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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混沌初醒与异样感知

发表时间: 2025-09-27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一层粘稠的冰壳,封住了林琛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

他闭着眼,试图将意识沉入那片隔绝了账单、伤痛和冰冷异变的黑暗里,但后脑和太阳穴深处那沉闷、持续、仿佛永无止境的钝痛,像一把迟钝的锉刀,反复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把小锤子重重敲在痛处,牵扯着整个头颅嗡嗡作响。

眩晕感并未因醒来而消散,反而更清晰地盘旋着,只要他试图转动眼球或移动身体,整个世界就开始摇晃、倾斜,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琛儿…喝点水吧?”

母亲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掩饰的疲惫。

林琛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母亲憔悴的脸庞凑得很近。

她端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子,里面是半杯温开水。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他喉咙里滚出一个含糊的音节,试着想撑起身子。

肩膀刚离开枕头几寸,一阵剧烈的眩晕夹杂着恶心猛地冲上喉咙。

“呕——!”

他猛地侧过头,对着床边地上临时放置的塑料盆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灼热的胃酸和胆汁在翻腾,灼烧着食道,带来***辣的痛感。

额角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混合着之前干涸的血迹,黏腻冰冷。

“哎哟!”

林母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放下缸子,一手用力扶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一手在他背上慌乱地拍着,“别动!

琛儿,别动!

快躺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拍打的手也没什么章法,只是本能地想减轻儿子的痛苦。

林琛像一滩烂泥般瘫回枕头里,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腹间的疼痛。

呕吐的余波让头痛更加猖獗,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金星乱舞。

他闭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这具被疼痛和眩晕反复凌迟的躯壳。

“妈…钱…”他闭着眼,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

这个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

林母拍着他后背的手猛地僵住了。

病房里死寂了一瞬,只有林琛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林母才重新拿起那个搪瓷缸子,用勺子舀了一点温水,小心翼翼地送到林琛干裂的唇边。

“先…先喝口水,润润嗓子…钱的事…妈来想办法…总…总会有办法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透着虚弱的无力。

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滋润,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底那如同荒漠般的焦渴——那是被现实榨干的绝望。

林琛知道母亲的“想办法”意味着什么。

无非是放下最后一点尊严,去求那些早己疏远、自身也捉襟见肘的亲戚,看尽脸色,听尽敷衍,最终可能换来杯水车薪,甚至是一番刻薄的奚落。

或者,是更可怕的那条路……他不敢想下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闷痛,与头颅深处的钝痛遥相呼应,内外夹击。

他重新闭上眼,试图将意识沉入那片混沌的痛处,至少那里暂时没有账单的狰狞数字。

护士进来换药,动作麻利却带着职业性的冷漠。

冰凉的消毒棉球擦拭着他额角己经结痂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和寒意。

林琛只是木然地躺着,任由摆布。

护士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几张刺眼的缴费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催促,比任何言语都更冰冷。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钝痛的煎熬中缓慢流淌。

窗外的天色从沉沉的铅灰,逐渐染上了一点疲惫的昏黄。

母亲出去打热水了,病房里只剩下林琛一个人。

寂静像潮水般涌来,却无法带来安宁。

头痛似乎稍有缓解,变成了持续的、沉闷的背景音。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脚趾。

身体像散了架,但基本的控制力似乎回来了。

眩晕感依旧存在,但只要不动,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茫然地在病房里游移。

惨白的天花板,挂着一盏孤零零的吸顶灯;浅绿色的墙壁,有些地方墙皮己经剥落;旁边空着的病床,铁架子床泛着冷硬的光泽;还有眼前这张陪伴他度过这难熬时光的床头柜。

目光最终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是一个老旧的、漆面斑驳的木头柜子,样式笨重,边角处磨损得厉害,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

柜面放着他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搪瓷缸子、还有那几张催命符般的缴费单。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突兀地从他混沌的意识深处钻了出来:刚才碰到不锈钢护栏时,那股冰冷刺骨的“信息流”…那种清晰的“现代工业铸造”感…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动作因为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显得有些僵硬。

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向床头柜那深棕色的木头表面。

距离在缩短。

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当干燥、带着薄茧的指尖,终于轻轻触碰到那冰凉、略显粗糙的木头纹理时——“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复杂层次感的“信息流”,再次蛮横地冲撞进他的脑海!

