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们只为自己而活

我无力的趴在建国的病床边，轻轻握着他枯瘦冰凉的手，眼泪早就流干了。脑子里浑浑噩噩，

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就在几个月前，

我们卖掉了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把所有的钱，一分不剩地都给了儿子陈浩和儿媳孙丽，

为他们换那个所谓的“学区房”。他们当时笑得那么甜，话说得那么好听：“爸，妈，

以后你们就安心跟我们住，我们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可当我们拖着简单的行李，

满怀最后一点卑微的希望敲开他们的家门时，孙丽那张脸，瞬间就从春天变成了寒冬。

我们住进了狭小的客房，成了这个家里最多余的人。孙丽的冷言冷语成了家常便饭：“妈，

您这菜做得太咸了，孩子不能吃。”“爸，您走路小声点，影响浩浩休息了。

”直到建国突发脑溢血倒下，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时，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陈浩开始是支支吾吾地推脱，后来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最后那次通话，我永远也忘不了，

是孙丽尖利的声音穿过听筒，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医生都说了，希望不大！

治好了也是拖累！我们还有婷婷要养，总不能把房子卖了吧？”绝望之下，

我跪着求遍了亲戚，才凑够钱维持着建国最基本的治疗。可现在，他真的要走了。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口，那里，始终空荡荡的，没有他盼了一辈子的儿子的身影。

他嘴唇哆嗦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挤出几个模糊的字：“淑芬……下辈子……我们……为自己……活……”我的手猛地一紧，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可那点微弱的力道，还是从我指间滑走了。他闭上了眼睛，

再也不会睁开。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包裹了我。

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绝不再这样活了！

绝不再把一辈子都寄托在那靠不住的“养儿防老”上！

1 重生之痛一阵窒息般的胸闷把我憋醒，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淑芬？咋了？做噩梦了？”我猛地睁开眼，

看到的不是医院惨白的灯光，而是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暖洋洋的晨光。身边，

是建国关切的脸，虽然有了皱纹，却透着生气，不是病床上那死灰般的颜色。

我环顾四周——这是我们老房子的卧室！熟悉的家具，墙上挂了几十年的结婚照，

床头柜上摆着儿子陈浩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全家福……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却又恍如隔世。“建国……我……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抖，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梦见我们病了，没人管，浩浩他们……他们……”我说不下去，

伏在他肩上痛哭失声。那不是梦，那感觉太真实了，

临死前的寒冷和绝望还牢牢地钉在我的骨头上。建国轻轻拍着我的背，

声音也有些异样：“不是梦，淑芬……好像，不是梦。”他颤抖着拿起床头的日历，

指着上面的日期——2023年5月18日。我的呼吸骤然停止！这个日子我记得太清楚了！

就在明天，我们就要去银行，把卖老房子的钱，全部转给儿子！我们面面相觑，

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恐惧，然后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我们紧紧抱在一起，

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哭得像个孩子。把前世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悔恨，

都哭了出来。哭够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建国，

”我首先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心里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升起，“这辈子，

我们不能再这么傻了。”建国重重地点头，握着我的手，关节都发了白：“对！这辈子，

我们的钱，我们的房子，我们的日子，都得是我们自己的！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

”这个誓言，像烙铁一样，烫在了我们俩的心上，没有一丝犹豫。前世用命换来的教训，

太深刻了。第二天，陈浩和孙丽果然像前世一样，提着点水果，满脸是笑地来了。

孙丽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妈，今天天气好，咱们早点去银行把事办了吧，

那边房东催得紧呢。”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笑容，我心里一阵发冷。前世，

我们就是被这样的笑容骗了一辈子。我抽出手，平静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浩浩，丽丽，那笔钱，我们暂时不能给你们了。

”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陈浩的笑容僵在脸上：“妈？您说什么呢？

这……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孙丽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语气也尖了：“妈，

您这不是开玩笑吧？我们都跟人家签了意向书了！临时变卦，违约金谁出？

让我们脸往哪儿搁？”建国放下报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告诉我，他在支持我。

他沉声开口，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强硬：“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靠父母给的。

这笔钱是我和你妈的养老钱，我们打算留着，出去走走看看，享受享受生活。”“享受生活？

！”陈浩几乎跳起来，“爸！您都这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多危险！你们享受完了，

我们怎么办？婷婷以后上学怎么办？”“是啊，爸妈，你们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

也得为我们想想啊！”孙丽的声音拔得老高，带着哭腔，“我们才是你们的儿子儿媳，

婷婷是亲孙女！将来你们老了，不还得指望我们吗？”“指望你们？”听到这四个字，

我眼前又浮现出建国弥留时空洞的眼神，心像被狠狠剜了一下，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但我强压了下去，只是冷笑一声，“算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们还是靠自己最踏实。

