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缸见证的过往

戈壁滩的风沙卷着碎石砸窗，母亲把搪瓷缸揣进怀里，眼神里藏着慌乱。这缸子，

太奶奶临终前攥着它说“别丢”。可如今，博物馆的老馆长却要把它带走。母亲哭着摇头，

小远却画了幅“红辫子太奶奶”才让她松口。

可故事还没结束……第1章 初见搪瓷缸：七十年的痕戈壁滩的风跟疯狗似的。

裹着沙粒砸窗户，“啪啪”响得能把窗框震晃。母亲蹲在樟木箱前。手指抠铜锁都抠红了。

那锁锈得死死的。哈三口气蹭半天，才“咔嗒”开了。最底下压着个蓝布包。布角黄得发脆，

边儿都磨出毛了。她坐在炕沿拆包。布层摩擦的“沙沙”声，像春蚕啃叶子。

搪瓷缸一露出来，我鼻子立马酸了。白瓷掉得一块一块，露着暗沉的铁皮，

跟老人脸上的老年斑似的。就缸底那朵向日葵，纹路还能看清，颜色淡得快融进瓷里。

花心沾着洗不掉的褐色，是当年煮草药的印子。小远跟小麻雀似的，踮着脚凑过来。

小手指戳了戳缸沿的深缺口，抬头满眼好奇：“奶奶，这口子咋这么深？摔的？”母亲笑了，

掏出发白的棉布，蘸点温水擦缸身。动作轻得跟摸婴儿脸蛋似的：“不是摔的，

是你太爷爷弄的。”“你太爷爷二十多岁的时候，浓眉大眼，肩膀宽得能扛两袋麦种。

”“手上老茧比你爸现在还厚，却把这缸子护得比命金贵。”“有次扛麦种过戈壁，

脚被石头绊了。”“他第一反应不是护自己，是把缸子往怀里紧搂。

”“结果缸沿磕在石头上，裂了这么个口子，他心疼得直皱眉。”“后来用铁丝缠了两圈，

接着用了好多年。”我端着刚泡的砖茶走过去。杯壁凝着水珠。滴在炕席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递茶的时候我追问：“妈，太奶奶年轻时候啥样啊？

您总说她背着缸救牧民，我就见过她老年照片。”母亲接过茶杯，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

眼神飘向窗外的戈壁，远处沙丘被风吹得变了形。几只沙雀飞得又低又快，跟逃命似的。

她像是隔着七十年风沙，看见当年的场景：“你太奶奶年轻时，梳两条粗辫子。

”“辫梢系着红绳，走路时甩来甩去，特别扎眼。”“脸盘圆圆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笑起来左边有个小酒窝。”“看着软乎乎的，干活却一点不含糊。”“她背着这缸子走草原，

身上挎着木头药箱。”“药箱铜扣都磨亮了，鞋底磨穿就用布补两层。”“遇到发烧的牧民，

就从缸里倒草药，找石头垒小灶煮。”“药汤带着苦味，却能救命，

牧民都叫她‘草原红辫子医生’。”“见着她的药箱和这缸子，比见着亲人还亲。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前几天听合作社同事说，兵团博物馆征“兵团记忆”展品。

要能讲故事的老物件，这不就是现成的？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当”的一声响：“妈，

咱把这缸子捐了！”“让现在的年轻人看看，他们住的砖房、种的自动浇水棉田。

”“不是天生就有的，是老一辈用血汗换的！”母亲擦缸的手顿了顿，

低头盯着缸身最大的掉瓷处。手指轻轻摩挲着，没说话，却把缸子往怀里又抱了抱。

跟怕被人抢了似的，肩膀都绷紧了。可我没注意到，母亲盯着缸底向日葵的眼神里，

除了不舍，还藏着一丝我从没见过的慌乱，好像这缸子底下，还压着没说出口的秘密。

第2章 博物馆邀约：旧物的新使命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棉田上蒙着层薄霜，

白花花的像撒了碎盐。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鞋尖很快沾了层白霜。我站在院子里，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拨通兵团博物馆电话。响了三声就有人接，是老馆长，声音沙哑却精神。

听我说有1950年的搪瓷缸，装过草药还盛过麦种。他声调一下拔高，

连呼吸都急了：“同志！这物件太金贵了！”“你家在哪？我下午就过去，

顺便瞧瞧现在的戈壁垦区！”我报了地址挂电话，心里挺高兴，转身要进屋。

却见母亲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搪瓷缸。缸口朝下扣在腿上，手指抠着缸底的向日葵纹路。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走进来都没察觉。“妈，老馆长下午就来。”我坐在她旁边。

母亲这才抬头，眼里满是犹豫：“这缸子跟了我几十年。”“你太奶奶临终前，拉着我手说，

见着它，就像见着我和你太爷爷在一块儿。”“现在捐出去，我心里空落落的，

跟少了块肉似的。”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还带着点颤。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

