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画为聘，赌他三年牢狱

巴黎的深秋，塞纳河畔的暮色如同稀释的葡萄酒，浸染着古老建筑的轮廓。佳士得拍卖场内，

灯火通明，空气里浮动着香槟、香水与资本无声角力混合的独特气息。1“下一件拍品，

编号738，来自新锐艺术家艾略特·林的布面油画《涅槃》。”聚光灯下，

画作上燃烧般的色彩与扭曲却充满力量的线条，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激昂。竞价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许多人的心理预期。

场内窃窃私语，目光都投向坐在前排角落的那个东方男人。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姿态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周遭的激烈竞争与他无关。只有当价格趋缓时，

他才漫不经心地举一下手中的号牌，报出一个新的高价，冷静得像是在购买一份明天的报纸。

“一百万欧元。”[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在所有人心头漾开清晰的涟漪。]现场一片低低的惊呼。

这个价格对于一位尚未得到市场完全认可的年轻艺术家而言，堪称天价。拍卖师环视全场，

最终落槌。“成交！恭喜您，路易先生。”被称为“路易先生”的男人微微颔首，

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悦。[他抬手示意侍者，腕骨突出，动作间，西装袖口微微后退，

露出了手腕内侧一道浅色的、却依旧显眼的疤痕，像一件完美瓷器上无法忽视的裂痕。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拉好袖口，

将那点过往的痕迹重新掩藏于名贵的布料之下。与此同时，国内艺术圈的头条，

正被另一个名字占据——苏晚晴。

“知名策展人苏晚晴女士生涯最大规模个展《时光的谎言》，

将于下月在国家美术馆隆重开幕！”时尚杂志的专访页面上，苏晚晴妆容精致，笑容得体，

站在一幅抽象画前，指尖轻触画框，姿态优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

记者问她：“苏小姐，您如此年轻就取得这样瞩目的成就，有什么秘诀吗？

”苏晚晴撩了下耳边的卷发，笑容无懈可击：“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当然，

也要感谢过去的经历，无论是好是坏，都让我成长，让我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顿了顿，

[眼神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随即被更深的笑意覆盖]，

“尤其是那些……不那么愉快的往事，更像是一种淬炼。”[她说得云淡风轻，

仿佛真将污泥踩成了垫脚石。]一周后，上海外滩一家顶级画廊的开幕酒会。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苏晚晴是今晚的焦点之一。她身着一条宝蓝色丝绒长裙，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周旋在各路名流、收藏家和媒体记者之间。[她熟练地交换着名片、微笑和奉承，

每一个眼神都计算着价值。]“晚晴，你的新展览预告片我看了，太震撼了！

”一位画廊主奉承道。“谢谢李总，到时候一定要赏光。”苏晚晴笑着回应，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像被磁石吸引般]飘向露台的方向。那里，

一个挺拔的身影独自倚着栏杆，望着江对岸的灯火。[晚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

侧脸轮廓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与身后的浮华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周围不少人都在低声议论他。“那就是路易先生？最近艺术投资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听说背景很深，在巴黎一掷千金，眼光毒辣，捧谁谁红。”“真年轻，

还这么英俊……”苏晚晴的心跳快了几拍。[路易先生，这个象征着资本与声望的名字，

是她迫切想要纳入关系网的关键一环。]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端着一杯香槟，

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靠近露台时被她刻意放轻。

]“路易先生？久仰大名。我是苏晚晴，一名策展人。”她伸出手，露出最迷人的微笑。

男人缓缓转过身。四目相对。时间仿佛有瞬间的凝固。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像遭遇寒流的湖面，极细微地僵了一下。眼前这张脸，英俊，成熟，

带着历经世事的淡漠，但那双眼睛……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让她心悸的暗影。]太熟悉了，

熟悉得让她脊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意。不可能……怎么会……[那个应该烂在泥淖里的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迅速压下心底荒谬的猜测，维持着风度：“抱歉，可能有些冒昧。