我们的钱，怎么花，我们说了算。”“妈！您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陈浩又急又气，

脸涨得通红。孙丽彻底撕破了脸，一把拉起陈浩：“行！你们就自己过去吧！以后有什么事，

也别来找我们！”说完，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摔门而去。

听着楼道里远去的、夹杂着争吵的脚步声，我和建国沉默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

我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压了大半辈子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点。

我们没有耽搁，第二天就去旅行社，报名了一个东南亚邮轮游。当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

看着蔚蓝无垠的大海，建国帮我拍下照片时，我笑得格外轻松。我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配文是：“新生活，开始了。”我知道，陈浩和孙丽一定看得到。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但这感觉，真好。2 新生活启航旅行回来，

我和建国仿佛都脱胎换骨了。我们重新布置了家里，扔掉了不少用不着的旧东西，

换上了鲜亮的窗帘和桌布。我去了社区老年大学报名学书法，建国则买齐了渔具，

时常和他的老伙计们去河边垂钓，一坐就是一天。日子突然慢了下来，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然而，我们这边的宁静，对应的是儿子家的鸡飞狗跳。以前，我是他们随叫随到的免费保姆。

做饭、打扫、接送婷婷，都是我一手包办，建国则是免费的维修工。现在，

我们突然“罢工”了，他们的生活立刻就乱了套。一天晚上，我正在书法班专心练字，

手机拼命地震动起来，是陈浩。电话一接通，就是他焦急的声音：“妈！您在哪儿呢？

快回来帮帮忙！丽丽加班，我这儿应酬走不开，婷婷还在幼儿园没人接！

老师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若是以前，我肯定心慌意乱，笔一扔就往幼儿园跑。但此刻，

我看着笔下刚刚写好的一个“静”字，心里异常平静。“浩浩，我跟你爸在上课呢，走不开。

”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婷婷是你们的女儿，接送孩子是你们做父母的责任，

自己想办法解决。”“上课？什么课比接孙女还重要！”陈浩的语气里满是埋怨，“妈，

您就不能请个假吗？我们这真是特殊情况！”“谁家没点特殊情况？”我依旧不急不缓，

“我跟你爸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就想有点自己的时间。你们年轻人，

不能总指着我们老家伙给你们兜底。”说完，我没再听他抱怨，直接挂了电话。放下手机，

我重新蘸了墨，继续写字。心，居然一点都没乱。我知道陈浩肯定会手忙脚乱，

可能会耽误工作，可能会被领导说，但那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不能替他扛一辈子。果然，

后来从亲戚那儿隐约听说，那天陈浩是提前离场去接的孩子，好像还挨了批评。

孙丽更是满腹牢骚，夫妻俩为这事没少吵架。他们开始真切地体会到，

过去我们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付出，到底意味着什么。周末，孙丽又想让我过去帮忙大扫除，

我借口约了老姐妹爬山，拒绝了。家里灯泡坏了，陈浩让建国去换，

建国直接回了一句“没空，自己网上学，简单”。一次次地被拒绝，

陈浩和孙丽对我们的怨气越来越重。电话里，他们的语气从最初的焦急，变成了后来的不满，

甚至带着指责。但我每次都平静地挂断电话。我的心，就像我练的字一样，一笔一划，

越来越稳。我告诉自己，赵淑芬，你不能心软。你一旦退一步，就会退第二步，

然后重蹈前世的覆辙。现在的“狠心”，是为了我们老两口能有一个真正安详的晚年。

3 拒绝的勇气转眼到了年底，建国他娘，我的婆婆，要过九十大寿了，

家族里的亲戚都要来，在酒店摆了几桌。要是以前，这种场合，我和建国总是穿得最朴素，

躲在角落，生怕给儿子儿媳“丢脸”，干活却冲在最前面。但这一次，我特意去做了头发，

穿上了一件合身的暗红色旗袍，戴上了我们旅行时买的珍珠耳环。

建国也换上了一身挺括的中式褂子，精神矍铄。我们一到酒店，亲戚们都夸我们气色好，

越活越年轻了。我笑着应和，心里却有些发酸，若不是死过一回，

我们恐怕还是那个灰头土脸、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寿宴很热闹，中间有个慈善拍卖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