这次的“信息”不再像不锈钢护栏那样冰冷、单一、充满机械感。

它混杂着:材质感: 木头特有的、温润中带着干燥纤维的触感被放大,仿佛能“摸”到那些细密的木纹脉络。

“画面”碎片: 极其模糊、跳跃、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刺耳的锯木声;飞扬的木屑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佝偻着背,汗水浸湿了破旧的工作服,粗糙的手指在木板上反复推刨,动作带着一种疲惫的熟练;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木头被切割的清香和劣质油漆的刺鼻味道……“年代”感: 比不锈钢护栏要“久远”得多!

带着一种陈旧的、属于几十年前的气息。

画面里简陋的工具、昏暗的环境、工人的衣着,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八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时代印记”。

“制作”: 一种强烈的“手工”感,而非流水线生产。

能模糊感受到制作它的工匠那种疲惫、专注又带着点粗糙随意的状态。

这信息流虽然依旧突兀,冲击力却似乎比触碰不锈钢时减弱了一些,不再像毒蛇般尖锐,更像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汗水气息的风,强行灌入脑中。

伴随而来的头痛感也减轻了,不再是那种要撕裂脑髓的剧痛,而是变成了一种沉闷的、仿佛被塞满了杂物的胀痛。

林琛猛地缩回手,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看那平平无奇的床头柜,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不是幻觉…不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呐喊,“真的…有问题!”

被青花瓷瓶砸中时那汹涌的混乱信息,冰冷、虚假、充满化学味…触碰不锈钢护栏时清晰的“现代工业铸造”意念…现在,触碰这旧木柜,感受到的“手工制作”、“八十年代气息”…这三者之间,仿佛存在着一条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链条!

一个荒诞却越来越难以否定的认知,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思维:他似乎能通过触摸物品,“感知”到它的某些“信息”——材质、大概的制作年代、甚至制作时的模糊片段!

这诡异的能力,是被那个该死的赝品瓷瓶砸出来的?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了最初的震惊。

这算什么?

超能力?

还是某种可怕的脑损伤后遗症?

它会持续多久?

会恶化吗?

这未知的、不受控制的东西,像一个潜伏在他体内的怪物,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尤其在这走投无路、身心俱疲的时刻,这“异变”更像是一种雪上加霜的诅咒。

“咔哒。”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儿子苍白的脸色、额头的冷汗和那惊魂未定的眼神。

“琛儿?

又难受了?”

林母的心立刻揪紧了,快步走到床边,放下缸子,粗糙的手掌就覆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头又疼得厉害了?

我去叫医生!”

“妈…没事。”

林琛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腕,阻止她起身。

那手腕枯瘦得硌人,皮肤松弛,带着常年劳作的粗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就是…有点晕,躺会儿就好了。

别叫医生了。”

他不能惊动医生,不能让人察觉他身上的“异常”,尤其是在这医药费都付不起的节骨眼上,任何额外的“异常”都可能带来无法承受的麻烦。

林母狐疑地看着他,明显不信:“真没事?

你这脸色可难看得很…真没事,妈。”

林琛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力量给她,也给自己,“就是…就是心里有点乱。

钱…您别急,我…我再想想办法。”

提到钱,林母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那强撑的坚强外壳也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慢慢坐下,拿起床头柜上一个有些蔫了的苹果和一把小水果刀,开始默默地削皮。

刀刃划过果肉,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她低着头,花白的头发垂落,遮住了大半边脸,只有握着苹果和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

“琛儿…是妈拖累你了…”她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自言自语,“要不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你也不用这么拼命…更不会…”削了一半的苹果皮突然断裂,掉在地上。

林母的手僵在那里,刀尖微微颤抖。

她没有去捡,只是把头垂得更低,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林琛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恐惧、混乱、身体的痛苦,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酸楚淹没。

他挣扎着伸出手,覆在母亲那只颤抖的、冰冷的手背上。

“妈!

您别这么说!”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急切,“没有您拖累我!

