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赘也屈辱一九九二年的刚入夏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一层皮。我,苏烈,
入赘李家屯刚满三个月,走在村里唯一的黄土路上,感觉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穷酸气。
兜里那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是春兰塞给我买盐的,捏在手里,像捏着一把无处放的羞耻。
“哟!瞅瞅这是谁呀?”杂货店门口,王翠花那水桶般的身躯堵了个严实,她双手叉腰,
嘴角撇得快到耳根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这不是老王家那宝贝‘顶门柱’吗?
咋地,又替你媳妇儿跑腿儿?啧啧,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围着锅台转,
俺们屯那条老黄狗见了生人还知道龇牙叫唤两声,你呢?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哈哈哈哈....”她话音没落,周围歇晌的闲汉、纳鞋底的婆娘们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那笑声黏糊糊、湿漉漉地糊在我身上,比槐树上的黢黑毛虫还让人恶心。
我感觉脸皮像被揭下来扔在地上踩,血呼地一下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拳头攥得死紧,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我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恨不得自己立刻化成一股青烟散了。他们凭什么?就因为我家穷,因为我倒插门?
一个个恨不得把我踩进泥里才痛快!算了,
兰还在家等着盐炒菜……我不能惹事……不能……就在这极致的难堪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时候,
眼前猛地一花,整个世界仿佛扭曲了一下。紧接着,我惊恐地发现,
每个人头顶上都飘起了一行行歪歪扭扭、半透明的字!因为宿主太过窝囊,
为宿主开启简单判断系统。这赘婿就是个废物点心,一辈子抬不起头。判断:假!
瞧他那怂包样,在王家肯定也是吃白食的货。判断:假!王翠花自己家的屎都没擦干净,
昨晚还偷摸骂她家男人是没用的孬种。 判断:真!我懵了,使劲眨了眨眼,
那些字迹依旧清晰。心脏狂跳得像要挣脱胸膛。我慌乱地看向王翠花,她正得意地扬着下巴,
而她油光水滑的发髻上方,
赫然飘着一行更醒目的字:听上一辈人说他家那老宅地基东墙角往下三尺,
埋着老太爷咽气前藏的三罐子袁大头,怕招祸,死都没敢说。 判断:真!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窜遍全身,之前的羞愤竟奇迹般地平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清明。我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得更低,
用一种近乎逃跑的姿态,挤出了令人窒息的人群。身后的嘲笑声变得遥远而模糊。我没回家,
径直冲向屯子东头那片早已荒废、野草比人还高的苏家老宅地基。
夕阳把断壁残垣拉出长长的影子。我找到东墙角,寻了根粗木棍,发疯似的挖了起来。三尺,
就三尺,老天爷,你可别骗我!这要是真的……要是真的……我苏烈就算活出个人样来了,
这口气,我憋得太久了!泥土沾满裤腿,汗水迷住眼睛,但我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终于,
“哐”一声闷响,木棍碰到了硬物。我丢开棍子,用手疯狂刨开浮土,
三个锈迹斑斑的陶罐赫然出现,打开盖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元,
在落日余晖下闪着沉甸甸、诱人的光。我瘫坐在地,看着这些银元,没有狂喜,
只有一种冰冷的、坚实的决心。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了。我悄无声息地把罐子转移藏好。
几天后,借口去县里看望以前的老师,揣了几块银元进城,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古董铺子。
虽然被老板坑去了不少手续费,但当厚厚一沓钞票塞进我怀里时,那种实实在在的触感,
让我这个大男人落泪。一个月后,当我骑着崭新的、红得耀眼的钱江摩托车,
“突突突”地轰鸣着开进李家屯时,整个村子像被扔进了一颗炸雷。小孩子们尖叫着追逐。
男人们围上来,眼珠子恨不得粘在车上,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王翠花第一个反应过来,
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扭着水桶腰凑上前:“哎呦喂,烈子!俺的娘诶,我就盼着你好,
没想到,你真出息大了。这大摩托,真气派!婶子早就说你不是一般人!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清晰地看着她头顶飘过: 这穷鬼哪儿来的钱?