但我总觉得，您看起来非常面善。”[她试图用客套话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路易先生——陆言倾，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更像是在审视一幅待估价的画，冷静、客观，不带丝毫情感。]他没有立刻去握她的手，

这短暂的停顿让苏晚晴[指尖微微发凉，感到一种被轻视的尴尬]。“苏晚晴小姐，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没什么温度，“你的展览，《时光的谎言》，

名字很有意味。”[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像在品味这几个字。]他居然知道她的展览名字？

苏晚晴心中一喜，[看来对方并非对自己一无所知，或许有戏。]她重新燃起信心：“是的，

探讨记忆与真实之间的模糊地带。路易先生有兴趣的话，我很荣幸为您详细介绍。

”陆言倾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像是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缝]。

他终于伸手，与她轻轻一握。他的指尖微凉，触碰的瞬间，苏晚晴[仿佛被电流击中，

一股寒意从指尖直窜心底]。“记忆和真实……”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像突然出鞘的刀]，“苏小姐认为，谎言说上一千遍，自己也会信以为真吗？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强压下慌乱，挤出一个更娇媚的笑]：“路易先生真会开玩笑。

艺术解读，本就是见仁见智。”[她试图用撒娇般的语气蒙混过关。]“是吗？

”陆言倾[倏地向前逼近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将她笼罩]，“就像三年前，那场在美院引起不小轰动的‘抄袭风波’？我记得，

主角也叫苏晚晴。那位被指控抄袭、最终黯然离校的学长，后来怎么样了？

”苏晚晴的脸色“唰”地白了，手指紧紧捏住酒杯，[指甲几乎要嵌进杯壁。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是谁？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她的声音[泄露出一丝不易控制的尖锐]。

陆言倾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副金丝眼镜，从容地戴上。[这个动作，

缓慢而优雅，却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充满了仪式感和压迫感。]眼镜架上鼻梁的那一刻，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镜……当年那个总是埋首画架前的清瘦少年……碎片化的记忆汹涌而至，

与眼前这张成熟冷峻的脸庞疯狂重叠！“[陆……]”一个她以为早已埋葬的名字，

混着极大的惊恐，冲口而出：“言倾？”陆言倾微微俯身，隔着镜片，

他的目光[冰冷得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精准地解剖着她的慌乱]。他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

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刺骨]。“苏小姐，记性不错。”[他省略了“别来无恙”，

但这句平淡的认可，比任何问候都更具杀伤力。]轰——！

苏晚晴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奢华的酒会变成了无声的默剧。

]真的是他！那个被她利用、背叛、害得右手重伤……的陆言倾！

他怎么会变成“路易先生”？他怎么可能……[巨大的认知打败让她几乎眩晕。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他回来了！是报复！“你……你想怎么样？

”她[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乞怜意味]。陆言倾没有立刻回答。

他端起侍者路过时盘中的酒杯，向她示意，[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真正的庆典]。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听说你的展览很成功。”“恭喜。

”“[我，很期待。]”“[期待]”二字，他咬得格外轻，却又格外重，

像锤子砸在苏晚晴的心上。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融入人群，[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苏晚晴僵在原地，[手中的香槟杯再也握不住，“啪”地一声脆响，碎裂在地。

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她宝蓝色的裙摆上，像绝望的泪痕。]周围的惊呼和目光她已感觉不到，

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期待什么？期待她的展览？

还是期待……看着她如何从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苏晚晴[猛地弯腰，

不顾形象地抓起服务生托盘里另一杯满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却无法浇灭她心底疯长的恐惧。她知道，她风光无限的生活，从陆言倾戴上眼镜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一场针对她的、名为“复仇”的盛宴，刚刚敲响开席的钟声。