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隔壁王奶奶。手里攥着个布包，

一进门就喊：“他婶子！你可不能把缸子捐了！”王奶奶凑到炕边，

指着搪瓷缸：“这缸子是你婆婆当年救我命的物件！”“1962年我发烧到说胡话，

你婆婆背着它，走二十里草原送草药。”“缸沿磕石头掉的瓷，还是我帮她捡的！

这是你家的念想，咋能捐？”母亲听完，头垂得更低了，把缸子抱得更紧。就在这时候，

小远从里屋跑出来。手里举着张画，是从作业本上撕的，边缘歪歪扭扭。

上面用蜡笔画着搪瓷缸，旁边画着两个人。一个扎红辫子，一个肩膀画得特别宽，

还扛着个袋子。他指尖沾着黄色蜡笔印，拽着母亲衣角：“奶奶，咱捐！

”“我把这画带去博物馆，贴在缸子旁边。”“大家看缸子的时候，

就知道太奶奶的红辫子、太爷爷的宽肩膀了！”“老馆长还会讲缸子的故事，

太爷爷太奶奶的事，能让好多人知道！”母亲低头看着小远，又望向窗外。太阳升起来了，

薄霜开始化，棉田露出深绿色的叶子。叶子上挂着霜珠，像撒了碎钻，看着就有生气。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做了天大的决定。然后抬起头，把搪瓷缸轻轻放在我手里。

缸身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暖暖的。“行，捐！”她声音轻却坚定，“让年轻人知道。

”“他们的好日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你太爷爷那样的硬汉子、你太奶奶那样的好姑娘。”“在戈壁上吃了多少苦，

用命拼出来的。”下午两点多，老馆长的车停在院门口。是辆旧面包车，

车身上贴着“兵团博物馆文物征集”的红贴纸。车门一开，老馆长就下来了，

穿件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一进门就直奔屋里。

看到桌上的搪瓷缸，他眼睛一下亮了，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来，

走到院子里的老榆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缸身上，斑斑点点的。他翻来覆去地看，

掏出放大镜对着缸底“屯垦戍边”四个字瞅。嘴里不停念叨：“这字刻得有力道！

笔画都透着韧劲儿！”老馆长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同志，这缸子太有意义了！

”“我们给它整个专属展区，就挨着垦荒工具展柜！”“开展仪式你们全家都来，

上台讲讲这缸子里的故事！”母亲站在旁边，看着老馆长发红的眼眶。嘴角慢慢翘起来，

伸手摸了摸缸沿的缺口。这次没再舍不得，眼里反而多了点释然。可老馆长捧着缸子要走时，

我突然发现，缸底那朵向日葵的花心处，好像有一道极细的刻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第3章 父母的故事：地窝子的岁月太阳刚从戈壁滩升起，母亲又坐在窗边，摩挲着搪瓷缸，

讲起旧事。“1965年我跟你爸来新疆，住地窝子。” 她轻声说，

像是怕惊扰了过去的回忆。“就是在戈壁上挖个深坑，四壁糊泥，顶盖草帘子。

” 母亲指尖敲了敲缸身，声音轻得像说悄悄话。“那草帘子耷拉着，风一吹‘哗啦啦’响，

跟喊救命似的。” 她笑了笑，仿佛回到了那个艰苦的年代。“沙子往脖子里钻，

早上枕头上能扫出半捧沙。” 我递过盘撒芝麻的馕，“妈，太爷爷太奶奶常来帮忙吧？

”“当然来！” 母亲咬了一口馕，眼里亮了些，“你太爷爷那时候五十多了，

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却天天往地窝子跑，扛着坎土曼平土地。

” 母亲的声音里满是敬佩。“手上老茧比你爸的皮带还厚，指关节都变形了，也不说累。

”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心里满是敬意。“有次扛麦种摔了，爬起来先问麦种撒没撒。

” 母亲继续说，“膝盖擦破皮，用布一裹就接着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时候这缸子，就放在地窝子的土台上。” 我看着缸底的向日葵，心里暖暖的。

“你爸总说，看着这缸子，就想起你太爷爷的硬气。” 母亲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那太奶奶呢？还去草原救牧民吗？” 小远好奇地问。“怎么不！” 母亲放下馕，

语气满是敬佩，“她那时候剪了齐耳短发，眼角有细纹，精神头却不输年轻时候。

”“还是背着药箱和这搪瓷缸走村串户，药箱铜扣磨得发亮。” 母亲的声音里满是怀念。

“遇着腿脚不便的老人，不光给喂药，还帮着打扫。” 小远听得入了神，眼睛瞪得溜圆。

“牧民都说，她的心比草原上的太阳还暖。”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有一天，

太爷爷中暑了，倒在了地里。” 小远紧张地抓住母亲的衣角。

“你太奶奶抱着这缸子就往河边跑，短发被风吹得乱飘。” 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汗湿透了衣服也不停，缸沿磕在石头上，又掉了块瓷。” 小远看着缸沿的缺口，

