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擂台上的血迹被烈日烤成暗褐色,林寒的脊背重重砸在龟裂的岩面时,后腰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泡。
王铁柱的铜锤裹着土黄色灵力第三次砸向他天灵盖,他听见自己左臂骨头碎裂的声响像枯枝折断。
"废物就该烂在泥里。
"麻脸弟子踩住他淌血的右手腕,剑锋抵着脖颈的寒意让林寒想起三年前被韩长老踹下寒潭时结冰的潭水。
他眯眼望着刺目的日轮,额间忽然烧起灼痛——那抹鎏金纹路在皮肤下亮起的瞬间,血腥味混着土腥气突然倒流回鼻腔。
"防御。
"轮回印记在识海炸开的清冷女声让林寒瞳孔骤缩。
擂台边香炉的细烟刚燃到第三道刻度,王铁柱的铜锤正举到最高点,麻脸弟子的鞋底还沾着他掌心血迹。
这次当铜锤裹着劲风劈来时,林寒佯装踉跄后撤,右肩却主动迎向锤面。
骨骼碎裂的剧痛化作细密暖流在经脉游走,他顺着冲击力倒飞时摸到腰间藏着淬毒铁蒺藜的暗袋。
"铁柱哥当心!
"麻脸弟子惊叫响起时,林寒蜷缩的身体突然暴起。
三枚暗器钉入王铁柱膝盖的瞬间,他沾血的右手己经扣住对方喉结——这个憨厚汉子清晨还给他塞过炊饼,此刻浑浊的眼珠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观战席的惊呼声里,林寒颤抖着举起染血的宗门令牌。
当裁判长老宣布胜者时,他瞥见自己手背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金芒。
"林师弟好手段。
"韩长老抚掌轻笑的声音从高处飘来,玄色袍角掠过青石阶的残雪。
林寒低头咳嗽着往后退,后颈寒毛竖立的感觉首到走进松林小道才消散。
暮色漫过练功房窗棂时,林寒盯着铜镜里正在愈合的伤口。
那道金纹在皮下若隐若现,就像他昨夜从师父焦黑的遗骸里刨出的半截玉简——此刻那枚刻着残缺星图的古玉正在他袖袋发烫,仿佛在应和着什么遥远的共鸣。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掠过,他迅速用绷带缠住己恢复如初的手臂。
瓦当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在青砖地面摔成带着冰碴的水痕。
铜镜里的绷带突然渗出星点血迹,林寒的手指在玉简缺口处摩挲到细微的凹凸。
轮回印记在眉心突突跳动,他抓起茶碗将凉水泼向烛台——黑暗降临的刹那,识海里浮现出昨夜焚毁的草庐。
"师父说这玉简会要人命..."他闭眼催动印记,灰烬中跪坐的老者残影在记忆回溯里逐渐清晰。
焦黑的手指正死死抠着玉简中央的北斗星纹,而那处本该镶嵌灵石的位置,赫然留着三道爪痕。
屋外传来巡夜弟子灯笼的晃动声,林寒猛然睁眼。
玉简上的爪痕与三年前青阳镇灭门案墙上的痕迹重叠,他喉头泛起的血腥味比试炼时更浓烈。
次日辰时,领奖台前的青石砖还凝着晨露。
"寒门弟子林寒,赏中品灵石二十枚。
"执事弟子拖长的尾调里,林寒故意让颤抖的指尖擦过托盘边缘。
哗啦啦的脆响中,三颗灵石滚向观礼台东南角——那里有块被晨光晒褪色的青砖,正是韩长老昨日驻足之处。
"对不住对不住。
"他佝偻着背扑跪在地,借着捡拾的姿势用袖口抹过砖缝。
灵石碰撞声掩盖了指尖传来的刺痛,暗青色剑气残留如同毒蛇噬咬,正是三日前他在后山禁地见过的天剑宗剑痕。
暮色降临时,林寒房内的熏香换了第三遍。
他盯着窗台上那枚银丝掐梅花的袖扣,腕间暗袋里的玉简烫得惊人。
强行破开的门闩断面平整如镜,可床底暗格里的《寒山心法》连页脚折痕都没变。
"找的不是这个..."他忽然轻笑出声,沾着药膏的手指抚过窗棂新添的剑痕。
这痕迹与清晨砖缝里的剑气同源,却多出三分焦躁——就像今早膳堂外,韩长老的玄色靴面沾着不该出现在后山的赤鳞蛇蜕。
更漏指向子时,林寒忽然撕开臂上结痂的伤口。
鲜血滴在玉简星图上的瞬间,北斗第三星的位置亮起微光,隐约现出"天权"二字。
他想起苏婉儿上月来访时,发现玉簪正是天权峰特有的冰魄玉雕成。
"原来要这么破局。
"他将玉简按在渗血的伤口上,金纹在皮下游走成新的星轨。
窗外巡夜弟子的灯笼光掠过窗纸时,他故意碰翻药瓶,让那声脆响惊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
第二日演武场晨雾未散,林寒的旧伤处己缠上浸过赤鳞蛇毒的绷带。
当他的木剑第三次磕到东南角石柱时,暗青色剑气残留的位置,悄然落下一片带着霜花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