是我没本事!

是我…”就在他的掌心完全覆盖住母亲手背的刹那——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汹涌、带着强烈生命气息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入他的脑海!

触感被无限放大: 母亲手背上皮肤的纹理,粗糙、松弛,带着岁月和劳作的深刻印记;那骨节的坚硬与皮肤的柔软形成鲜明对比;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下,却奇异地能感受到血液在皮下微弱流动带来的、生命特有的温热脉动。

“画面”与“情感”的洪流: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模糊的制作片段!

无数破碎的、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在他脑中疯狂闪回、冲撞!

——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粗糙的手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用力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指关节冻得通红发亮,皮肤皲裂出血口,刺骨的寒意和钻心的疼痛感如此清晰!

——菜市场角落,同一个身影佝偻着,守着一个小得可怜的菜摊,对着路过的行人露出卑微而讨好的笑容,眼神里却满是疲惫和生活的重压。

——深夜的出租屋里,微弱的灯光下,那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数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钞,一遍又一遍,每一次清点都伴随着一声沉重而压抑的叹息。

——医院缴费窗口前,那双手死死攥着几张薄薄的缴费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绝望和恐惧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强烈的“情感”共鸣: 伴随着这些画面碎片,是潮水般涌来的、不属于他却又感同身受的情绪——深入骨髓的疲惫、挥之不去的焦虑、沉甸甸的绝望、以及对儿子那几乎能焚毁自身的、不顾一切的爱意与担忧!

这些信息,尤其是那沉重如山的母爱与绝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林琛的意识深处!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痛苦的***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的头痛猛地炸开!

仿佛有一把烧红的电钻在他脑子里疯狂搅动!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无数狰狞扭曲的黑影和刺眼欲目的白光在视野中交替闪现、爆炸!

他猛地抽回手,身体像虾米一样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陷进头皮,仿佛要将那颗剧痛欲裂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病号服,整个人筛糠般剧烈颤抖。

“琛儿!

琛儿!

你怎么了?!

别吓妈啊!”

林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苹果和刀“哐当”掉在地上。

她扑到床边,惊恐万状地摇晃着林琛的肩膀,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医生!

医生救命啊——!”

尖锐的呼喊刺破了病房的寂静,也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琛混乱剧痛的意识上。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和混乱的信息洪流。

“别…别叫…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身体的颤抖,“别叫医生…我…我能挺住…”他不能叫医生!

不能!

这诡异的能力,这无法解释的痛苦,一旦引来更深入的检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医药费己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他不能再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增添任何一丝额外的、无法承受的风险!

林母看着儿子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和那死死压抑着的***,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她不敢再摇晃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枯瘦的手颤抖着,想碰他又不敢碰,只能一遍遍无助地哭喊:“琛儿…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剧烈的头痛如同海啸,一波强过一波。

林琛蜷缩在病床上,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紧绷、颤抖。

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挣扎,那些强行涌入的、关于母亲辛劳和绝望的画面碎片却异常清晰,像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反复凌迟着他的心。

他明白了。

这诡异的能力,并非只对无生命的物体有效。

当接触活人,尤其是像母亲这样与他血脉相连、情感深厚的人时,这种“感知”会变得更加汹涌、更加复杂,会强行攫取对方的情感碎片和记忆片段!

这根本不是恩赐!

这是酷刑!

是对他神经和良心的双重凌迟!

触碰冰冷的物体,带来的是信息的冲击和头痛;触碰至亲之人,带来的却是感同身受的痛苦和沉重如山的情感负担!

尤其是在母亲承受着如此巨大压力的此刻,这种“感知”无异于在他心头的伤口上反复撒盐!

他痛苦地喘息着,牙关紧咬,尝着口腔里的血腥味。

混乱的意识中,一个冰冷的念头却异常清晰:必须控制它!

必须学会屏蔽它!

否则,他不仅会被这能力带来的头痛折磨致死,更会在感知至亲痛苦的过程中彻底崩溃!

他尝试着在脑中构筑一道“墙”,一道隔绝外界信息的屏障。

但这谈何容易?