别是走了歪门邪道吧?老天咋不开眼! 判断:假!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第二章 寿宴上屈辱好日子没舒坦两天,更大的屈辱就来了。村里大户李老棍过寿,
全村凑份子。我和春兰咬牙包了二十块钱的红包,这在那时候算是重礼了。寿宴当天,
我和春兰被安排在最角落、紧挨着猪圈的那张破桌子。
同桌的是村里最窝囊的老光棍和几个闷屁打不出一个的佃户。主桌上,
村长、会计、王翠花的男人李富贵他们,大鱼大肉,划拳行令,笑声震天。
李老棍的儿子过来敬酒,到了我们这桌,眼皮都没抬一下,酒杯随意一晃就算完事。
反而对隔壁桌一个刚卖了粮食的农户热情异常,连干了三杯。散烟的时候更让人火大。
好烟“黄阿玛”只在主桌和亲近的几桌散发。轮到我们,
李老棍的侄子扔过来一包最劣质、呛死人的“经济”烟,嘴里还不干不净:“喏,凑合抽吧,
好烟给你们也是浪费,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一个倒插门的,能让你坐这儿吃席,
就是俺们老李家发善心在积德了!
”同桌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忍不住低声嘟囔:“这烟……辣嗓子啊……”那侄子一听,
他对我买了摩托厌恨在心立刻把矛头对准我,故意提高嗓门,让全场都听见:“咋地?
还挑上了?告诉你,有的抽就不错了!还想抽黄阿玛?你配吗?撒泡尿照照,
吃软饭的玩意儿!”倏的一下,一股血直冲脑门,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春兰在桌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她眼里含着泪,轻轻摇头。
我看着那侄子嚣张的嘴脸,看着他头顶飘过的 --大爹吩咐了,这桌就是充数的,
好东西喂狗都比给他们强。 判断:真!还有 这软蛋要是有种,就掀桌子啊,看他那熊样,
哼。 判断:假!我浑身冰冷,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却硬生生被理智压了下去。不能动手,
动手就真输了。我死死咬着后槽牙,拿起那根“经济”烟,没有点燃,
就那么在指间慢慢地、用力地捻着,直到把它捻成一撮碎末。然后,我拉起春兰,
在满桌异样的目光和隐隐的嗤笑声中,提前离开了这场所谓的“盛宴”。背后的喧嚣,
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脊梁骨上。第三章 承包荒坡打你们的脸手里有了点底气,
我开始谋划正事。我看中了村口那片因为缺水而荒废多年的盐碱坡地。
村里人都说那是鸟不拉屎的地方,白送都没人要。村里开会讨论承包事宜时,
我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村长,各位叔伯……俺,
俺想承包村东头那片旱坡地,按每亩每年十块钱,先包十年。”会场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紧接着,爆发出比上次更响亮的哄笑。“苏烈,
***的是不是骑摩托车把脑子颠坏了?”李老棍的侄子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那破地能种出个毛?十块钱一亩?你钱多烧得慌啊?”“就是,
捡了几个银元真当自己是财主了?别到时候裤衩都赔进去!”“赘婿就是没见识,
尽干些赔本赚吆喝的蠢事!”王翠花拍着大腿,嗓门尖利:“烈子!听婶一句劝!
有钱给你家春兰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赶紧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往那无底洞里扔钱?
你傻啊!那地要是能长出金疙瘩,我王翠花仨字倒过来写!”村长也皱着眉头,
敲了敲烟袋锅子:“苏烈,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那地啥情况大伙都知道,
十年承包费不是小数,你可想清楚了?别一时冲动,到时候让春兰跟着你喝西北风,
咱们村可丢不起这人。”他们的话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但我看见村长头顶: 承包出去也好,
村里多个进项,我还能…… 判断:假!他真实想法是能捞点好处。王翠花头顶: 赔!
最好赔得倾家荡产!看他还嘚瑟! 判断:真!然而,在角落一个抽旱烟的老农头顶,
我捕捉到一条模糊却关键的信息: 那坡地……底下好像有点湿气?早年荒着的时候,
好像见过几株柴胡…… 判断:真!这信息,结合我之前偷偷去坡地查看时,
用那奇怪能力“看”到土层下几处微弱的“此地土质偏沙,略含碱,但深层有湿气,
或可试种耐旱药材如柴胡”-为真的提示,让我下定了决心。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