满脸心疼。“她顾不上疼，灌了凉水就往你太爷爷嘴里送。” 母亲的声音里满是敬意。

“后来才发现，她鞋底磨穿了，脚底板全是血泡。” 小远的眼眶红了，

小手紧紧抱着搪瓷缸。“可她就揉了揉脚，说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

”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冬天更难，水渠冻得硬邦邦的。

” 母亲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能站人，一点都不怕冷，你太爷爷下渠抢修。

” 我看着缸底的向日葵，心里暖暖的。“回来的时候，脚冻得发紫，路都走不了。

”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你太奶奶就用这缸子熬红糖姜茶，抱在怀里焐热了。

” 母亲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再给你太爷爷暖脚，这缸子也懂事，把热气都攒着。

” 小远摸了摸搪瓷缸，小脸上满是认真。“那时候在油灯下，看着缸底的向日葵，

就觉得日子能扛过去。”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小远抱着搪瓷缸，小心翼翼的，

跟抱着宝贝似的。“太爷爷太奶奶厉害，缸子也厉害！” 小远的声音脆生生的，满是骄傲。

母亲笑了，把缸子递给他：“以后你也要做能扛事的人。”“让这缸子，也为你骄傲。

” 小远点点头，小声念叨：“我会的，太爷爷太奶奶。”可母亲转身擦眼泪时，

我分明听见她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这缸子该不该让你们知道全部的事。

” 我追问她啥意思，她却只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第4章 智能灌溉：老土地的新法子我回新疆当合作社书记，最愁的就是灌溉。

马合木提大叔家的棉田在戈壁坡上，天旱的时候，棉苗蔫头耷脑，看着就可怜。

这天我揣着智能灌溉资料找他，他正坐在田埂上抽烟。烟卷烧到过滤嘴，

烫了手指才猛地回神。他慢悠悠掐灭烟蒂，抬头看我，眼神满是怀疑：“丫头，

这插电的玩意儿靠谱不？咱种了一辈子地，靠天吃饭惯了。”旁边几个老乡也凑过来，

有人跟着附和：“就是，这丫头年轻，哪懂种地的苦？

”还有人小声嘀咕：“怕不是想搞新鲜玩意儿，给自己脸上贴金吧？”我听着这些话，

心里也有点发紧。但还是掏出搪瓷缸，轻轻放在田埂上：“大叔，

你们忘太爷爷太奶奶的事了？”“太爷爷当年多硬气，肩膀能扛两袋麦种。”“可遇着旱灾，

还不是蹲在地里，看着麦子枯死没辙？”“太奶奶心热，背着药箱跑遍草原，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稼蔫下去。”“这智能灌溉，就是给棉田装‘水龙头’啊！

”“你们看资料上画的，银亮亮的喷头跟小喇叭似的。”“支在地里能转着圈洒水，

还有黑水管埋在土下。”“旱了它自动浇，不用再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挑水。

”“咱老辈人吃的苦，不能让它白吃啊！”马合木提盯着搪瓷缸，指尖蹭着缸沿的缺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去邻村看看？”“要是真像你说的，喷头洒水能浇匀，

咱就装。”“别辜负了你太爷爷太奶奶当年的辛苦。”我赶紧点头：“行！咱现在就去！

”到了邻村的棉田，刚走过去就看见不一样的景象。银亮亮的喷头立在田埂上，

跟一排小哨兵似的。转起来“嗡嗡”轻响，细密的水珠洒在棉叶上。

连叶尖都沾着亮闪闪的水珠子，棉苗看着精神得很。黑水管埋在土缝里，只露出半截接口，

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马合木提蹲下去，摸了摸喷头冰凉的金属壳。又扒开土瞅了瞅水管，

再抬头看那些直起腰的棉苗。脸上的怀疑慢慢没了，嘴角也开始往上翘。他拍着我肩膀笑，

眼里满是认可：“丫头，听你的！”“这小喇叭似的喷头真管用，比咱挑水浇得匀多了！

”“咱也享享这技术的福，让老辈人看看，现在种地多省心！”旁边的老乡们也凑过来，

看着喷头洒水的样子。有人忍不住说：“这玩意儿是好，以后再也不用累死累活挑水了。

”“是啊，有这功夫，还能多除半亩地的草呢！”马合木提看着热闹的棉田，

又看了看我手里的搪瓷缸。突然说：“丫头，下次讲太爷爷的故事，也讲讲这智能灌溉。

”“让老辈人知道，他们当年盼的好日子，咱现在过上了。

”可就在我们准备联系安装队的时候，马合木提的儿子突然跑来。

说邻村装了智能灌溉的棉田，半夜不知道为啥水管爆了，淹了半亩地。

不知道咱这会不会出一样的事。

第5章 助农直播：搪瓷缸成了“网红”智能灌溉的问题解决了，

可棉花瓜果的销路又成了难题。我盯着棉田白花花的棉桃，心里冒出个主意：开助农直播。

直播定在棉田边，那天天气格外好。蓝天上飘着几朵懒懒散散的云，棉田一眼望不到头。

棉桃炸开的白絮，像铺了层薄雪，看着就喜人。我刚把手机架在木杆上，

就听见小远的脚步声“噔噔”响。他怀里紧紧抱着搪瓷缸，胳膊肘夹得死死的。

生怕缸子滑下去，缸沿还沾着圈没擦干净的牛奶渍。跑到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