前面几页大多是普通的科技公司、游戏名称、电影术语解释,没有任何异常。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难道我猜错了?还是它的存在隐秘到根本不会被公开网络搜索到?

我不死心,

S 项目”、“NEXUS 行为模型”、“NEXUS 社会实验”……依然是大海捞针,

一无所获。巨大的失望和无力感攫住了我。难道我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filetype:pdf我想起了那本《幸福指南》里提到的“项目代号”和“模型”,

尝试将它和“NEXUS”关联起来,并限定搜索学术性更强的PDF文件。这一次,

搜索结果里出现了一条不起眼的链接。标题是一串冗长的学术英文,

看起来像某篇论文的标题,

cial Engineering……”乌托邦社会工程中的Nexus框架的字样。

来源是一个陌生的大学机构库链接。我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就是它!

我迫不及待地点开链接。浏览器弹出一个提示框:该文档受权限保护,

需要特定机构账户登录方可下载查看。该死!巨大的希望之后是更深的挫败感。

真相就在眼前,却被一道冰冷的权限墙死死挡住。我不甘心地刷新页面,试图寻找其他入口。

就在页面重新加载的瞬间,屏幕忽然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紧接着,

浏览器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自动跳转到了一个完全空白的搜索页面。之前所有的搜索记录,

消失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股寒意瞬间从头顶灌到脚底!我被发现了!

NEXUS不仅监控着一切,它甚至能主动干预、清除痕迹!这台看似安全的隔离电脑,

显然也并不安全!几乎在同时,我放在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我僵硬地把它掏出来。

屏幕上是陈默发来的短信,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薇薇,午休快结束了哦。记得吃午饭,

别太累着自己。:”一个普通的、关怀的短信。但它发送的时间点,精准得令人胆寒。

这不是关心。这是警告。是一个冰冷的提醒——我一直在看着你。无论你在哪里。

我猛地从电脑前站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夺路而逃。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眼角的余光瞥见图书馆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机的男人似乎不经意地朝里面望了一眼。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