每一次尝试集中精神,都像在沸腾的油锅里煎熬,剧痛立刻变本加厉地袭来,让他几欲昏厥。

那混乱的信息流如同无孔不入的毒虫,总能找到缝隙钻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那要将头颅撑爆的剧痛终于开始缓缓退潮,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令人作呕的闷痛和沉重的疲惫感。

眼前闪烁的黑影和白光也渐渐淡去,视线重新聚焦在病房惨白的天花板上。

冷汗浸透的衣服冰冷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琛儿…好些了吗?”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琛缓缓松开抱着头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他大口喘着气,像一条离水的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嗯…好…好点了…”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听不清。

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的担忧和恐惧,会让他刚刚构筑起的一点点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林母见他似乎真的缓过来一些,稍稍松了口气,但眼里的惊惧仍未散去。

她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和小刀,用衣角擦了擦,又拿起一个干净的毛巾,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头和脖颈的冷汗。

毛巾温热的触感让林琛微微一颤。

他强忍着再次可能涌来的“感知”冲动,身体僵硬地躺着,任由母亲擦拭。

幸运的是,这一次,除了毛巾本身的棉质感和温水的湿意,并没有任何额外的信息流闯入。

或许是刚才的冲击耗尽了他“接收”的能量?

亦或是母亲此刻的动作里,暂时没有强烈的、需要“感知”的情感波动?

这短暂的“平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点。

“妈…”他闭着眼,虚弱地开口。

“哎,妈在呢。”

“我手机…您帮我看看…有没有…有没有催单的消息…”他找了个借口。

现在,他极度需要确认一些东西,一些能让他抓住现实的东西,来对抗这诡异的能力带来的混乱感。

林母连忙放下毛巾,拿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笨拙地滑动解锁。

“没…没有新消息…就是…就是之前银行和医院的那几条…”林琛的心沉了沉。

“那…您帮我看看…微信…有没有人找我…”他继续引导。

林母点开微信,手指有些颤抖地划拉着。

“有个…叫‘王哥’的?

问你怎么没去跑单…还有几个群消息…哦,还有…晚秋…苏晚秋发了一条…”林母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林琛的心猛地一跳。

苏晚秋…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针,刺了一下他麻木的神经。

他睁开眼,看向母亲。

林母把手机屏幕凑近他一些。

碎裂的屏幕让字迹有些扭曲,但他还是看清了那条简短的信息:“琛哥,阿姨今天透析怎么样?

你…还好吗?

看到信息回我一下。”

发送时间是下午三点多,距离他出事己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愧疚,有担忧,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去回她?

“妈…您帮我…回一句…”他声音干涩,“就说…我没事…有点忙…让她…别担心阿姨…”林母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额角的纱布,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笨拙地戳按着。

趁着母亲回消息的短暂时间,林琛的目光再次投向床头柜。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惊骇,多了几分冰冷的探究和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

他需要验证!

需要彻底弄清楚这该死的“能力”的边界和触发条件!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柜面上不多的几样东西:搪瓷缸子: 蓝边白底,磕碰得厉害,掉了好几块瓷,露出里面黑色的铁胎。

碎裂的手机: 冰冷的玻璃和塑料外壳。

几张缴费单: 普通的A4打印纸。

那把削苹果的小刀: 塑料刀柄,薄薄的金属刀片。

还有那个蔫了的苹果: 暗红色的果皮,带着生命的气息。

林琛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把不起眼的小刀上。

塑料刀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颜色发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跳入冰窟般,再次缓缓地、极其谨慎地伸出右手食指。

指尖的目标,是那塑料刀柄。

距离一点点拉近。

指尖终于轻轻点在了那光滑但带着细微划痕的塑料表面上。

一股信息流立刻涌入!