2“啪嚓——！”酒杯碎裂的脆响，像一声丧钟，在苏晚晴的世界里轰然鸣响。

香槟污渍在昂贵的宝蓝色丝绒裙上迅速蔓延，像一幅被恶意泼洒的抽象画，丑陋，刺眼，

宣告着完美假面的崩裂。周围那些曾经艳羡、奉承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探照灯，

灼烧着她的皮肤，带着惊讶、探究，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苏小姐，您没事吧？

”服务生慌忙上前。“没……没事。”苏晚晴强撑着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不是尴尬，是恐惧。陆言倾离去的背影早已消失，

可他冰冷的眼神和那句轻飘飘的“我很期待”，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

令她窒息。她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酒会现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慌乱，急促，

与她来时摇曳生姿的步伐判若两人。* * *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苏晚晴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才像被抽掉所有骨头一样，软软地滑落，

瘫坐在地毯上。黑暗中，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陆言倾戴上眼镜那一刻的脸，冰冷，陌生，

刻满恨意，在她眼前无限放大。“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她双臂环抱住自己，

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他不是应该烂在泥里吗？怎么会变成路易先生？！”不行！

绝对不行！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绝不能毁在他手里！苏晚晴猛地爬起来，冲到书房，

手指颤抖得几乎打不开电脑。

她疯狂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路易”、“艺术投资人”、“背景”……结果寥寥无几。

只有几条简讯提及巴黎拍卖会的豪举，几家海外艺术基金的模糊背景。关于他的过去，

一片空白。干净得诡异，神秘得可怕。她动用人脉，旁敲侧击。“晚晴啊，

这位路易先生水很深，听句劝，别打听。”“只知道财力雄厚，但口风极紧，私事从不外露。

”越是查不到，苏晚晴的心就越往下沉。现在的陆言倾，像藏在深海下的巨兽，

她看到的只是水面的一丝涟漪，底下是何等恐怖的庞然大物，她一无所知。她不死心，

翻出那个尘封的号码——三年前陆言倾用的。指尖颤抖地按下拨号键。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冰冷的系统女音，彻底断绝了她最后一丝渺茫的侥幸。

这一夜，苏晚晴失眠了。一闭上眼，就是三年前那个雨夜，

陆言倾右手鲜血淋漓、眼神绝望的画面，与今天酒会上他那嘲讽冰冷的视线交织重叠。冷汗，

浸湿了真丝床单。* * *第二天，苏晚晴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强打精神去画廊。

《时光的谎言》开幕在即，千头万绪，她却心神恍惚，接连出错。“晚晴姐，

开幕式主视觉的最终版……”助手小心翼翼地问。“放着！等我通知！

”苏晚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的心猛地一缩，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犹豫再三，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喂？”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音。“苏小姐，早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正是那个让她恐惧了一夜的声音——陆言倾。平静，淡漠，透过电流，

依旧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苏晚晴瞬间绷直了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路易先生？

”她努力让声音恢复正常。“是我。冒昧打扰。”陆言倾的语气客套得像商业信函，

“关于《时光的谎言》，我仔细考虑过，主题很有潜力。”苏晚晴屏住呼吸，等待判决。

“我旗下的基金会，有兴趣支持有国际影响力的亚洲项目。”他抛出的诱饵，

精准砸中苏晚晴的命门，“不知道苏小姐是否已确定全部赞助？”国际影响力！

梦寐以求的跳板！她的心跳骤然失序。恐惧和巨大的诱惑在她脑中激烈厮杀。陷阱！

这一定是陷阱！“赞助……谈了几家，但首席赞助还空着。”她谨慎地回答，

试图抓住一丝主动权。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似在嘲讽她的徒劳。“很好。

我可以提供足够你在纽约MOMA做巡展的资金，和顶级的海外资源。

”条件优厚得令人窒息！苏晚晴的心狂跳不止。有了这些，她将一步登天！“为……为什么？

”她终于问出口，声音干涩，“我们之间……似乎没这交情。而且昨晚……”“公事公办。

”陆言倾打断，语气毫无波澜，“我投资的是潜力。昨晚？只是叙旧。苏小姐不必挂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仿佛真的只是拂去一粒尘埃。苏晚晴愣住了。他真的放下了？难道昨天的交锋，只是意外？

