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被簇拥着走下台时，肩膀还在隐隐发僵。
王泽兴奋的呼喊、周围同学的议论、老师激动的表情……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水，模糊又遥远。
他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脑海里那几行字上——每日3次，每次3秒，间隔10分钟。
“林羽同学，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操场边缘，那三辆黑色越野车旁站着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肩上的徽章是交叉的剑与盾，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王泽立刻挡在林羽身前：“你们是谁？
凭什么带他走？”
“异能管理局。”
男人亮出证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例行问询，不会伤害他。”
班主任匆匆跑过来，对着男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林羽，跟几位同志走，别调皮。”
林羽拍了拍王泽的胳膊，示意他放心：“我去去就回。”
坐进越野车的后座，林羽才发现车内异常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刚才那个男人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队。”
林羽“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熟悉的街道、教学楼、小卖部……渐渐被陌生的灰色建筑取代。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栋没有任何标识的建筑前，门口站着两个穿重型机甲的守卫，手里的能量步枪泛着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到了。”
赵队推开车门，“秦局长在里面等你。”
走进建筑内部，林羽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金属走廊两侧嵌着淡蓝色的能量灯带，地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偶尔有穿白大褂的人抱着文件匆匆走过，胸前的工作证上印着“异能研究部”的字样。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赵队刷了身份卡，门“嗤”地一声向两侧滑开。
房间里没有想象中的办公桌椅，只有一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面正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影像：漆黑的空间里，无数扭曲的黑影在蠕动，时不时有红光闪过，伴随着刺耳的尖啸。
一个穿作战服的异能者举着火焰喷射器扫射，却被一道黑影瞬间撕碎，鲜血溅在镜头上，画面戛然而止。
“这是三天前，‘废弃矿洞秘境’传回来的画面。”
一个坐在阴影里的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进去了五名B级，两名A级，只有一个活着出来，断了三条肋骨，异能核心受损，这辈子都没法再用异能了。”
老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暗金色的机械义眼，正微微闪烁着红光。
“我是管理局局长，姓秦。”
林羽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新闻上见过秦局长的照片，但真人比想象中更有压迫感——尤其是那只机械眼，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吗？”
秦局长指了指投影屏，“影噬族，矿洞秘境的原住民，速度是常人的五倍，能穿透墙体，最擅长在阴影里偷袭。
刚才那个A级雷系异能者，就是被它从影子里拖进去的。”
他顿了顿，机械眼转向林羽：“但如果是你，有‘时间凝滞’，能不能活下来？”
林羽沉默片刻，如实回答：“不知道。
但三秒内，我能找到它的影子来源，或者……至少能让队友躲开第一次偷袭。”
秦局长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够坦诚。
比那些一觉醒S级就觉得天下无敌的小子强。”
他按下桌上的按钮，投影屏切换画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表格，“全球现存S级异能者，包括你在内，一共十七个。
其中十二个在秘境执行任务，三个……己经殉职了。”
林羽的呼吸微微一滞。
“别以为S级就万事大吉。”
秦局长的声音沉下来，“异族比你想象的更狡猾。
影噬族怕强光，岩鳞族畏惧高频声波，还有‘幻心族’，能首接攻击你的精神，让你在时间凝滞里看到最恐惧的幻象——到时候，三秒不过是让你多感受三秒绝望。”
他站起身，走到林羽面前，机械眼的红光在他脸上扫过：“管理局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加入特训营，三个月后编入‘秘境先锋队’，从低阶秘境开始历练；第二，签署保密协议，放弃使用异能，我们会给你一笔钱，让你隐姓埋名过完这辈子。”
林羽几乎没有犹豫：“我选第一个。”
“哦？”
秦局长挑眉，“不再想想？
先锋队的死亡率，比普通异能者高七成。”
“想过了。”
林羽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如果躲起来，等异族从秘境里爬满整个世界，我就算藏到地底下，也迟早是死。”
他想起王泽觉醒A级时眼里的光，想起刚才投影里那个被撕碎的异能者，“而且，既然觉醒了这个异能，总不能让它烂在手里。”
秦局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小子。
赵队，带他去特训营，交给老周。”
走出房间时，林羽听见秦局长在身后低声说：“十七个……希望这一个，能撑得久一点。”
特训营在建筑的地下三层，是个巨大的模拟训练场。
赵队把他交给一个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对方肩膀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锁骨一首延伸到脖颈——老周，据说以前是先锋队的队长，在一次秘境崩塌中丢了半条命，退下来后负责新人训练。
“时间凝滞是吧？”
老周上下打量着林羽，语气像淬了冰，“别以为多了不起。
现在，用你的异能，躲过那玩意儿。”
他指向训练场中央的机械臂——那东西正高速旋转，末端的橡胶球带着风声砸过来，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规则：被砸中一次，罚跑十公里。”
老周吹了声口哨，“开始！”
橡胶球呼啸着冲向林羽的面门。
他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在脑海里呐喊：时间凝滞！
嗡——世界突然安静了。
旋转的机械臂停在半空，橡胶球离他的鼻尖只有三厘米，甚至能看清上面的纹路。
老周的表情凝固在“嘲讽”的瞬间，连空气中的灰尘都悬浮着，一动不动。
林羽的心脏狂跳。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异能，比觉醒时的感觉更清晰——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只有他能自由呼吸、移动。
他侧身躲开橡胶球，脚步还没站稳，脑海里突然传来提示：时间结束。
周围的声音瞬间涌回耳朵，机械臂继续旋转，老周的声音带着惊讶：“有点意思。
再来！”
这一次，机械臂的速度更快，还多了两个分支，三个橡胶球从不同方向砸来。
林羽再次启动“时间凝滞”。
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沉——像是在水里走路，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啧，体力不行啊。”
老周在旁边冷笑，“时间凝滞会消耗精神力，你现在的状态，三次就得晕过去。
这要是在秘境里，第三次用完，你就是异族的活靶子。”
林羽咬着牙，在时间结束前勉强躲开两个球，第三个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带起一阵风。
“十公里。”
老周掏出计时器，“跑完再来。”
林羽转身走向跑道，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他终于明白秦局长的话——S级异能不是终点，只是起点。
跑道旁的电子屏上，正循环播放着各阶秘境的资料：低阶秘境“迷雾森林”，危险等级C，栖息着速度型异族“风狼”；中阶秘境“废弃都市”，危险等级A，幻心族的巢穴；高阶秘境“星河裂隙”，危险等级S，据说能看到异族母星的影子……林羽一边跑，一边盯着屏幕上的“星河裂隙”。
那里的图片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无数光点像眼泪一样坠落。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但至少现在，他迈出了第一步。
十公里跑完，林羽累得趴在地上，喉咙像冒着火。
老周丢过来一瓶能量饮料：“休息十分钟，接下来练‘预判’——异能再强，反应跟不上，也是白搭。”
林羽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看着训练场中央依旧高速旋转的机械臂，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三个月后的秘境先锋队……他必须活下去。
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还在期待“异能能改变世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