材质: 廉价的、充满化工感的硬塑料触感被放大。

“画面”碎片: 极其微弱、模糊——似乎是某个嘈杂的批发市场;成堆的廉价塑料制品;一个快速注塑成型的模糊过程。

“年代”感: 比不锈钢护栏“旧”一点,但依旧很“新”,充满了现代工业的廉价气息。

头痛感随之而来,但强度远低于触碰母亲时,甚至比触碰木柜时还要弱一些,更像是一种持续的、低沉的警告。

林琛强忍着,指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尝试着“聚焦”自己的意念,试图去“感受”更多细节。

没有用。

信息依旧是模糊的、碎片化的。

他只能大致判断这刀柄是廉价工业品,生产时间大概在几年到十几年前。

至于更具体的,一片混沌。

他缩回手,眉头紧锁。

这能力似乎只能提供一个非常粗略的“感知”,无法精确控制,也无法获取详细信息。

而且,对精神确实有消耗,会引发头痛。

接着,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张缴费单的边缘(A4纸)。

信息流:纸张的纤维感、印刷油墨的微弱气味。

极其微弱的“新”的感觉——刚打印出来不久。

几乎没有引发额外的头痛。

然后,是那个蔫苹果。

指尖触碰到微凉、有些发软的果皮时——一股微弱的、属于植物的、正在缓慢流逝的生命气息传来,带着一点点糖分的甜腻感。

很淡,很自然。

这一次,几乎没有引发任何信息流的冲击和头痛感,仿佛只是正常触觉的延伸。

林琛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规律:接触无生命的、材质普通或年代很近的物体,“感知”较弱,头痛也较轻;接触年代较久、或者带有强烈情感印记的物体(包括人),“感知”会强烈得多,引发的痛苦也更大!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个搪瓷缸子。

蓝边白底,掉了好几块瓷,露出里面黑色的铁胎,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他再次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实验心态,轻轻点在那掉了瓷、露出黑色铁胎的地方。

冰冷的、粗糙的金属触感传来。

紧接着:材质: 生铁的坚硬、冰冷,带着细微的颗粒感。

“画面”碎片: 比小刀柄清晰一些——巨大的、冒着热气的铸造车间(年代感比床头柜的画面似乎更早);通红的铁水浇注进模具;工人穿着厚重的帆布围裙,用粗糙的工具打磨着刚脱模的缸子毛坯,空气中弥漫着铁腥味和煤烟味。

“年代”感: 比床头柜更“久远”,带着一股浓重的、属于计划经济时代的“集体”气息。

“经历”: 一种模糊的、被反复使用、磕碰的“沧桑”感。

信息流冲击而来,头痛感也随之加剧,虽然比不上触碰母亲时的惨烈,但也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闷哼一声,迅速收回手指。

实验结束了。

结论冰冷而清晰:这诡异的能力真实存在!

它不受控制,会带来痛苦,而且似乎对“年代”和“情感”格外敏感。

这根本不是小说里的金手指,更像是扎根在他神经里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他只想沉沉睡去,暂时逃离这残酷的现实和体内这不受控制的怪物。

他闭上眼睛,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坠入昏睡的边缘,母亲带着浓重鼻音的低语,如同梦呓般飘入耳中:“…你爷爷走的时候…拉着你的手…说…说咱家那压箱底的老物件…紧要关头…能…能换钱救命…可…可那东西…真…真能值钱吗…”爷爷…老物件…紧要关头…换钱救命…这几个词像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瞬间点燃了林琛即将沉沦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

混沌的脑海深处,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画面,如同尘封的宝箱被猛然推开——爷爷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他的小手,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最后一点亮光,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琛娃子…记…记住…床底下…旧木盒…里面的…铜钱…紧要…关头…能…救命…别…轻易动…”铜钱!

林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希望与更强烈恐惧的激流,瞬间冲垮了他刚刚筑起的疲惫堤坝!

那枚锈迹斑斑、被他几乎遗忘的祖传铜钱!

它…会不会也是这诡异能力的“感知”对象?

它能救命?

爷爷临终的遗言,难道不仅仅是一个老人对孙辈的眷念和安慰?

在这个走投无路的绝境,在医药费像山一样压下来的时刻,在身体里还蛰伏着这个未知怪物的当下…这枚铜钱,是否真的蕴含着一线生机?

还是…会带来更可怕的未知?

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在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中,在头颅沉闷的胀痛里,在母亲压抑的啜泣声旁,死死盯着病房惨白的天花板,眼神里翻滚着惊涛骇浪。

一个决定,如同在悬崖边缘滋生,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在他心底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