今天的提议，纯属商业？怀疑和贪婪开始拉锯。一方面是无法相信的死仇，

另一方面是难以抗拒的登天梯。“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强迫自己冷静。“当然。

”陆言倾似乎毫不意外，“机会不等人。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细节，面谈。”电话挂断，

苏晚晴握着发烫的手机，久久无法回神。* * *当晚，高级餐厅。

苏晚晴约见了现任男友，青年艺术家林哲。他比她小，才华横溢，性格温和顺从，

是她精心挑选并掌控的“艺术品”。“晚晴，你脸色不好，有心事？

”林哲关切地为她切好牛排。苏晚晴看着这张英俊却稚嫩的脸，

再想到陆言倾深不见底的眼眸，心烦意乱。她决定试探。“阿哲，

如果……一个你伤害过的人，变得强大后回来帮你，你会怎么办？”林哲愣住，

随即笑道：“肯定是陷阱！晚晴，你怎么问这个？是不是有麻烦？

”苏晚晴避开他的目光：“随便问问。有个好消息，可能有个大投资人要赞助我的展览。

”“真的？太好了！”林哲由衷高兴，“是谁？”“一个……叫路易的先生。

”苏晚晴紧紧盯着他。林哲脸上只有纯粹的喜悦：“你的才华终于要被看到了！

”看着他毫无心机的笑容，苏晚晴稍感安心。也许，陆言倾真是商业考量？当年的事，

证据早已湮灭，他能怎样？* * *经过一夜挣扎，贪婪最终压倒警惕。赌一把！

她回复邮件，同意面谈。地点在陆言倾的酒店套房。落地窗外是浦江盛景，室内奢华低调。

陆言倾穿着白衬衫，袖口挽起，那道疤痕赫然显露。他注意到苏晚晴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

“坐。”苏晚晴拘谨坐下。陆言倾将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条款优厚得惊人，毫无陷阱。

苏晚晴仔细翻阅，心跳如鼓。这简直是量身定制。“条件……很好。”她抬头，

“为什么是我？”陆言倾身体前倾，手肘撑膝，目光直视她：“因为‘时光的谎言’这主题，

很有意思。我们有共同的过去，或许能更好理解它，打造出震撼。

”他再次提及“共同过去”！苏晚晴的心揪紧。但他随即靠回沙发，语气轻松：“当然，

主要是商业回报。我看好这个项目。”他时而逼近，提及过往，刺痛她的神经；时而远离，

公事公办，给她安全的错觉。这种若即若离，让苏晚晴像坐过山车，完全被牵着走。谈判中，

他偶尔流露出旧时习惯——思考时指尖轻敲桌面。那是曾经的陆言倾构思画作时的小动作。

这些细微的熟悉感，像羽毛搔刮苏晚晴的心。恍惚间，当年清瘦少年的影子，

与眼前深不可测的男人重叠。一种复杂的情绪滋生：恐惧、愧疚，竟还有一丝扭曲的期待。

如果……如果他还有旧情……这念头如野草疯长。“好，我签。”苏晚晴深吸一口气，

签下名字。陆言倾看着她签完，嘴角勾起完美的商业微笑：“合作愉快，苏小姐。

”“合作愉快。”苏晚晴伸手。这一次，握手力度和时间，恰到好处，符合礼仪，无可挑剔。

走出套房，阳光刺眼。苏晚晴脚步虚浮，却迫不及待打给林哲。“阿哲，合同签了！

路易先生是首席赞助人！”她语气兴奋得意，“我们的好日子来了！你以后要更听话，

好好画，别给我丢脸！”电话那头，林哲沉默一瞬，才传来顺从的声音：“知道了，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